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脸男子不敢任由何亮蓄势,唯有先发制人,双手一伸,已然握着一长一短两把剑,率先发动了攻击。
长脸男子两把剑一长一短,一攻一守,攻过来的长剑灌满真气,招式灵动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长剑的落点,同时还挟带着灼热的气息,显然附加了火焰系的能量在上面,挨上一下觉不好受;主守的短剑则是缩在胸腹之间徘徊,随时准备防御,当然若是进攻得利,短剑也可以立马转攻为守,扩大战果。
何亮望着对方攻过来的长剑,心神一凝,立刻晋入了无人无我的空灵状态,心中再不存得失胜败,也不再考虑招式的运用,而是发乎天然的任由手中斩仙刀带动,做出了当前最正确的反应。
其实这也是他从刚才一刀重伤三人时得到的启发,当时他在盛怒之下,根本没有考虑胜败,也没有思考如何出刀,只是依照本能使出了那一刀,契合了当时的心境,威力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大。这让他心中升起明悟,武道的招式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招式要和心境、环境、自然融为一体,这样使出来的威力才是最大的。也许,这也正是玄门从不传授攻击类功法的根本原因所在。
想明白了这一点,何亮立刻就在实战中验证。眼前的长脸男子,功力与自己相差无几,正是最好的检验对象。
当何亮放空心灵以后,立刻感觉这天地都不一样了,拂面而来的风,照在身上的阳光,脚下踏着的土地,甚至这整个森林,都与自己联系了起来,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而对面站着的敌人却像是多出来的部分,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充满了不协调。同时自己也通过环境掌握了对方的一举一动,攻过来长剑的优势、破绽尽在眼前,再构不成丝毫威胁。
何亮不知道,他自己在无意之间已经掌握了突破四阶的必备条件,那就是“融入自然”。
要想突破四阶金丹之境,必须要领悟这一点,若是无法融入自然,那么即使你功力达到了三阶三重巅峰,却依然无法突破。所以境界的提升是突破到四阶的一个巨大的瓶颈。
领悟自然,是境界上的提升,与功力强弱无关,却与资质息息相关。所以各门派招收弟子都对资质要求特别严,因为相对来说功力的提升并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有充足的资源,普通人也能硬生生给堆到三阶三重去。然而要突破四阶就要看各自的悟性了,这是谁也帮不了的,悟了就是悟了,悟不了也没有办法。
何亮的资质不用说,试金石测试的时候已经达到了十一级,所以他不但功力提升的快,就连境界的提高都快人一步。一般来说都是功力先满足突破的条件,然后才在漫长的岁月中领悟境界,然后一举突破到四阶。而像他这样境界先到的,绝对是绝无仅有。
现在何亮境界上已经到了,所以只要他功力上达到了三阶三重巅峰,就会水到渠成的突破四阶,根本不存在瓶颈了。
当然何亮还并不清楚这次突破的意义,他只感觉现在自己整个人焕然一新,周遭的事物立刻就不同了,自己看着对面敌人有一种俯视的感觉,虽然实力上没有提升,但是精神层次已经不在同一个阶层了。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自己刚觉醒阴阳眼之后,观察周围普通人时候的感觉一样。
长脸男子虽然并不知道何亮在一瞬间晋入了“融入自然”的境界,却也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在面对一头露着獠牙的霸王龙一样,从内心里发出来的恐惧。尤其是对方一眼看过来,自己竟感觉毫无秘密可言,似乎已经被对方看穿看透,这种感觉绝不好受。
而自己攻过去的一剑,似乎也被对方看穿了虚实,对方战刀摆出的位置,正是自己选取攻击的最终落点,若是原式不变的攻击过去,对方必然以逸待劳,对自己迎头痛击,那自己的率先出手将变成自取灭亡。
长脸男子脸色巨变,万般无奈下收招后退,还利用真气在退路上部下一重又一重的气墙,以防止对手反守为攻。
何亮等于是一招未出,只摆了摆样子,就吓退了敌人,这就是境界高的优势。
任你招式千变万化,总要攻击到人身上才能发挥作用,而高境界的人看低境界的人出招,自然是破绽处处,能以最优的策略应对,占尽上风。
长脸男子退到圆脸男子身旁,大感脸面无光,寒声道:“师弟的伤势如何?不如你我一同出手,杀了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以报师弟的断臂之仇。”
圆脸男子已把断臂的伤口用衣袖紧紧扎住,脸上带着失血过后的苍白,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何亮,毫不犹豫道:“断臂之仇,不共戴天,不杀了他难消我的心头之恨。师兄请放心,你我联手一起上,这小子死定了。”
长脸男子闻言脸色一喜,说实话他已经失去了独自与何亮对战的勇气,若是没有其他人在这,他早就撒腿跑了,现在拉上受伤的师弟也许还有一拼之力,实在不行到时候还可以把师弟推上去送死,自己保命要紧。
打定了主意,长脸男子装作关切道:“师弟有伤在身,不宜冲锋,就由师兄主攻,你在一旁策应,看准机会随时下杀手解决他,如何?”当然,一旦被卷入战斗,谁先谁后根本没有区别,长脸男子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安师弟的心,怕他临阵脱逃,留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就麻烦了。
圆脸男子感激道:“多谢师兄关心,只要能杀了这小子,战利品我一件也不要,都归师兄。”
长脸男子一听大喜过望,当然不便表露出来,沉声道:“师弟放心,这次回去我夺了首席弟子的席位,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神农谷,不论花费再大的代价,也要把你这断臂医好。”
圆脸男子眼眶都红了:“若能医好断臂,师兄的大恩大德,师弟永世不敢忘。”
对面的何亮冷冷的讽刺道:“真是感人,你们若是去演苦情戏,那还有小鲜肉们的活路?”接着战刀一指两人道:“商量完了吗?谁先来送死?”
长脸男子故作不屑道:“卑鄙小人,想死也不用那么着急?爷爷们这就来送你一程!”
说完收起长剑,只握着一柄短剑,全身真气流转,气势反而不减反增。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擅用短小兵器的人,在近身肉搏上必然极为出众,而且更为冒险,往往能在数招间分出生死。
只用短剑的长脸男子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背脊一挺,这个人微微向前,凶狠的眼神罩定了对面的何亮,短剑尖端发出“嗤嗤”的真气异响,整个人活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妖兽,凶狠异常。显然这才是他的真功夫。
何亮看到敌人的状态,不敢怠慢,右手举刀,刀尖微微向前,严阵以待。
长脸男子的蓄势已经达到了顶峰,双足一蹬地面,脚不沾地的飞掠而起,向何亮猛扑过去,显然要做近身的搏击。
然而,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站在后面的圆脸男子一掌拍在了前面的长脸男子背上,击的他加速扑向何亮,自己却转身后退,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麻烦师兄帮我抵挡一阵,师弟我就先走一步了。”
猝不及防下这一掌长脸男子照单全收,还好圆脸男子只为了让他缠住何亮,给自己逃走争取时间,所以只发力将他推向何亮,并没有下杀手,要不然只这一掌就要让他吐血受伤。
然而长脸男子也绝不好受,本来打定注意几个回合以后就找机会把师弟给卖了,自己脱身,没想到这师弟比自己还狠,竟然抢先出手了,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不过去势已成,三人中谁也改变不了这结局,长脸男子唯有全力攻击何亮,而何亮也只能先解决了长脸男子再说,一时无法追击圆脸男子。
可以说,圆脸男子这一掌拍出,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何亮个和长脸男子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他却趁此机会逃之夭夭,策略上无比正确,只是行事太无耻了些。
何亮也看的瞠目结舌,暗自感叹这是哪个门派教出来的好弟子,个个自私自利,行事龌龊,脸皮之厚让人叹为观止,出去以后真得好好打听打听。
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境界提高以后的何亮完全是压着长脸男子打,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当然,两人同为三阶一重,要杀死对方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长脸男子虽然境界差些,但是同样气脉悠长,不好对付,加上自知活命无望,反而放开了打,招招同归于尽,临死也想要拉何亮垫背。
何亮当然不会遂了他的心愿,沉着应战,逐渐消耗他的真气,一步步瓦解对方的斗志。
数个回合以后,长脸男子开始真气不继,无法保持高强度的攻击,渐渐开始受伤;一受伤身法自然收到影响,就更容易中招,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长脸男子见势不妙,变了脸色,转而哀求何亮放他一马,愿意交出身上所有的宝物来交换。
面对这样的小人,何亮根本懒得理会,加紧攻势,今天非杀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