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龙山的后面,有一片梅林。冬天在百花凋零之际,唯有梅花生机勃勃。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数九寒天,地冻天寒,那傲雪而放的梅花,开的那么鲜明。股股清香,沁人心脾。梅花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只有吃过苦的人,才能体会成功的喜悦。“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人应该像梅花一样,宋朝王洙有一首《神童诗》“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对,我要像梅花一样,傲然不屈,不畏寒霜,我就取代号,叫一枝梅。
在一枝梅十三岁的时候,盛州保安团团长丁老好得了重病去世,丁老好是个坚决的剿匪派,在他的铁血政策下,土匪损失惨重,方圆百里的几个大当家的也折在他手里。现在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消失了,大家欢呼雀跃,各个山寨都盛摆宴席,大肆庆祝。
那时最有实力接任其团长位置的有两个人,一营营长王贵和二营营长李天龙。两个人明争暗斗,为了团长的位子可谓处心积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他们上下打点,不惜重金收买人心,互不相让。
龙七爷一想既然丁老好死了,自己还有什么担心的,于是自己亲自进城去打探情况,让一枝梅管理山寨一切事务。他带着霍林和一些兄弟,认为丁老好已死,危险已经解除,其他人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于是在二合居酒楼吃饭时大说大笑,大喊大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几碗酒下肚,嘴就没有把门的了,几个人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他们的邻桌坐着一个人,王氏药店的大掌柜王怀仁,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奸商,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开始他想着别的也没大注意,后来侧耳细听,原来是苍龙山的土匪。心中大喜,怪不得今天出门喜鹊老冲着自己叫,原来是肥猪拱门,送上门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发横财的好机会。于是他匆匆付了钱,急忙去找官兵。路上碰见王贵正在巡逻,于是把经过一说,对于正在冥思苦想往上爬的王贵来说自然喜出望外,既能剿匪,又能立功,这样的好机会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如果这次成功剿灭巨匪,团长的位子非我莫属。于是带着团丁匆匆把饭馆包围了。里面的人惊慌失措,无辜的食客、伙计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慌不择路的想逃出酒楼,刚到门口,王贵命人向他们的脚底下开了枪,子弹打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弹壳被弹起来,砸到几个人的长衫上,当场长衫被烧了几个小洞。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王贵害怕土匪浑水摸鱼,趁机夹在人群中逃窜,严令整个饭馆一个人也不准出去。这是一个团丁叫郑二平,是王贵最器重的连长。这个人比较正直,他不同意这样做:“营长,里面有好多吃饭的食客,他们是无辜的,应该先跟土匪谈判,只要他们答应放了人质,我们可以和他们谈判。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我们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王贵冷冷的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成功,牺牲一些人是在所难免的。”
郑二平反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现在我们有能力救那些无辜的人,如果因为杀几个土匪,让他们跟着陪葬,你于心何忍啊。”
王贵大怒:“郑二平,你少来教训我。你知不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天如果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一切都是天意,那些食客只有听天由命了,谁让他们撞在枪口上呢。”
郑二平听完愤愤不平的说:“当兵不能为国家尽忠,不能为百姓谋福利,这种军人不做也罢。”说完放下枪支,脱去团丁服装扬长而去。
“大当家的,我们被包围了,这些狗杂碎。”霍林坦然的说。
“怕个俅,丁老好已死,剩下的虾兵蟹将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呢。大家沉住气,给我狠狠地揍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苍龙山的厉害。”
“放心吧,大当家的,我们定会让他们好好地喝一壶的。”大家哈哈大笑。
王贵命令士兵进攻,发誓一定要抓住草上飞。团丁们拿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饭馆。龙七一看距离进入射程之内,大喊一声:“兄弟们,打。”一排枪响过,进攻的团丁丢下七八具尸体撤了下去。王贵看着旁边的机枪手:“你,用机枪把酒楼打个稀巴烂。”机枪手点点头,对着酒楼搂动扳机,子弹震碎了酒楼的玻璃,柜台的酒坛被打烂了,酒水洒了一地。桌椅板凳被打了无数个窟窿,有几个食客躲闪不及,受了枪伤,还有一人被打死,惨叫声不绝于耳。酒楼掌柜挨着龙七:“七爷,你的大名我们早有耳闻,你们行侠仗义,义薄云天,从不滥杀无辜。你是我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今天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我们感到无上的光荣。今天我们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为受伤的食客报仇雪恨,大家说对吗?”其他人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龙七很受感动:“谢谢大家看得起我龙七,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会让你们跟着我白白受死。对不起,今天连累大家了。我决定放你们走,不想因为我们害你们送了性命,那样我于心不忍。”说完冲着外面大喊:“王营长,你要抓的是我们,让无辜的人离开饭馆吧。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伤及无辜。”
王贵哈哈大笑:“大当家的,对不起。你们的人如果浑水摸鱼也跟着出来,我们岂不是放虎归山吗?除非你们把枪支都扔出来,乖乖投降。”霍林不同意:“大当家的,我还没有杀够呢。你让我杀个痛快吧。”
草上飞大怒:“做人要堂堂正正,我们是土匪,也要做光明正大的土匪,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因为我们丢了性命。”
说完他大声喊:“王营长,我们投降。”接着说:“弟兄们,把枪扔出去。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应该知道从我们当胡子的第一天起,我们就过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从那天起我们想到了这个结局。我们不能当俘虏,他们会变着法子折磨我们,让我们生不如死。一会儿,等其他人走后,我们再跟保安团拼命。”
饭店门打开后,饭馆的人和食客都跑了出去,草上飞松了一口气,带着弟兄们举着双手走出饭店,后面就被团丁围住了。他们把草上飞等人围在中间,王贵露出得意地笑:“草上飞,你他妈的倒是飞啊。不是自己很了不起吗?你跑啊。”
草上飞大喊一声:“兄弟们,跟他们拼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说完,他们奋勇上前,掏出匕首跟团丁扭打在一起。这群亡命之徒,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加上他们武艺高强。这些团丁也就是平常欺负老百姓还行,一遇上这些人当时就歇菜了,被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不一会儿,团丁被放倒二三十位。
王贵大声的嚎叫:“你们这些蠢货,拿枪当烧火棍啊,赶紧开枪啊。”团丁们这才如梦方醒,举起了手中的枪,也不管是敌是友,一个劲地招呼。草上飞和霍林他们每人都身中数枪,缓缓的倒下了。过了很久,王贵才敢派一人去看看草上飞死了没有,那个人战战兢兢到了近前,看到他们确实死了,不由兴奋地“啊”的一声,结果自己背后身中数枪,不相信的倒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来团丁听到“啊”的一声认为草上飞他们没有死,于是惊慌失措的胡乱开枪,结果把团丁打死了。这一仗,团丁损失了五十多人,但是大获全胜,王贵因为剿匪有功,被任命为保安团团长,李天龙一想我们明争暗斗这么长时间,在他手下还有个好,于是转行做了警察局的探长。王贵钦佩龙七爷的为人,感念草上飞放走了食客,没有拿他们做人质,不但没有造成重大的损失,还帮助自己当上了团长。于是命人厚葬他们,出殡的那一天,有好多人自发的前来送葬,有些人还送来花圈,那些被他放出来的人质感恩戴德,披麻戴孝,痛哭流涕,相当隆重。有人还手来一副挽联,上联是“草上飞义薄云天”,下联是“龙七爷盖世英雄”,横批“一路走好。”很多人从这才知道,土匪不一定全是坏人,也有仁义之士。
当一枝梅听到草上飞惨死的噩耗时,他哭得一塌糊涂。想起龙七爷对自己好,他决定自己去报仇。可是保安团戒备森严,他无从下手。于是决定杀了告密人王氏药店的王怀仁,无巧不成书,恰巧碰见陈东海报仇。王怀仁被杀,会计万俟琳要杀陈东海。于是一枝梅枪杀万俟琳,把陈东海救回山寨。
陈东海为什么要刺杀王怀仁呢?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陈东海的父亲原来是盛州城最大陈氏药堂的掌柜陈申,医术精湛,救死扶伤。平时贫苦的老百姓有个头疼发热的只要是找陈老爷子看病,免费看病,分文不取。不过要是那些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富人可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会尽可能多的索要费用,那些人有的是钱,只要把病治好,钱多钱少无所谓。陈老爷子说反正富人的钱都是赚的不义之财,不赚白不赚,赚的钱再报销穷人的医药费,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乐而不为呢。陈东海从小也喜欢医术,特别对伤疤,烫伤等皮肤病特别感兴趣,更为父亲的义举钦佩。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人笑就有人哭,陈氏药堂的生意好了,与他斜对面的王家药店生意却一落千丈。王家药店的掌柜王怀仁个头不高,贼眉鼠眼的,因为他店里假药多,药价贵,一得病就得跑个七八趟,时间久了就没有人去他那儿了。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七灾八病的,什么都可以耽误,唯独看病不能耽误,再穷的人也得治病啊。以前只有王怀仁一家药店,所以他每天赚的盆满钵满,开心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呢,看着陈氏药堂门口排了一溜长长的队,而自己药店门可罗雀,王怀仁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把陈老爷子生吞活剥了。于是他恼羞成怒,又摔杯子又砸桌子。这时他的狗头军师万俟琳到了,万俟琳长得獐头鼠目,鼻子上悬着一副眼镜,他摇头晃脑的说:“老爷,你是不是看着陈氏药堂特妒忌,特生气,恨不得一把火把他烧了才解恨。”王怀仁咬碎钢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姓陈的开医馆沽名钓誉,给穷棒子治病还免费送药,这人不厚道啊,他这样做生意不是断我财路吗?”
万俟琳眼珠转了转:“老爷,我有一计,管教他陈氏药堂关门大吉。”他趴在王怀仁耳边嘀咕了半天,王怀仁露出诡异的笑容。
几天后,陈东海有事外出,这天中午,两个盛州警察局的人忽然来到陈氏药堂,进门就嚷嚷:“谁是陈申?”陈老爷子正在给一位病人看病,听到声音站了起来,满脸赔笑:“两位官爷,小老儿正是陈申,请问你找我何干?”一个警员掏出手铐:“对不起,陈老爷子,你的官司犯了,得跟我们走一趟。”陈申一不慌二不忙,拱手施礼:“且慢,不知老朽身犯何法,律犯那条?”
另一个歪带帽子斜瞪眼的警员说:“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多废话?说你有罪你就有罪,今天有个人吃了你拿的药现在危在旦夕,就是吃了你的药被你快死了。他们把你告了,说你乱开药想谋财害命,现在我们要把你押入大牢。”
“有这种事,我一定要先去给病人把病治好,然后再去跟你们去警察局,你看如何?病人如果因为我开错的药导致病情加重,我会罪孽深重,即使进了大牢也会心怀愧疚,寝食不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位官爷,你们还是带我先去病人家吧。”
“言之有理,你快收拾收拾,救人要紧,我们给你带路。”“好,稍等片刻。”陈申拿了一些药品和药箱跟着两位警员急匆匆的出了门。
陈东海晚上回来,一看父亲不在,就问药店的伙计,伙计把白天警员的事情说了一遍。陈东海连忙赶到盛州警察局,一打听父亲没有被抓来。陈东海不放心,就在警察局门口等着。他想也许正在抢救病人的吧,但愿老天保佑,一切顺利。
可是等了一夜,没有一点消息,警察局一点动静都没有。陈东海看着天已拂晓,等了一夜,肚子也饿了,想吃点东西继续等待。在警察局的斜对面有一个早点铺,菜角、油条、包子,豆浆、豆腐脑应有尽有。他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正在埋头吃饭,一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陈东海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兄弟“鼓上蚤”赵六。赵六身材短小,瘦的皮包骨头,细脑袋,尖下壳。赵六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寻访了多处名医没有治好,幸亏陈老爷子妙手回春才挽回他一条命。可是命虽然保住了,赵六的身体发育却错过了最佳时机,这么多年了还是跟小孩一样。但是赵六跟陈东海相处的不错,兄弟两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堂。不过后来赵六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辞而别,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两位好兄弟在警察局门口相遇了。
“陈兄,你在这儿干嘛?看着你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哥,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陈东海把陈老爷子的事说了一遍。
“哦,陈兄,依你之见,陈老爷子会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办?”
“这样吧,我晚上去警察局的大牢里探探,打听一下有没有老爷子的消息。”
“里面戒备森严,你怎么进去?”
“我自有办法,另外你不要着急,我发动我江湖上的朋友,让他们打探打探陈老爷子的下落。”
“有劳赵哥了,我在此谢过。”
陈东海先回陈氏药堂听信不提,单说赵六在盛州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高大院落,不一会儿只见院落里出来几拨人,瞬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夜深人静,但是盛州警察局灯火通明,几个警员抱着大枪站在那儿直打瞌睡。赵六身轻如燕,三窜两窜越过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在警察局院内。盛州警察局是一个大院,分办公的地方和盛州大牢。
在盛州的大牢里,一个狱卒巡查完正想坐下喝口水,猛然感觉脖子被人掐住了,一把匕首在他眼前直晃。
“你干什么?这是警察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再造次,我就喊人了。”
“是吗?你可以试试。我的这把匕首好久没有用过了,不知道还锋利不?”说着,他一使劲,在狱卒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吓得狱卒魂不附体,尿都流下来了:“大侠,不要杀我,你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
“我问你,陈氏药堂的陈申老爷子是不是关押在此处。”
“陈申,陈氏药堂,没有,绝对没有关在这里。”狱卒坚定的说。
“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我决不撒谎。”
“那好吧,你陪我到大牢里看看。”
狱卒陪着赵六在大牢里转了几遍,没有看见陈老爷子。
狱卒回到牢门口:“我给你说了没有,我没有撒谎吧,你不要杀我。”他转过身一看,赵六踪迹不见,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赵六又去了警察局办公的地方,搜索了几遍,结果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