我从楼上下来,心里放松了不少。看着楼梯间粘着的囍字,心下一片释然。
我想着,他们终于结婚了啊!
顾梦结婚了,与那个我念念不忘了许多年的人。
或许会有人说我卑鄙,念着闺蜜的男朋友。但我喜欢他太久了,久到没能轻易放下。就好像遇见他后,再看着别人怎么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比起别人对我的看法,我最在意的,是顾梦。
我与她的年少相识,一路走来不离不弃。这份情谊,太难以维持了,所以我俩都尤为珍惜。
我打小就调皮,爬树偷花打架的事没少干,有些人一腔不顾一切的热情与热血。而顾梦与我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她自幼文静,说话总是怯生生的,声音稍大点就会红脸。她站在一处时,若是不说话,便是个没存在感的小透明。
但她那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像极了初生的小兽。只要看一眼,就让人萌生一种奋不顾身的保护欲。
她的声音也是糯糯的,不像我,从小炸炸咧咧的,毁了声带,糙得像个汉子。
可我知道,那个文文静静的姑娘,一旦提及钢琴眼里便是忍不住溢出来的星光,满是欢喜。
那个话少的姑娘,谈及钢琴时就像打开了闸门的大坝,能说个不停。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在弹钢琴时过身上下散发着让人不能移开目光的魅力。那个姑娘,在喜欢她的人眼里就是世间最好的宝藏,值得小心翼翼的守候与呵护。
她太聪明了,由此活得太过通透,太过理智了。
她所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有她的考量与顾虑,她会设法将跨出去的那一步所带来的伤害做到最小化,她会顾虑每做一件事会让她失去什么,值不值得。
这样一个她,活得小心翼翼的,让人心疼。而我庆幸的是,有那么一个人,打破了她的顾虑,承包了她的快乐,让她感受这世间的美好。
他会带着她逃课,打破那一身的枷锁。会为了她与她的亲人理论,替她讨寻公道。会带着她寻找心底压抑的天性,会放大她的闪光点,会为了她的笑去努力奋斗。
杨意啊,那是属于她的幸运,也是属于我的遗憾。
而我的坐立不安,就来源于从来没放下过对杨意的心思,以及对顾梦的愧疚。而陈欢短短的几句话,一下子让我放下了不少。此刻再面对,那阵风已不足以在我的心底掀起一番大浪。
等我进房间时,发觉房间里就剩下顾梦一人。便疑惑的问她,“她们人呢?”
顾梦起身来拉我,笑着对我说道:“一些说是要到门口堵杨意,其他的都被我给支出去了。”
没等我开口,顾梦又问道:“她对你没做什么吧!”
我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笑道:“梦梦啊,你想着陈欢姐能怎么对我。”
我见顾梦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然后答道:“没想她怎么。”
我挑眉,怎么感觉顾梦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因为什么,顾梦从十七岁那年后,就再也没叫过陈欢姐姐,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有好几次都在刻意避着陈欢。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怪怪的。
“梦梦,你怎么了?”
我见顾梦摇头,又看着我,道:“林夕,趁这段空隙,我们好好聊聊吧。”
我笑道:“不用聊了。”
我看着顾梦一下子错愕的表情,呆呆的望着我,我又补充道:“刚陈欢姐在上面开导过我了,再说,本来我对杨意也没那么在意了。你跟他都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总不可能抢吧。而且,杨意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这件事,我早就看开了。”
顾梦看着我,没出声。
我又道:“你就放心吧,好好结婚。你幸福了,我高兴都来不及。”
我就这么与她对视着,良久,只见顾梦甜甜的一笑,对我说:“看来,是我太过小心思了点。”
我抱着她,笑嘻嘻道:“怎么会呢,我家梦梦最大度了。”
她轻轻推我,嗔怪说:“你又打趣我。”
我双手摊开做无辜状,眨眨眼道:“哪有!”
怎么说呢,我跟杨意的故事,要从初二的时候说起。
刚升初二那年的开学报名,我跟顾梦正走在操场上,便看到一大群人围在羽毛球场边,时不时女生们便传来一阵尖叫。
我素来爱热闹,兴奋得拉起顾梦的手便往人群里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卡进去,便见年级有名的羽毛球小王子陈东升正在跟人对打。
陈东升惯以长得帅,羽毛球打得好闻名学校。在我们还是初一的时候,就有初二初三的一众学姐前来观摩他的比赛。
整个学校,能跟他打上一场的人极少,然而这次,陈东升显然遇到了对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杨意,少年身材纤瘦,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打湿了,随着少年的动作偶尔有汗珠从发尖甩下。
阳光照在少年的身上,更是显得少年熠熠生辉。他一直专心致志的打着比赛,平添了几分稳重。
少年一个失手,羽毛球径直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急急忙忙蹲下去捡,抬起头便见他快要到了我面前。
他大步走来,一张白皙的脸上因为运动而有些潮红。我定定的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那是我看过的,除了顾梦外,最好看的眼睛了。
如果说顾梦的眼里是纯真与迷惘,湿漉漉像是不喑世事的幼兽那般,惹人怜爱。那么,眼前少年的眼睛里便是自信与骄傲,亮堂堂的就好似装了星辰大海,引人入迷。
我见他看着我的眼神明显一顿,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想再确认时,他已经接过我手中的羽毛球说了句谢谢又往球场中走去。
陈东升的容貌已经是上乘的了,可在这个少年面前,都被比下去了几分。
那也是我第一次相信,原来真的会有人一见钟情,而且更是应验在了我自身上。
我是实打实的颜控,看到个长得帅气的小哥哥恨不得眼睛就黏在人身上。可对少年的感觉,我清楚的知道与其他人不一样。
那局比赛,最终是以陈东升的多得两球为结局。少年虽输了,确实吸引足了眼熟。
我向来是个主动胆大的,见他们停了比赛也不管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直接就往前走去。
忘了说了,我与陈东升是好友,不打不相识那种。
刚上初一的时候,陈东升坐在顾梦后边,我那时就看他时不时的偷瞄顾梦。顾梦长得好看,哪怕她话少,存在感不强,但她就是有一张可称为精致的脸。
我初以为陈东升是见顾梦长得好看,才会不时的偷看他。直至一天下午顾梦在教室等我从办公室回来,我便见陈东升拉着她,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我快步走近了,便听见顾梦特别抗拒的说着“我不是”“你认错人了”之类的话。
陈东升却不依不饶,嘴里嚷道:“不可能,我都看你好几天了,绝对就是。”
“我都说了我不是,放手啊你!”
那是我第一次见顾梦发这么大火,也是头一次听她说话这么大声。
顾梦用尽了力气一甩,成功的将陈东升的手甩开,同时也用力过度,手背撞到了桌角。
我见顾梦受伤,急急忙忙的冲上去推开了陈东升。
陈东升一下就被我推到在地,整个人怒冲冲的瞪着我,吼道:“你有病吧。”
我像只母鸡护着小鸡仔一般,将顾梦挡在我身后,回嘴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陈东升气愤道:“你别以为我不打女生。”
“来啊,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我撸起袖子,时刻准备着大干一场。
顾梦在后面拉我,让我冷静。小声的说着,“夕夕,算了吧,别打。”
我转过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
“不是,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把他伤着了,到时候叔叔阿姨又得说你了。”
我一顿,想想是这个理。刚准备不动手,陈东升却又嚷嚷着:“你俩嘀嘀咕咕些什么呢,不敢打就认怂。认我当大哥,我以后就罩着你们。”
“诶呦喂,我今儿就跟你打了。先说好了,别打输了找家长告状。”
陈东升耸耸肩,道:“我还害怕你找家长告状呢!”
“说好了,谁输了以后就做赢的那个人的小弟。”
陈东升想也不想的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场战斗,终是以我胜利的结束了。
事后,陈东升瞪着我,大骂道:“林夕,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啊,都不害臊的吗!”
“诶,这你就不懂了。这打架啊,就是要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招招毙命。”
“你!”陈东升脸色一红,满脸的不服气。
我往他身上一看,视线慢慢由他脸上往下移,戏虐道:“怎么,你还想打?”
陈东升顿时歇了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一下子,我就听到顾梦再也忍不住的笑声。
顾梦一笑,我就见着陈东升的脸更是一片潮红了,别扭道:“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害臊的女生。”
我走上前,在他警惕的注视下拍拍他的肩膀,愉悦道:“记住,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
就这般,我收了个小弟,还是个全校长得数一数二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