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回显然对何亮的坦诚也大为欣赏,翻手取出一壶酒,两个杯子摆在桌面上,满满的斟上,举杯道:“愚生与何兄也是一见投缘,今晚不醉不归如何。”
何亮也举起酒杯:“能与颜兄如此人物同桌共饮,是我的荣幸,请!”
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相视而笑,充满志趣相投的畅快。
颜若回把酒续上,忍不住问道:“何兄就这么信任在下,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把酒喝了,难道不怕在下下毒害你?相信何兄进万妖山之前也肯定被师门长辈告诫过了吧,怎么还会如此轻易的就喝了我的酒?”
何亮苦笑道:“当然被告诫过,不瞒颜兄,我就是被另一个人给追的慌不择路下才跑到这里,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个石洞,这才又遇上颜兄。”
颜若回愕然道:“那按说何兄更应该对在下加倍提防才对,怎么……”
何亮淡淡道:“这要从几个方面来说了,首先,以你我实力的差距,你根本不需要搞这种阴谋诡计,若颜兄全力出手,我能撑上三招就足以自豪了,颜兄要杀我实在易如反掌,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怀疑你会在酒力弄鬼;其次,我看人虽然说不见得有多准,但自问还有些门道,以我观察颜兄来看,绝非那种会在酒力下毒的宵小之辈;最后,以我了解的儒家翰林院的名声,绝不会教出如此下作的弟子。所以,你看我还有必要提防你吗?”
颜若回鼓掌道:“说得好,就为了何兄的信任,当再饮一杯。”说完举杯,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颜若回又把酒续上,神秘道:“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使在下不可能出手,不过与在下修炼的功法有点关系,也难怪何兄猜不到,事关师门机密,愚生实在不方便透露更多了,还望何兄见谅。”
何亮发觉这颜若回实在是坦诚的可爱,忍不住笑道:“这算得了什么,颜兄实在是太客气了。”说着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些干粮,有风干的果脯,肉干之类的,摆在桌子上,道:“有酒岂可无菜,颜兄将就些吃一点如何?”
颜若回也不推辞,欣然道:“有菜就更好了。实不相瞒,愚生在这万妖山待了快一年了,之前随身携带的食物早就吃完了,可馋死我了。这酒也是愚生珍藏的最后一瓶了,不过还好,我这马上就要离开了,今天就喝个痛快。”说完拿起果脯肉干放进嘴里开怀大嚼。
何亮也不甘落后,一手酒杯一手肉干,吃的不亦乐乎。
两人一番风圈残云,很快消灭了桌上的食物,连颜若回的酒也被喝的一干二净,涓滴不剩,还颇有意犹未尽之感。
颜若回摇头连连叹息道:“酒还是带的太少了,不尽兴,不尽兴啊。这样,等何兄在万妖山修炼有成,出去以后,抽空一定要去翰林院找在下,到时候在下一定竭诚相待,好酒好菜管够,怎么样?”
何亮用衣袖抹去嘴角的酒渍,开怀道:“好久没有喝酒喝的这么痛快了,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颜兄说的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大醉一场,只要颜兄不觉得麻烦,我是肯定会去打扰的。”
颜若回摇头晃脑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不去我还要不乐意的。”
何亮笑着点头答应,又想起一事,问道:“之前听颜兄所说,我有一事不解,还望颜兄赐教。”
颜若回大手一挥,豪爽道:“什么问题?尽管问!”
何亮于是道:“我在这万妖山一路走来,看这山上漫山遍野的野树野果啊,怎么,不能吃吗?再说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妖兽吗?杀这么多妖兽,随便拖回来一头,也够吃一阵子了吧?”
颜若回笑道:“何兄有所不知,这万妖山上的野果啊,看上去极其诱人,让人垂涎欲滴,却是绝对碰不得,个个剧毒无比,你没看这么多成熟的果子,连个鸟兽啄食的都没有?它们可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比你我可精明多了。”
何亮点点头,这情况他也发现了,不过没有多想,毕竟现在他带的干粮还足够消耗一阵子。
颜若回续道:“至于妖兽吗,倒也不是不能吃,在我们看来也就跟猪牛羊差不多,而且妖兽柔里面也蕴含着些许能量,多吃点还能缓慢的增加修为,当然效果微乎其微,想靠吃妖兽肉进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个味道实在是……”
说到这里,颜若回露出作呕的表情,好一会才继续道:“你都无法想象那味道有多可怕,简直堪比生化武器。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吐了好几天,后来饿的实在没办法了才又吃了些,又吐了,不过好多了,于是吃啊吃,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那真是噩梦般的经历,还好我已经达到三阶三重,准备离开了,要让我再待下去,非疯了不可。”说完还一副犹有余悸的样子。
何亮听的哑口无言,赶紧查看了一下储物手环里剩余的食物数量,迅速计算着还能吃多少天,以期能避免重蹈颜若回的覆辙。然而,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计算完,他悲哀的发现,无论再怎么节省,食物估计也就够他吃半年左右,超过半年,他就不得不靠吃妖兽度日了。
这个结果让他想想就感觉不寒而栗,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在半年内达到三阶三重,离开万妖山,不过想想也知道,想达到这个目标也是任重而道远。
颜若回看何亮脸色巨变,马上明白他内心的想法,拍着他肩膀安慰道:“不用愁眉苦脸的,没事,相信我,多吃几次,吐啊吐的就习惯了。来万妖山的连死都不怕,还能被这点小小困难给绊倒?”
何亮一听脸都绿了,连忙抬手阻止:“停停停,别说了行吗?你这是安慰我吗?再说下去我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也要吐出来了!”
颜若回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跟你说另外一个事。愚生实力已经三阶三重了,不能再等,必须要抓紧时间出去了,愚生已经计划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能在走之前遇到你,实在是一种缘分,既然要走,这山洞就留给你了,进阶突破的时候,这里是难得的安全之所,要知道很多在万妖山丢掉性命的修行者,都是在突破的时候被妖兽发现围攻,不能专注下才饮恨。”
这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馈赠,何亮感激道:“之前总听说万妖山是座照妖镜,任何人到了这里在不需要伪装自己的情况下,都会自然的释放天性,而且丛林法则是最适用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嘛,起码颜兄就是这污浊万妖山里的一股清流。”
颜若回笑道:“天地万物,有正必有邪,有善必有恶,阴阳对立,这都是自然规律。只不过在万妖山这个地方,人性表现的更为赤※裸罢了。人心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而这里诱惑太多,所以更多人选择了更为直接的杀人越货,这个很容易理解。”
何亮叹道:“理解是理解,只不过有些难以接受,毕竟我们都是受过先进教育的人,人人生而平等,任何人无权剥脱他人生命的理念早就深入骨髓,要想扭转这思想谈何容易。不过这么多人一到万妖山就从人变成兽,倒是挺让我惊讶的。”
颜若回赞同道:“英雄所见略同,愚生也觉得如此的释放兽性不可取,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其实外在的因素只起次要的作用,主要还是靠自己内在控制。”
何亮点头道:“确是如此。要让我纯粹为了某件珍宝就去杀人,我是做不到的。当然别人也别来惹我,我的理念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若欺人太甚,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是自己的,就要毫不犹豫去维护,不是自己的,也不会去强行索取。”
颜若回欣然道:“果然与何兄越谈越投契,考虑再三,我决定还是要告诉你个秘密,也许就是一个莫大的机缘。”
何亮动容道:“什么机缘?请恕小弟直言不讳,有这样的机缘颜兄为何不自觉得了,反而要便宜小弟呢?”
颜若回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这份机缘也是我机缘巧合下才发现的,当然一直想要得到,奈何天不遂人愿。其实愚生达到三阶三重有一段日子了,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就是为了得到这份机缘。只不过现在功力快压制不住了,再不走万一哪天就突破了,要被一辈子困在这里那就后悔莫及,这才决定动身。不过也可能就像你说的,这份机缘不属于在下,所以苦等无果。而你又在这个时候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何亮越发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催道:“到底是什么机缘?”
颜若回伸手就在洞中布置了一个结界,隔绝外界的探查,同时束音成线传入何亮耳内道:“这机缘就隐藏在瀑布下的寒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