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个事情都做不好！”
房内回荡着尖细的女声，地上所目及之地狼藉一片。
蹲坐在沙发后背的小石流紧紧地捂住耳朵，似乎受到惊吓，小身体克制不住的轻颤。
她无神的杏眼含着泪珠，死死盯着脚下的地板，好像要把地面盯出个洞来，似乎这样她才好钻进去逃避现实。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小石流不知道他们这是第几次争吵了。
自从哥哥被抢后，他们时不时就因为一件小事争吵，甚至还动手打起来。刚开始，或许是看在她份上，他们俩还算是小打小闹，到了现在，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场面。
“爸爸…妈妈…能不能别这样了…我怕…”小石流站起身，咬着下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畏惧的看着如今陌生的父母，可是她的声音被两位大人的争吵声掩盖埋没。
“把这个签了！”
石妈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拍在桌上，上面几个大字引人注目，上面赫然写到，离婚协议书。就算小石流学龄尚小，但她从现在这个境况猜出了大概。
小石流不可置信地后退，发红的小杏眼看了眼妈妈，再看了眼翻着公文包找笔的爸爸。看到爸爸毫不犹豫的在纸张上签下他的名字。
再也抑不住的泪珠从双颊滑过。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明明大家都是好好的，说好了这个夏天要带她和哥哥去海边玩的。现在，哥哥找不着下落，爸爸妈妈也要离婚了。
是不是…是不是哥哥还在，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也不会离婚？
如果哥哥还在就好了…
小石流蹲在地上小声抽泣，觉着泪水糊了眼，拿手抹了把，前秒刚抹干净，下一秒眼前再是水汽遮眼，怎么也止不住。
“乖，小流别哭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不怕隔壁的王哥哥笑话你呀。”
奶声奶气的声音故意装着大人气，在小石流耳畔响起。
小石流下意识回道：“怎么会，小王哥哥那么喜欢我，才不会…”笑话我。
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小石流僵住，后面的几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她再次抹抹眼角，眼前水汽被抹去许多，抬眼却还是氤氲一片，但好歹还是认出来面前这是谁。
“哥哥？”
小石流听着身后不休的争吵声，惊讶，哥哥他不是被抢走了吗？为什么会在这儿，爸爸妈妈没看见他吗？
小石川笑着：“是呀，是我呀，我就出去了几天你就忘了我了？”
小石流摇头否认，小手却死死揪住她哥哥胸前的衣服，生怕他下一秒又消失不见，“我怎么可能忘记哥哥。”
她忍不住揉了下眼睛，继续道：“哥哥对我那么好，小流忘记哥哥是要被打屁股的。”
话落，小石流笑脸绽开，她抬起双眸，眼睫上的泪珠因主人的颤动而落下，眼前不再被泪水蒙了眼，她朝哥哥看去。
眼前的哥哥乌黑眸子藏着温柔，几缕碎发在额间轻摆，两边棱角似乎出自名师画笔下，几笔轻轻勾勒却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精灵。这个少年似笑非笑，眼尾带着点或许连自己也不知晓的妖娆邪肆。
这不是哥哥，哥哥才不是这样的，哥哥他年龄没这么大，哥哥也不是黑眸。
“你是谁？”为什么刚才的声音与哥哥的一致，一个大哥哥怎么会有奶音。
少年只笑不语，轻柔的看着她。
就在小石流询问少年是谁不多久，小石流只觉身体略有异样，她下意识查看，看见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双手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本应该来自身后父母的争吵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歇。石流惊讶地抬手看着自己的身体，她已然是个少女模样。
她目光怪异的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少年。
再次出声询问：“你是谁？”
少年仍带笑，只是方才眼中暗藏的温柔被空洞无神缓缓代去，少年声线清越：“我是谁？我是你哥哥呀。”
“不，你不是。”
石流答出心中的答案，眼角滑过残存却仍有温度的泪珠。
……
床上侧躺，蜷着双腿的少女突然睁开双眼。一睁眼就看见楮云趴在床边睡着了。
虽然楮云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但是如果主人下达命令，或者潜意识里认为她这样那样，那她也会做出相应的行为。
所以，楮云在石流眼里就是睡着了的模样。
原来她刚才是做梦了。
石流盯着楮云的额间发呆。
梦中少年的模样与楮云模样一致，同样也是乌黑的双眸，可是真正的哥哥他是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瞳孔。
想到这里，石流一双手盖住眼睛，嘴边挂着苦笑。
说好的，不会忘记你，但是她的模样却不似你。
真是讽刺。
［叮——攻略对象幸福值：-10。目前总幸福值：20］
听见脑识里的声音，趴在床边的楮云眼帘动了动，睁开了双眼。其实她并没有睡着。石流能控制的仅仅是楮云表面的动作。而这个时候心理乱糟糟的石流根本没有心思管控这个虚幻人物。
“小流。”
楮云轻轻拉开石流遮住眼睛的手，石流随着她的动作睁开双眼，直直看着她，没有表情。
“小流，”楮云重复唤着她的名字，继续，“不论怎样，你都要记住，我只是你一人的哥哥，也是独一无二的哥哥。我为你一人生，为你一人亡。”
“我有我生的目的，你有你生的意义。我为你而活，你为你自己而活。”
石川是你的哥哥，我也是你的哥哥。既然你赋予了我这个哥哥的身份，那我永远就是你的哥哥。哪怕是石川的替代品。
石流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闷闷的回道一个嗯字。
……
“医生，小流的病情怎么样了？去学校读书不成问题了吧？”
书房内，石妈妈急切的问着面前这个身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
“石流病情也有所缓和，但是…”心理医生窥了几眼石妈妈的脸色，斟酌了几番，继续道：“但是学校人多纷杂，怕激起石流某些特殊状况。我建议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这个打算。”
石妈妈知道医生心中的顾虑，怕她孩子在学校里受欺负，激起她的病，如果再引起其他心理症状，他们多年的努力也算是白费了。
当年如果不是她…唉，不提也罢。
“以石流现在的状况可以试试家庭教师，我这儿恰好有个人选可以担任这一职务，就是不知道石太太是如何想的了。”
话落，心理医生便从公务包里拿出向一叠订好的文件，向石太太递去。
石太太覻了眼心理医生，最后把视线放在心理医生手上的文件上，暗忿。
真是有备而来啊，这人打着什么主意。
但她还是接过，这好歹也是信任了多年的心理医生，再怎么也不会伤害她们母女俩，石妈妈翻开仔细阅读，片刻，放下。
只听她道：“这人不错，我答应了。”
如果楮云在这儿，就会看见，文件被翻至个人简介一页，其上右角个人照片中的青年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尾勾着邪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