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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卢中郎牢笼荐英雄 廖元俭拒寨遇英主

却说刘雄兄弟三个领了二十来骑,出了广宗往南行了有二日,一路上看些山山水水,漫无目的走着,关羽不由在马上叹道:“实不知该往何处去?”飞笑道:“二哥莫要叹气,实在不行,俺们也去抢了处寨子,混个山大王耍耍。”雄道:“那怎可行?眼下只有去投那皇甫义真将军了。”

于是策马前行,几个边走边说,不觉得太阳星坠,斜辉返照。刘雄看得前面有个村落庄舍,又看了天色,说道:“天色晚了。那里想必是人家庄院,我们赶早投宿去。”就引人径奔来,到了庄院前下马。

张飞率先上前,拍门叫声“开门!开门!”内里有一小厮,开门探望,忽看见张飞这般恶相,唬得脚软身麻,瘫痪地上,口出兀自叫道:“强盗来了!强盗来了!”刘雄急忙搀起道:“休怕。我们乃是朝廷官军,不是盗贼。”

那小厮抬头,见了刘雄等身着官军甲胄,稍稍立定,惊问道:“你们是那里来的官军?”雄道:“我们是往曲阳投军的,适路过此间,天色已晚,特造檀府借宿一宵,明早就走。万望方便一二。”小厮道:“还请将军稍候,待我去禀明老爷。”转身一溜烟跑进去了。

不一时,一个中年男子迎接出来,躬身见礼,雄看他一眼,喜道:“却是缘分使然,遇到这熟人勒。”那男子疑惑道:“将军可曾识我?”雄道:“我非但识你,还同你一并打过山贼。”

男子道:“将军定是记差了人,看错了眼。我居家农商,又无个亲随兄弟在军中,如何能与将军同伍?”雄笑道:“李员外固是健忘,认不得我了。我便是六年前在绿柳山庄与你一同打黑山贼的刘雄。你再仔细认看。”

那男子方才省悟,定眼看了许久,喜道:“果真是首义贤弟呐,你近年来闯出好大的名头。”就慌忙迎入庄内,命门客看茶,问道:“听说贤弟在广宗卢大人麾下任职,今却怎生到平乡来了?”

雄就将诸般之事对那李国真细说了一遍,国真大悟,即唤妻子前来相见,他妻子乃是常山富商崔贺的女儿,当下拜道:“将军数年前搭救妾身父亲一家老小,妾身每每心存感激,无与言表,今识尊面,合当受拜。”说完,又拜一礼,雄慌忙扶起,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就为他夫妇一一引荐于关、张二人,具言前事,当下个个欣喜。即令安排酒菜,款待众人。饭罢,国真安排周当,命庄客寻些草料喂了马。各各聊些话事后,亦各归寝。

次日,众人早早起来,用了早膳,就辞了李国真,往南而行。走了半日,忽见一簇军马护送一辆槛车行在山道上,雄令刘辟前去探查,辟去一时便回,说道:“那车中之囚,乃卢大人也。”刘雄大惊,急忙拍马赶上来,及至滚鞍下马,便问端地?

卢植道:“你等走了之后,侍者回京复报此事,朝廷差人前来问罪。说我高垒不战,惰慢军心,纵容部下行凶。因此朝廷震怒,遣中郎将董卓来代将我兵,取我回京问罪。”张飞听罢,大怒,要斩护送军人,以救卢植。

卢植急止之道:“我在京中相交甚广,朝廷自有公论,你不可造次!”雄叹道:“卢大人今番牢狱之灾,皆因我等,实是难逃罪则!”卢植道:“事既已出,何必多言。只是不知你等作何打算?”雄答道:“欲往曲阳投奔皇甫将军。”

卢植道:“不可!黄巾贼党遍布八州,朝廷天兵所至,青、幽、徐、荆、扬、兖、豫七州之乱已逐渐平息,贼首张角所领黄巾主力现在冀州曲阳聚集力量。皇甫嵩将军率军围堵,曹孟德、袁本初提兵相助,数日之内,定能破敌,你等去了能有什么好局面?何况尔等作下这等大事,此去必不久善。可往另一处建功抵罪:宛城波才、彭脱率领东方黄巾与张曼成率领的南方黄巾军在宛城与朝廷精锐展开激战。此中郎将朱公伟将军引军在此,若投此处,打灭贼军,时有众人保举,方能周全,望其甚虑!”言罢,众人拥簇囚车去了。

刘雄三人觉卢植言之有理,便星夜往宛城而来。三人自幼生在北国,怎识南方路径?一路急行,不觉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又值初冬时候,但见南国山岭峻峤巍峨,枫木柏林,真是:

“霜凋红叶千林瘦,岭上几株枫柏秀。未开梅蕊散香幽,菊残荷尽山茶茂。寒桥古树争枝斗,曲涧涓涓泉水流。”

众人一路欣赏风景,不觉走岔了道路,入了寿春地界犹然不知。欲寻人相问路径时,沿途多是深山老林,所过人迹罕见。所携干粮尽皆用完,虽有盘缠,却无处买些酒肉吃食去。众人肚肠早已空空如也,却也无奈,只能捡马快走。

行不多时,走到一座山岭前,刘雄谓张飞道:“三弟可知此山?”飞道:“大哥既不知,俺从何得知?”雄道:“此山险峻异常,山峰直插云端,两壁狭长,真平生罕见。”

云长道:“若非三弟打死左丰,安得见如此山峦?”刘雄闻言大笑。张飞急道:“大哥却能耐下性子来,我等迷路断粮,恐今夜困于此地矣,二哥尚来说笑。”

雄正待答言,忽见路旁唿哨一声,转下来三五十人,均都是头裹黄巾,衣衫不整,手中握的不是菜刀就是犁锄,却是寒酸至极。

张飞看了大喜,刘雄道:“三弟,喜从何来?”张飞道:“正可要向这干人问清路径。”关羽笑道:“三弟憨直。岂有向强人问路之理?”飞大笑道:“不妨事。俺手中点钢矛口若悬河,极擅言辞,定能问明路径。”

刘雄闻言,大笑道:“三弟,此等人亦非天生为贼,只是寻常百姓人家,不能果腹,实属乱世耳。且休杀伤太重!”飞应了声诺,拔马奔至阵前;只见当先一个强人舞刀奔来,大咤一声道:“那里来的牛子!赶早留下马匹,放下行李,饶你性命过去!”

张飞闻言往后挤一眼,佯装大惊道:“大王息怒。小人的马匹却是个脚力,不能相留。我两位哥哥处,尚有黄金几百两,相赠首领如何?”那人闻言,心中大动。转头一想,大骂道:“好你个贼牛子,胆敢戏耍老子!若不肯交出兵刃马匹,砍了你这颗鸟头!”

张飞冷笑道:“你这个瞎眼掏心的蠢贼!老爷若使兵刃杀了你,坏了英雄名声。你使刀来,若能赢得俺双拳时,便任你如何!”言罢,就扔掉蛇矛,撸起双袖,使个门式。那人怒极,举起朴刀来劈张飞。飞让过来刀,一把抓住他手腕,用力提了起来,飞起一脚踢中那人胸膛,那人扑地倒了,捂着嘴不住的咳嗽。

飞翻身下马,上前一脚踏住他脊背,喝骂道:“无知泼贼!今若杀你时,道俺以强凌弱;今饶你性命,来日休再为恶,可速去!”言毕拔矛在手,翻身上马,怒骂众贼道:“无耻鼠贼!再不去者,顷刻就死!”众喽啰见他如此勇猛,撒腿仓惶而逃。

张飞见贼众皆逃散了,拔马大笑而回,雄谓关羽道:“今夜必不宿营!”关羽不解,雄指张飞道:“三弟早问清了路径,可速带我等前去借宿。”张飞闻言,顿时语塞。

关羽道:“定是打的兴起,早已忘却了。”三人目视而笑,继续往前赶路。奔行不足十里地,忽山上銮铃作响,又下来三五十贼兵,皆是马军,各执长戈短剑,利刃强弓,与前来者极是不同,均头扎黄巾,极其精悍,为首一人,年二十左右,顶盔贯甲,全身披挂,手使一杆长刀,指张飞怒道:“何方鼠贼,敢伤吾同僚!”飞不应,笑谓二人道:“这波都是来送衣服盘缠与我们的。”

那人见他无礼,大怒道:“我乃地公将军麾下大将廖化廖元俭是也!来者速通性命,我刀下不杀无名之鬼!”飞闻言大喝道:“你听好了:你大哥就是被我大哥一棒打死的,你欲为你大哥报仇就来找我大哥单挑,只是我料你也不是我大哥对手,还是速速献上衣甲盘缠跑路去罢,免的我大哥发怒了,就像杀你大哥那般杀你,一棒就把你砸为肉饼!”

廖化见他嘟嘟噜噜说了一大推,自家听的云里雾里,索性舞刀就来厮杀,关羽拍马而出,喝道:“你这黄巾孽贼,犹如丧家之犬!可闻得破黄巾之刘首义、关云长、张益德桃园三英名讳么?”

廖化闻言立时勒住马,定眼望去,大喝道:“此三人当世英雄,谁人不知!”关羽轻抚美髯,道:“念你年幼,尚有几分英识,不妨明告。此乃我大哥刘首义,三弟张益德,某家即是关云长也!”

化闻言,半信半疑,喝道:“即是如此,可为地公将军报仇!”关羽笑道:“匹夫无礼!教你见某家刀法。”拍马舞刀,直取廖化,化急举刀来迎,战五合左右,看看两马错镫,关羽横过刀背,往廖化背上一记,拍下马来,再一刀时,横在项上。关羽道:“我兄弟三人如今迷路到此,你可速速指明路径,若敢相违,人头不保!”

廖化见他身高九尺,美髥拂胸,宛若天神。急匍匐跪拜道:“我仰慕三位英雄大名久矣!只想试试手段。不知英雄驾临,冒渎虎威,万望海涵。”刘辟、龚都与他相识,亦来劝道:“廖元俭乃忠勇之人,求将军饶他性命。”

关羽道:“你若能迷途知返,就速速悔改自新。”化喜拜道:“愿随将军持鞭坠蹬,生死不负!”关羽急下马扶他起来,方欲问话,张飞早一把捏住廖化手腕,喝道:“即是如此,不必多言!我也无此闲心,只是肚里饿出个鸟来也!速去准备酒食!”黄巾将士多为粗鄙无文之人,见张飞如此说,一起大笑。

于是迎众人上山,命喽啰速速准备酒饭,这才来叙话,雄就问道:“你既是黄巾上将,因何在此?”廖化慨然道:“只因化年少父母早亡,幼持孤失,无依无靠,自家胡乱学些本事,只得投奔黄巾果腹;自从青州战败之后,飘零到此,实不得已,啸聚五六百弟兄在这里靠打劫过往商旅过活,今遇众位将军,真乃天幸也!”

说完话,又指身后一帮喽啰,接着道:“众兄弟虽失身为贼,却都是苦民出身,迫不得已。我山寨里多有金银财帛,可眼下时节,买卖不得。山上也无甚好肉好酒,请各位将军见谅!”飞道:“无妨事,只要能入得肚皮就好,且记要快。”众皆大笑。

须臾碗碟摆上,虽是村酿白酒,糟糠粗饭,众人亦是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廖化便问雄等从何而来。众人具以实告,云长问道:“未知此处是何地界,去宛城尚有几日路径?”

廖化笑道:“诸位将军不知,此处名为‘泊龙岭’;因山中有岭高得数百丈,宛如巨龙;且山南有一水泊,方圆七八十里。故得名泊龙岭。众位将军初来到此,安识此荒僻之地,一时走失迷矣。此处已是寿春地界,早错了岔路。要去宛城,可从宋溪,向北而去,五日可到。”

三人闻言,一起失笑,雄道:“既如此,我等投军心切,不便叨扰。今日暂借一宿,明早便辞去。”化闻言,离席便拜,刘雄惊道:“元俭何意也!”廖化道:“化出身微贱,自知卑劣,然今幸逢三位英雄,愿蒙不弃,愿投将军麾下,海枯石烂,永不相负!求三位应允。”

刘雄尚自犹豫,张飞却是个爽性的人,一把扶起道:“这有何难。即已知返,便是好汉,可随我等前去建功立业!”化闻言大喜道:“今山上有截取宝珠二车,良马百匹。这便要烧却山寨。”众人见廖化欲去,皆来跪地哭求,望化带去同行,雄无奈,只得选精壮二百余人随行。余者,散财尽半,皆发付下山,寻做良人。”未知后事如何?却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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