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深夜,门外走廊上的灯几乎已经全部熄灭了,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整个世界仿佛都睡着了。
方敏却悄悄从床上坐了起来,穿戴整齐衣物,她的手中拿着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人,一对相貌相像的年轻女人,正是她白天在香炉中得到的东西。”
她悄悄的走出房间的大门,想去地下停车场探查一下,白天经过她的细心观察,她已经发现了一些破绽,她才一走进走廊,就看见一个女人守在前方的窗子那里,正对着窗外的明月发着呆。
方敏一开始吓了一跳,可是定睛一看,是住在这家酒店中唯一一对中年夫妻中的妻子,名字叫作白玲珑的那位,虽然没有多少接触,可不知为什么,对方的气质相貌总让方敏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很像……她以前的一个故人。
对方这么晚不睡,还跑到走廊上来看月亮,想来是有些烦恼的事情吧,方敏作为记者的好奇心旺盛了起来。
她慢慢走到了对方的身边,在这静谧的夜里,她的脚步声就算很轻,也是被对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白玲珑转过脸来,洁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柔和的光芒,让她这个人看起来,都分外的出尘和高洁。
“您怎么了?”大家素不相识,只能算一面之缘,方敏只能用这种话来开场,生怕触碰到对方什么说不得的禁忌。
白玲珑却很配合,直抒心怀:“没事,只是午夜梦回之时,一时想起了故人,再也睡不着了。”
方敏看她的神色,眼中波纹闪闪,看着窗外月色下的荒弃古镇,确实是有感而发,不像是随便说说,她又想了此刻怀中那张照片,心中一动,马上问:“您的故人,也是这个镇子的人吗?”
白玲珑转回头,微微笑着,说:“你这个小姑娘还猜的挺准,是,我的故人就是这个镇子的人。”
她态度这么和善,方敏也回以微笑,用开玩笑口吻地说:“虽然您结婚了,可我看您的样子,这么年轻,应该和我差不多吧,叫我小姑娘,怕是不太和适吧。”
“哦!”听她这么说,白玲珑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她伸出细长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似有些感慨地说:“我真的年轻吗,我保养的这么好吗?”
“当然了!”作为女人的方敏当然知道怎么让一个女人高兴,于是很认真肯定地说。
白玲珑的心情应该是更好了,她打开话匣说:“我看你也挺面善的,你是不是也曾是这个镇子的人。”
“是的!”方敏点头说:“我在很小的时侯,就住在这里,只是后来……上学了我就离开了这里。”她看着对方的脸,又说:“您的那位故人,如果也是这个镇子里的,她叫什么?我想,我可能认识她。”
白玲珑却没有接受她的诱导,说自己的故人是谁,而是略有些深意地看着方敏说:“你都说你上学了就走了,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能记的什么事情,我要说起我的故人,你怕是不认识吧?”
“不!”方敏很认真地说:“不瞒您说,我从小记忆力就很好,我几乎可以记清我们镇子里所有人的名字和他们的……长相,不瞒您说,我看到您,总觉的你像是我认识的某位前辈的后人,您和她……真的有些像。所以我想冒味的问一句,您那位故人,叫什么名字。”
白玲珑眼中含笑,轻轻往方敏身边挪了一步,说:“这么说还真是巧呢,我的那位故人,她就是……你!!!”
“什么?”方敏有些愕然,她略一抬头,就感到头部被重重一击,瞬间就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在这家酒店几乎从来没怎么用过的地下一层停车场里…
“你真的相信那个叫方敏的女记者晚餐时暗示的,这家酒店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子聪看着眼前的苏静,心中满是无奈,一向很是理性的他居然会出来陪人胡闹。
苏静却满不在乎的说:“我不知道,反正闲来无事,找一找呗!她暗示说这里有地下三层,可是我查过这家酒店设计图在消防处的报备,只有地下两层,如果真有第三层的话……”
宋子聪这才感觉到眼前这位一直在师长面前表现的品学兼优的女同学其实在性格的某些方面和白墨那个恶劣的家伙有相像之处。
“怪不得在学校时会有那样的传言留传出来……”他心中想着,嘴里忍不住道:“就我们两个行动吗?”
苏静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胖子……就是个废物,至于白墨……他毕竟是伤员,我们俩个可以搞定,怎么,你害怕吗?”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是不会回答“害怕”的,问这种问题的苏静简直可算是用心不良。
就在这时,远处黑暗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穿着一身不合身衣服的白墨扔下了手中的一具尸体,这个家伙分外顽固,拷问了半天他才交待了“如何用电梯去到地下三层的方法”。
“居然越杀越顺手了呢!而且竟然还隐隐有种快感?我果然是有变态潜质的……也怪不得这股神秘力量会找上我。”
白墨分析着此刻自己的心理状态,然后又开始为自己辨解。
“不对!就算我人生经历复杂,十二岁就筹划谋杀同学,一个月后又在漂亮女同学欺骗引导下和她同谋烧死了她的养父,昨天刚刚被迫自卫的情况下打死一个逃犯,然后半夜又附身到逃犯尸体上完成所谓的任务,但也不会一下子性格变态到这种地步,以杀人为乐吧?
这很明显是这具尸体原有人格对我造成了某种影响,怪不得传说中器官移植也会改变受助人的某些性格,这灵魂和肉体的关系看来还是很复杂啊……”
他一边想着这个高深的哲学问题,一边用一把匕首很自然地把眼前尸体的一只右手掌直接切了下来。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永生教”是干什么的,是善是恶,虽然听名字好象有些违反这世界的天道。
但是那个神秘声音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完不成任务的后果……就是被抺杀……由另一位行刑人来执行,在这种情况下……善恶也不重要,只能优先保住自己的命了。
这也许就是我的本性了吧,他又想起了那天大吵之后苏静对自己的评价……他又开始认命起来……一个没有强烈正义感和道德感的人是当不了好警察的。
再次钻进了电梯,白墨用那只割下来的手在电梯的数字按键上按某个特定数字顺序按了几下,然后明明已经在负二层的电梯猛地动了起来,向下……开到了负三层,这一个本不存在于电梯操作表上的数字。
电梯门缓缓打开,白墨将刚才从那位死者身上抢来的枪举了起来……正正的站在电梯的正面,他早已经测试过,眼前这具“僵尸化”的身体是没什么要害的,它的运行法则是超出普通人类法则的,通俗的说,就是中上几枪也无妨,事实上,昨夜自己亲手打进来的那颗子弹此刻还在胸口中留着呢。
当然,白墨还是找了一团布把那个血洞塞了一塞,要不然动起来那里可能会流出些什么不该流出来的东西。
这可不是为了美观,就算现在自己这幅“美化过”样子,白墨相信大多数人见到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就丧失了战斗力,极度的恐惧有瞬间冲垮一个人意志的效果。
然而电梯对面并没有什么人持枪埋伏在那里,只是一个安静的走廊,看来这里面的人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入侵。
“就这种保安程度。”白墨想着:“说明这个叫永生教的邪教组织并不是很强大,也许他们就是有些钱罢了。而且自己是第一次为“它们”执行任务,想来也不会派自己难度过大的任务。”
想到这里,他心情放松了些,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走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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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二层
不远处亮着微微的灯光,苏静和宋子聪谨慎地靠上前去。
这里竟然是个监控室,不过里面空无一人。
“这是什么情况?”宋子聪疑惑道:“我明明记得这家酒店的监控室是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监控室?”
苏静默默的走进了室内,扫视了一下屋内然后问宋子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宋子聪还没来得及答话,她就神色一变,三步并两步冲到屋子右角一个大柜子前,这柜子边上的桌子上还扔着一串钥匙。
苏静毫不迟疑的拿起钥匙试了一下,用其中的一把打开了柜子,柜门一打开,就从里面倒出了两具男性的尸体,其中的一具正被切去了右手掌。
“命案!”宋子聪的心中发出哀嚎,本来以为的陪美女同学两人出来顺便逛逛的浪漫夜探,竟然真的发生了谋杀案,看来继昨晚之后,今天晚上也没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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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瞬间,活死人白墨有了一种“来到了地狱”的感觉。
眼前是一条条长而阴暗的甬道,在这条甬道的地面是一团团黑色扭曲的雕纹,那情形,就象是一个个绝望的人形恶鬼要从地底爬出来一般。而在甬道的两边也全都是些面目狰狞的怪物,刻的分外生动,甬道的灯光也是绿莹莹的,设计这条甬道的人绝对是恶趣味了。
“果然是邪教吗?”白墨心中想着这个问题,慢慢在甬道中走着。“这样也好,杀起来心理负担要小的多。”
还好这条过道不算太长,尽头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大房间。
白墨靠近房门,伸手先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关的很紧,看来是锁上了。
他借着甬道的暗淡光芒观察了一下眼前的锁,从怀中拿出胡勇身上搜出来的钥匙,从其中找出一把,将其轻轻插入锁孔中,打开了这道门。
尽管他做这一切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是房门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在眼下过于安静的环境中显的十分清晰。
“你回来了。”屋之中一个人发出了声音。那人背对白墨站着,正对着前方一个手术台上在忙着什么,语气中带着责备,“怎么这么慢,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个人从背后看一头黑发,全身裹在白色的袍子中,手上拿着手术刀,正在切割着手术台上的什么东西。
而在手术台边上有一个装满了福尔马林的池子,里面全是婴儿……各种成形和不成形的婴儿,这是一个死婴池。
这些死婴有的刚刚成形,有的大一些,显然他们在母体中呆的时间有长有短,月份各不相同,最小的可能只有四五个月,大的可能……已经生下来了。
这幅可怕的情景,要不是现在作为“僵尸”体质特殊,就算以白墨较为强韧的神经,此刻怕也先吐了出来。
但饶是如此,还是给白墨造成了一定的精神冲击,他站在原地,大脑有片刻处于空白之中。
“嗯?”那人专心的处理着手术台上的婴儿身体,所以一时没有注意后面的情形,可是后面的人走进来却半天不说话,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异样。
他放下手中的刀,举着带血的手套转过身来。
此时白墨也看清了他的相貌,正是昨夜那对中年夫妇中的丈夫,名字叫作年瑕的男人。
“是你!”待看清白墨的脸,他顿时大吃一惊,显然看见一个死人突然活着站在自己的面前对他也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但显然他的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强韧,只是愣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突然就向侧面的一张桌子上扑去。
白墨并不知道他扑到桌子上是要干什么,但有句话说的好,敌人想干什么,就算你不知道他具体是要干什么,但也要先让他干不成。
于是他也冲上前去,在他离那张桌子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后领。
“吱啦”一声,不得不说人在极度恐惧时也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年瑕奋力前挣,一下子就把衣服撕裂了,人又往前冲了小半步,他伸出手去,极力按向桌子上的某个方向上的一个白色的按钮。
但是他的手还没有按到那个地方,就听到的自己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然后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此时他的头被白墨用两只手扭成了一百八十度,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本来还想抓住他打听一下其它人行踪的,不过……,这家伙要是按下自毁按钮或者警铃之类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可能惹下不少麻烦,所以也只能先杀了他再说,当机立断扭断他脖子的白墨做如是想。
把尸体扔在了地上,再次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间屋子从某些角度就是一个医学实险室,在一排桌子上还摆着一个个瓶子容器,而容器中无一例外……全是婴儿。
“吃婴儿以保青春吗?所以叫永生教?好象在那个电影里听说过这个邪恶的法子。”白墨想着这个问题。不过他旋即想起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是警察,需要搜寻证据,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是一个杀手,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找到目标杀死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指令说有五个教徒,现在自己已经杀了其中的四个了,那剩下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妻子了,那个美艳的少妇了。
白墨走到那张桌子前,看见了那个镶在桌边的白色按钮,这玩意明显连着一条电线。
我想错了,应该不是自毁按钮,这种东西不可能摆在这么明显会被碰到的地方,那可能就是一个警铃,不过他怕是不知道外面守在保安室的两名护卫已经被自己杀死了。
白墨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他注意到,那些泡着婴儿的池子里有很多细细的蓝色丝线,不象金属材质,倒像是活的一般,会微微颤动,就象是……触须一般附在婴儿的身上吸吮着。
而这些触须顺着延伸到一面墙壁上,没入一条细缝之中。
白墨想起了任务所说的“恶刹”雕象。
好吧,我明白了,白墨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这雕像应该就在墙壁后面,而打开它的开关,应该就是那白色的按钮了。
就在此时,墙壁后发出一阵轰隆的声响,墙壁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座雕像。
这东西应该是用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雕成的,乍一看,和那些庙里的送子观音像倒有几分相像,只是这东西通体闪着黑色的邪光,衬得那本该慈眉善目的面目也显的有些狰狞。
而最诡异的是,那些蓝色的触须正是从她的身体上延伸出来的,吸在那些婴儿的身上。
就在白墨还研究着从屋里找个什么工具把眼前这具看上去很坚硬的石像破坏掉的时候。
石像身上那些蓝色的触手像是得到了什么信息一般,突然从池子中延伸了出来,向白墨扑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被这玩意缠上会是什么后果,可白墨还是急忙向后退了几步,空着的左手顺手从一张台子上拿起了一把长一些的手术刀,并快速向门口退去。
几个触手已经长成筷子粗细,从头上长出一朵朵的蓝花,花的里面是尖锐的牙齿,恶狠狠地向白墨的身上咬了过来。
白墨左手手起刀落,在空中划过几道弧光,瞬间就把其中的几朵斩断。
这些被斩断的花干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为蓝色的污浊液体。
但这些触手生长的很快,只有短短几秒,就已经把这个屋子的整个墙壁都快铺满了,并且已经把门封住了。
“糟糕,逃不出去了!”
白墨无奈的停下了脚步,此刻情形很不妙,整个屋子四面八方都几乎布满了那些蓝色的触手,白墨根本就躲无可躲,腿和身子很快就被这些触手咬到。
白墨可以看见,自己身体上瞬间就被撕下了一片片细细的肉丝。
虽然这具身体感不到痛疼,也没多少血会流出来,可是他还是感到身上的力气正中快速的消失中。
“妈的,这样下去就要屎了啊!”白墨心中急道,虽然这具身体是借的,就算被消灭了灵魂也能回到本体上去,可这次任务很可能就要失败了,而失败的后果……就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