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已经锈迹斑斑的盒子里翻出那张年轻的相片时，老冯的眼睛里隐约可见泪光，拿着照片的手也因为激动的心情而颤抖着。这张相片已经有些泛黄，放在盒子里的岁月已经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照片中的女孩穿着五彩斑阑的苗族服饰，脸上扬溢着青春靓丽的笑容，那样的笑颜即使现在看来，还是会让人怦然心动不以。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这话是老冯放在心底一直没有问出口的。 这一张照片是她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品，老冯珍藏至今，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不敢而对照片中笑魇如花的她，他知道自己是有亏欠于她的，这一份亏欠让他至今也无法释怀。 “老冯？老冯，你开门。”门外传来了郭振辉的声音：“我们好好聊一聊。” “你走吧，没什么好聊的。”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老冯的怨叹，他迅速收好照片，冲着门外的老郭吼了一句。
“老冯，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能对我说的？”郭振辉并没有离开，还在蹲守在门外缓缓地突破老冯的心理界限：“这几十年的朋友当假的吗？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不妨摊牌开来说，我们合计合计一定可以想到解决的办法，不是？你这样一个人闷在屋里，根本就没有用。” “我没什么难处，也没什么好合计的，你的案子我也帮不上忙，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开门的。”老冯是铁了心，不管郭振辉说什么，再也不搭理了。对这几十年的老伙计，老冯是知道的。一肚子狡猾鬼主意，没准说着说着自己就把那些不该说的事说出去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死也不要搭理他，省得出纰露。 老冯越是不合作，越让郭振辉对这里面的内情重视得很。能这好友守口如瓶成这样，肯定并非一般的情况，而且这情况绝对和现在自己查的案件很有关联。可要怎么让他开口呢，郭振辉着实有点伤脑筋。别看老冯平时还是蛮好说话的，可只要他认死的理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老冯，你还和年轻时一样的倔。可你老这样，对她一点帮助也没有的。
且不论她现在是人是鬼，如果你真拿她当朋友，就应该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一说，难道你希望她走上绝路再一次回不了头吗？”郭振辉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如果犯案的人确确实实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那么他只相信一点，这整件事情的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捣鬼，那么他必须要了解符红玉到底是谁，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生前的过往都要细细查明，才能抽丝剥茧地还原事情的真相。 郭振辉的最后一句话如一记响钟稍稍敲醒了一点老冯，当年的悲剧他没有阻止到，如今是不是老天爷重新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呢，让自己去弥补当年迟疑所犯下的过错。老冯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已经因为郭振辉的话泛起了波涛。 老冯觉得自己也应该积极地参与到这些事件中，而不是作一个胆战心惊的旁观者，任由事情再一次象着当年那般发展下去。这样的心态让老冯对自己保持的立场踌躇了一下，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开门，一如即往地沉默着。 在外面待了一阵，郭振辉将手中的烟抿灭以后，站起身朝着屋里喊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明天再来，希望到时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 屋子里里外外终于彻底地安静了，老冯这才重新拿出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在房间内响起，这声音...熟识的让老冯立马就能听出是谁的，他激动地站起了身体，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见人。 “红玉，是你吗？”老冯对着照片上的人喃喃地说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屋子里的灯忽明忽暗地摇曳起来，如同老冯的心情一样焦燥不安。这一刻他突然决定，只要红玉肯见他一面，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去办。这么多年，让他难以负荷的是对红玉那没有止尽也停不下来的爱恋，还有那难辞其疚的不安。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很需要再见她一次，他想要诉说，也想要忏悔。 郭振辉的心情不太好，连林晓镜这么迟钝的人也看出了端倪，可以想见老冯必然是十分地不合作，郭振辉才这么愁眉不展。 “我想，符红玉的事，老一辈的人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明天你不如先走访一下附近的村民。我和林晓镜先去一趟符家看看情况，回头再联络。”纳卡索和林晓镜收拾好东西，准备先去符家探探。 让郭振辉烦闷的不止是符红玉的事，还有老冯对此事的态度，他很为好友担心。
凭直觉猜测，他想老冯和符红玉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可究竟到什么程度，跟这件案子又有怎样的牵连他是一点儿谱也没有。他能祈祷的便是老冯最好不要参与到此事件中去，否则必定无法脱身，只是这事情会有他想像得这般顺利吗？眼下就只是套问一点消息便已经如此艰难，郭振辉能预想到未来的路将有多难进展了。 离开郭振辉后，林晓镜和纳卡索来到了符家门前，便闻到一股香味。看来运气不错，这味道是土豆炒肉丝的香味。 “呵，真香啊！” 春丫正翻转着锅铲，将土豆和肉丝均匀地搅和在一起。突然听到林晓镜的声音，不由得放下锅铲就奔了过来：“姐姐来了。” “看你的锅去。”一声低沉的斥责从屋里传了出来。 刚奔到林晓镜面前的符春丫在听到这声斥责后，不由得耷拉着脸哀怨万分地看了看林晓镜，才极不情愿了回到灶火前。 符老太缓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用双眼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林晓镜和纳卡索，半晌才说道：“两位有事吗？” 这般生硬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倒让林晓镜的话噎在了嘴里。 “我们来这儿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叫符红玉的人。”纳卡索倒不引以为意，直接将自己来此的目的抖出。 “不认识。
”符老太的语气、表情都十分地淡漠和平静。 “怎么会不认识呢，她也姓符啊，不就是你们符家的人吗？”未等纳卡索反应，一旁的林晓镜忍不住一连串地追问道。 “这位小姑娘真是有趣，在苗寨同姓的人多了去，莫非每一个姓符的人我都要认识知道吗？” 符老太这么一说，林晓镜还真是没撤了，不过细想一下，也确实是如此。 “县公安局的法医老冯在听到符红玉的名字时，神色大变。据说这个叫符红玉的人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我只是很好奇，难道苗疆真的有鬼怪不成，否则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怎么还能出来兴风作浪？”纳卡索轻笑了一下，似是无意地说道：“又或者她死得太冤枉，魂魄得不到安息，才会重新回到人间寻仇。” “年轻人，闲事莫理，小心招来杀身之祸。”符老太依然是风清云淡，不为纳卡索的言语所惑。 “符老太太，现在周围的人都因为这个叫符红玉的女人不得安宁，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请你一定告诉我们。”这样的对话氛围林晓镜一点儿也不习惯。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春丫这两天都在叨念着你。”符老太忽如其来地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纳卡索递给林晓镜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道：“刚好，跑了一天，肚子也有些饿了。
” 听到林晓镜要留下来吃饭，春丫高兴坏了，忙洗出两个干净的碗碟盛好饭摆放到两人面前。这一顿饭吃得林晓镜极其难受，除了春丫不停给自己挟菜，并看着自己傻笑外，没有人说一句话，大家都静悄悄地吃着自己的饭。 还以为有所转机，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为什么符老太要留自己一起吃饭呢？林晓镜拨弄着碗里的饭，整颗心思都围绕在符老太怪异的举动上。 吃过晚饭，符老太便拉着符春丫进了里屋说要休息，并关上了房门。
林晓镜和纳卡索也不好久坐，临走前纳卡索注意到了那口沉旧的座钟，这个年代款式如此老旧的座钟已经不多见了，而且它的颜色和造型让人联想到棺材和死亡，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环绕在整个屋子里。 “符老太太肯定是知道的，她和老冯一样，就是不说。”一路上，林晓镜都在猜测着种种情况。 “没有真相是会被掩埋的，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纳卡索的眼神看着远方道。 “我越来越有种错觉，你好象是一个侦探一样，有的时候，我会发现你比郭警官还要专业，难怪他老说你不当警察可惜了。”这样的错觉浮上来已经不止一两次了，林晓镜越来越觉得和他在一起，会很有安全感，当然这有一小部分或许只是因为他和沐青远比较神似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