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柱一走进家门,栾昆一声粗野的狂笑就从院子传了过来,“没想到挺聪明的,回来的挺快。”
叶艳和曲欢曲星被绑在屋门口,大宝和小明小亮则反绑着放在院子里的那口水井旁。
小狼肉肉和奶山羊呢?
大宝和小明小亮好象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显得平静得多,叶艳和曲欢显然反抗过,还挨了打。
史良柱没有说话,雷鹏冷眼看着栾昆,两人不急不缓走进了院子站到栾昆的对面,把装满东西的柳条筐放到了身后。
“史良柱,快把我风门的东西交出来,另外风景天那个老家伙临终前有什么交待,否则别逼我下狠手。”
雷鹏气极,“栾昆,好歹你也是道门中人,做事竟然这么不要脸,还讲不讲江湖道义。”
“雷鹏,你闭嘴,让这个小子说话,我当善男信女时间太久了,才让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欺骗。”说着上前就踢了大宝一脚,大宝疼得嗷的一声。
叶艳喊道:“你们俩快走,我们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别在我家里。”
“没关系?哼哼,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是这小子的亲娘,你看看这小子的长相,和他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放点血,来个滴血认亲。”栾昆剑尖划地过了曲欢的胳膊,嘶的一声,衣袖划开,一股鲜血染红了手臂。
几双眼睛一起扫向了叶艳和曲欢、曲星,史良柱和他们真的太象了,要不怎么第一次叶艳就把史良柱认成是曲欢。
叶艳从见到史良柱的第一天起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史良柱在这个家里甚至比曲欢、曲星都受宠。叶艳口中嗫嚅着,那孩子今年应该才八岁。而眼前史良柱和曲星差不多,难道史良柱真是自己的儿子?
史良柱早就不怀疑叶艳就是自己的亲娘。
栾昆冷冷说道:“这小子得了我们风门的传承,看起来比自然别的孩子大一些,说不定他和你的小儿子一样大。”
史良柱说道:“不错,我今年应该八九岁吧。”
“那就是了。”叶艳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柱子,当年都怪娘狠心把你扔了,扔了,扔了,都怪我,都怪我。”最后是喊着的。
叶艳呜呜地哭着,曲星和曲欢也陪着叶艳嚎啕。
一家人竟在这种场合见面,喜从天降,悲从中来。
“雷鹏,他们都在我手上,你要是动什么心思的话,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一边说,一边举着长剑划过叶艳,叶艳的衣服登时又划出了一个口子,叶艳的哭声戛然而止。
突然,大门一响,王富贵和老婆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喊,“柱子。”看到眼前的一幕,王婶吓得抓紧了老王的胳膊。
王富贵急着摆着双手:“喂,这位兄弟,你可别乱来啊,你的剑再厉害,能打得过机枪大炮吗?你要是乱来,警察不会放过你的,有话好好说,要钱是吧,我们有,可以商量。”
王富贵还在嘟嘟囔馕对着栾昆说教,一只飞镖无声地向着王富贵飞来,雷鹏眼疾手快,一下子把王富贵推在一边,飞镖嗖的一声钉在地里。王富贵吓得身子一抖,王婶坐在地上哆嗦着站不起来了。
“栾昆,你先把人放了。”
“史良柱,别当你是风门门主,只有我才是风门的传承人,东西马上交出来。”
“栾昆,我根本不想做什么门主,也不想掺合你们的恩恩怨怨,风景天临死的时候给了我三本书,都在这儿。”
史良柱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黄布包。
“你把人放了,东西就是你的。”
栾昆有些意外,自己梦魅以求的东西,牺牲了多少尊严,浪费了多少青春,甚至不惜舍命想得到的东西,竟这么轻易得到了?
史良柱淡淡地站在对面,一双朗星般的眼睛看着栾昆。
栾昆笑了笑,“小子,风门的精神力对我没用,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快把东西给我。”
史良柱一扬手,三本发黄的线装书缓缓地飘到了栾昆的眼前,但是老奸巨滑的栾昆任由三本书散落在自己脚下。
“继续。”栾昆冲着史良柱勾了勾手,眼睛聚焦在史良柱手上戴的板指。
“这个扳指能不能留下?我想留点念想。”
“小子,别废话,我追了这些东西这么多年,那怕今天这些东西都成了废物,我也要得到,板指的价值我比你更懂。”
“我这里还有雷门的入门法诀、金刚拳谱、雷门的金石经,我不用解释说你也清楚,这几样都是雷门的至宝。”
“哈,小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开玩笑?”史良柱冷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小的短剑。
雷鹏担忧地看着史良柱:“门主。”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到了那把短剑上,剑鞘纹饰精美,虽然看不清纹饰的具体内容,但是那夺目的宝石光芒,表明了短剑绝对不是凡物。史良柱缓缓地从剑鞘里抽出那把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短剑,丝丝金戈之声如钟罄般鸣响,余音声声动人心魄。
“雷门的鱼肠剑?”识货的栾昆叫出了短剑的名字。
怎么所有运气都让这小子占了,戴着风门的门主玉板指,拥有雷门门主的断肠剑,再看看雷鹏站在身后那付恭敬的样子,此事肯定不会作假。
本来史良柱真想把板指摘下来扔给栾昆,借机搞一些动作,怎奈扳指就象在手上生了根,怎么都摘不下来。不得已才抛出雷门的至宝作诱饵。
“我说过,我根本不想做什么门主,新社会,门派是被打击的对象,就是做了门主,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意思。王叔说得好,你有天大的本事,能对搞抗过政府的机枪大炮吗?今天我真的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我娘和兄弟,找到了家,现在,我只想和家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你只要放了他们,这些都是你的。”
贪婪战胜了恐惧。栾昆看到眼前梦魅以求的东西,刚刚的犹豫早就抛到鸡冠山外了,他修道不假,但不是圣人,五十多年经历,几番生死抉择,活到现在就是凭着心中那份执著的欲望。刚才史良柱那番描述,他仿佛看到自己当上了门主,是两个门派的门主,正坐在大雄宝殿正中的太师椅上,意气风发地接受大量门徒的朝拜。丰满的晕轮一个又一个画在栾昆的脸上,栾昆的眼睛有些迷离。
史良柱不待栾昆反应,一抬手又把三本书向着栾昆丢了出去。随之史良柱的左手动了,三枚硬币也随着三本书同时打出,后发先至,接着脚下运起五步轻功,真气集中双手,左手金刚拳的第一式、右手短剑如虹向栾昆攻去。
刚刚史良柱一直在算计,先是借助风门至宝使用了精神力进行诱惑,没想到栾昆也是风门中的绝顶人物,诱惑不成,不得已又祭出雷门的看家至宝,栾昆刚刚走神,史良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刻,打出暗器,怕栾昆对本门功法熟悉,使出的是雷门的金刚拳,中心只有一个念头,必须一击必中,不能让亲人连累受害。
栾昆正在心喜神摇之时,看到雷门秘笈马上到手,就要伸手去接,但随之的暗器的破空声让他心头一震,歪头一闪躲开了一击,挽起了一个剑花一个格挡挡住了一击,第三枚硬币还是洞穿了他的大腿。栾昆还没等喊出疼来,史良柱的人更快,拳剑已经同时击到。
栾昆来不及回身剑刺,只得单掌回挡,只听咣啷一声巨响,栾昆的长剑荡在一边,人蹬蹬蹬倒退了几步,一个后滚才消解了巨大的拳劲。站起来的栾昆的左臂已经垂落下来,骨折了。
史良柱根本不给栾昆任何喘息机会,金刚拳的第二式连续攻到。
栾昆再次后滚,随手一剑向后划去,剑势形成一个封闭的弧线,这才把史良柱的拳风消解了一部分。这一翻滚,栾昆腿上流出的血把身体弄得血淋淋的。狼狈也没办法,什么姿势不重要,重要的是得保命活着。
与此同时,雷鹏也出手了,拐杖如风向着栾昆挥了过去。
栾昆这一翻滚,早就离开了叶艳他们三个人十几米的距离,史良柱怕的就是栾昆拿家人做人质,这下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攻击更是招招致命。
小狼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在后面凑起了热闹,向着栾昆嗷嗷地嚎叫。
栾昆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宝贝,什么人质,只想着逃命,一柄长剑在史良柱和雷鹏的攻击下分饰两角,边打边退。三下两下就被逼着退到了后院杂物间,猛地窜上了房顶,然后就再一纵跃上了院墙。史良柱又连发了三枚硬币,只听啊啊两声大叫,栾昆人就摔落在后墙外面。史良柱跳上围墙,追了过去。雷鹏跟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史良柱和雷鹏又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王富贵给大家松开了绳子,大家都想知道栾昆的死活。
“他跑了。”
跑了。大家刚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紧了起来。
“别担心了,栾昆只是留下半条性命喘气了,现在的伤估计三五年都恢复不过来,就算伤好了,这辈子只能做个普通人。”
大家都是这想法,毕竟栾昆太强悍了。
“你放他走,刚才他发狠喊云门也不会放过我们,打蛇不死,怕留后患。”雷鹏的后话是给史良柱单独说的。
“雷爷爷,放心吧,栾昆往后肯定再也来不了了。”史良柱笑着说:“不说我现在就比他强大,他这一走,肯定要逃往鸡冠山,失云了功力,往后他只能和二虎为伴在山里为奴了。”最后这句话是单独对着雷鹏说的。
自从火烧白狼族以后,上千头狼一瞬间泯灭,史良柱心里震撼非常,感慨生命如此脆弱,性情变了很多,风门一脉人丁飘零,史良柱是故意放走了栾昆。
这场战斗一开始,栾昆低估了史良柱的实力,注意力都集中在雷鹏身上,要不也不会着了史良柱的道。如果不是因为栾昆以家人相威胁,史良柱也不会连施杀着。
“王叔,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要是报警,怕是节外生枝。”
老王庄重地点了点头。
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捧出着一个长条的竹板片走到雷鹏的面前,雷爷爷,我也想学武功,象柱哥哥那样,当大英雄。
“你们不怕吃苦吗?前一阵子刚学几天又叫苦又叫累的,不是不想学了吗?”
“我们现在不怕了。”
“咱可说好了,不能坚持就挨打。”
不怕。
不怕。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