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走后,馨儿领着狄仁杰来到内堂,仆人端上茶水,在狄仁杰品茶时,馨儿言道:“不知恩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狄仁杰放下茶盏,环顾四周后,轻声言道:“当然是为你而来。”
馨儿疑惑的问道:“恩师此言何意?望请直言。”
狄仁杰言道:“我时常教导你,遇事要冷静,要思考,你可知此番太后命你查案的用意?”
馨儿言道:“不瞒恩师,起初学生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按常理来讲,三法司内不乏断案能人,学生才疏学浅,并非良选之人,实不知太后因何如此。”
狄仁杰言道:“太后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她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内史裴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企图借扬州叛乱让太后还政于皇帝,可结果呢?裴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呢?”
狄仁杰之言,句句发自肺腑,阎馨儿对此十分感激,但天性率直的薛铃却不这么认为,她直言道:“不会吧,区区几起失踪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馨儿真的破不了案,太后也不至于想要杀她吧?”
狄仁杰冷笑了一下,言道:“你天性率直,又从未涉足朝政,自然不知其中的险恶,眼下武氏一族权倾朝野,李唐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武李两家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我等身为人臣,难就难在,在尽忠的同时,更要学会自保。”
馨儿听懂了老师的言外之意,对着他轻微的点了一下头,狄仁杰见状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等可曾听闻太子李贤自尽的消息?”
薛铃一时激动,惊言道:“什么,太子贤死了……”
馨儿赶忙咳嗽两声,借故打断了薛铃的言谈,目的是告诫其言十分无礼,在薛铃领会其意后,馨儿便对狄仁杰言道:“此事学生也曾有所耳闻。”
狄仁杰言道:“那就好,想来以你现有的分析能力和对本朝律法的了解,几起失踪案自然难不倒你,不过对于人命大案,你一文弱女子,无论是验尸能力还是实践经验,都存在着明显的不足,这样吧,老师向你保举一人,好助你一臂之力。”
阎馨儿听后大喜,急忙言道:“恩师此举实乃雪中送炭,不瞒恩师,学生自受命以来,一直在为户部侍郎离奇自缢一案头疼,只因学生从未涉及验尸之道,对此等命案深感无力,不知恩师此番要向学生保举何人啊?”
狄仁杰言道:“此人名叫邹显之,现在大理寺中当差,因右手天生残疾,只谋得一份苦差,日常任务便是负责处理各类尸体,与死尸打了近三十年的交道,空有一身验尸本领,却无法悉数施展,我在大理寺任职之时,因受他诸般协助,才接连平反了数起冤案,有幸得益于他的验尸之法,自感受用不尽,任职之后,你大可躬请此人在旁效力。”
馨儿回答道:“学生自当谨遵恩师之命,如有此等奇人相助,学生无忧矣。”
狄仁杰言道:“好了,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往后的路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千万要谨记为师今日之言,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为师发现,你今后敢越雷池半步,为师即刻奏请太后,将你贬回雍州老家。”
馨儿觉得狄仁杰此言不虚,赶忙言道:“学生定当谨遵恩师教诲。”
狄仁杰起身言道:“时辰不早了,为师今日也是抽空过来看看,手头上还有诸多要务赶着处理,就不在此处多待了。”
待狄仁杰走后,薛铃言道:“狄大人今日真是奇怪,来去匆匆,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馨儿无奈的笑着言道:“你呀,整体就知道舞刀弄枪的瞎胡闹,怎会明白恩师的良苦用心,你还是先进去把这身衣服给换了吧,当心被守卫们当盗贼给抓了起来。”说完这句话后馨儿便笑着走开了。
薛铃气急败坏的言道:“哎,你别走啊,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嘛?”
薛铃见李将军正站在府门旁,便进前问道:“李将军,你说,我这身衣服可堪入你的眼?”
李将军不好意思明说,便机智的言道:“这个嘛,薛铃姑娘,卑职是个粗人,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狄大人刚刚离去,还没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你且先进府去,待卑职先去送送狄大人。”李闱膺便借机溜了。
转眼便到了午夜时分,此时的洛阳大街格外寂静,突然,有一道黑影由路口闪过,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人,由于黑色长袍的遮挡,丝毫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孤身一人,疾步来到了群香茶楼的大门前,刚敲了敲门,一名仆人便从门后侧探了出来,黑袍人问道:“尊主在吗?”
仆人答道:“快请,尊主知道你要来,特命属下在此迎你。”
黑袍人赶忙走了进去,来到内堂后,他熟练的转动机关,从地面上打开了一条密道,走了进去,密室中,有一位头戴面具、身穿华丽服饰的男子正等着他。
黑袍人见状,赶忙上前行礼言道:“参见尊主,不知尊主急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男子问道:“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黑袍人答道:“请尊主放心,此次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只是……”
男子言道:“只是什么?”
黑袍人答道:“只是武后现已委派弘文馆生徒阎馨儿全权负责此案,还加封她为少卿,进银青光禄大夫,属下费尽心机安插在三法司内的线人,眼下已是毫无用处。”
男子言道:“额,看起来武后的疑心病又犯了。”
黑袍人言道:“尊主所言甚是,眼下属下最为担忧的还是狄仁杰,一旦让他插手进来,我们的计划便有暴露的危险。”
男子言道:“此言何意?”
黑袍人答道:“噢,尊主可能有所不知,经属下调查发现,阎馨儿她不仅是前中书令阎立本的孙女,更是狄仁杰的得意门生,想来此番狄仁杰为了保全她,怕是会与我等作对。”
男子思索片刻后,言道:“原来如此,这点你大可放心,依本尊对武后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容忍狄仁杰插手此案的,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本尊还会派人昼夜监视狄府,至于阎馨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不要惊动她,眼下正是非常时期,稍不留神便会前功尽弃。对了,自案发后,洛阳全城戒严,你是通过什么方法将大批物资运送出去的?”
黑袍人见男子问起,不敢不答,但出于谨慎,他只好扶在男子的耳边,小声言道:“方法其实很简单……”
男子听完后,喜言道:“好,此事你办的不错,事成之后,本尊绝不会亏待你的。”
这位头戴面具、衣着华丽的男子,便是此次失踪案的主谋,可令人疑惑的是,他究竟是谁?费尽心机策划税银失踪案与兵甲失踪案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三百万两税银吗?既然他是主谋,那这位黑袍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