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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寒假的时间并不算长,中间还夹着一个春节,可以说是转眼即逝。但对于麦小玲来说,她心中的那个已经生了根发了芽的念想,日日夜夜地在心中骚动,让她心痒难安,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她把何冬花给她安排的相亲聚会全部推掉。任凭她妈妈如何说她骂她劝她,她都始终无动于衷。从来没有过像这个寒假一般,自己竟然如此地向往回到学校,回到那个可以见到那道身影的教务室。

新学期开始后,她压仰着内心的渴望,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矜持,保持着与杨扬平淡如水的相处。只是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偷偷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她都能做到不动声色,每次就那样匆匆一瞥,稍纵即逝,不作停留。他的一顿足一抬首,一皱眉一舒展,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心。渐渐地,她对他的一切都感同身受起来。只要他一个停顿,一个皱眉,一个摇头,她就能看得懂他在想什么。

他确实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一直表情都是淡淡的,不会发脾气,不会骂人,动气的时候最多就是眉头一皱,双眼定定是望着对方,无声地抗议着。学生们再怎么胡闹,他从来没有发过火,只有在批阅学生提交的资料时,轻轻地说了一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她在心里暗笑,这个也许就是他能说出来最恶毒的话了吧。他不善言辞,很多时候就是在那里静静地听别人倾诉,还面带微笑,别人有再大的不满,向他那么一诉说,好像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说完的人面带笑容地离开了,只留下他,轻轻紧了紧眉头,再轻轻摇摇头,然后再继续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麦小玲只能偷偷地看着他,却不敢靠他太近。因为她怕,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更怕她会作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只是在这个学期里,她总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经常会扫过来,当她回头去想看清楚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恢复了平静。心里的那个人依然安静地坐在办公桌旁,专心地看着手上的资料。她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过于敏感,想太多了,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又到一年最炎热的日子,而这个学期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那晚,麦小玲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准备学生期未考试的资料,不知不觉地,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她的性子偏急,手中有事,就想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才放心下班。因着晚上想着几题考题,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参加晚自习的学生们都已经全部回去宿舍,除了她这个办公室,其他的地方都已经陷入了黑暗。她出门时,除了教学楼里面那几盏昏暗的路灯陪着她之外,就剩下四周那叫得正欢的夜虫了。

她抓紧手中的挎包,顺着那条笔直的校道往外面走去。她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小房子一个人住。她喜静,学校里那些活力四射的学生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吵太闹,在学校里住了一个学期之后,实在是不想再住下去,只好在外面租一套房子来住。房子不大,可是四周却很安静,适合她一个人晚上安静地听音乐,安静地看书,安静地写日记,而不用忍受那些学生中气十足的吵闹声,也不用忍受那些爱好运动的学生的拍球声。

她走到校门前,向保安室里的值班员打了声招呼,让他打开学校那道已经紧闭的通道门。值班员认得她,跟她说了句:“麦老师,今天这么晚啊,回去注意安全。”后就把门给打开,还笑着跟她说声“再见!”。向值班员道别后,她就往住的地方走去。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难得的安静。她趁着夜色,也难得的放松。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这段短短的路程,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当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手中的挎包被人往外拉扯着,那强而有力的双手,像是要把她的双手给扯断一样。当“抢劫”两个字浮现在脑中的时候,她已经让人给扯倒在地上。可是她不放手,死死地拉着那个属于她的挎包,一边拉着,一边大声喊起来。“救命啊!有人抢劫!”

只可惜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极少,就偶尔一个两个人经过,却好像怕被歹徒盯上一样,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她欲哭无泪。那歹徒见她不放手,动作一顿,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估计是想找出身上藏有的凶器。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到手的鸭子,怎么也不能让它给飞了。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你在干什么?”。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站出来拔刀相助。她已经惊慌失措,六神无主。那道声音在这个当口响起,简直让她有一种感动流涕、想以身相许的冲动。那个人正急急地跑着过来,看到歹徒想从身上摸出东西来,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一截棍子拿在手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歹徒身上招呼过去。那棍子很短,但却很粗,一棍子下去,伤得应该也不轻。所以那歹徒不敢轻敌,把手放开往一边躲开去。

那人一鼓作气,一连挥了好几棍,可是却一直没有击中目标。这时麦小玲已经回过神来,她爬到一边,双手抖得厉害,拉了好几次都没能拉开挎包的链子。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然后再一口气拉开链子,拿出里面的手机,拨打110报警电话。

“啊!”的一声传了过来,原来那人被歹徒一拳打倒在地上,手中的棍子也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现在才看清楚,原来那个人正是杨扬。眼看歹徒手中的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麦小玲像疯了一样冲了上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拿起手上的包包,那个大大的包包里面,正好装着一本厚重的英语词典,是她今晚为了查资料带在身上的,这时正好成为了她手上最有利的武器。

她真的疯了!她看不见那晃得人眼花的小刀,看不见那穷凶极恶的歹徒,更不管自己身处险境,甚至把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都给忘了。她眼里只有杨扬,受伤了的杨扬。“啊!啊!啊!”她像一头受了伤的母狼,目光凶狠,恨不得把对方给撕裂。手中的挎包重重地砸在歹徒的身上,一次比一次重,使尽浑身解数,用尽全力朝那个人身上招呼过去。她本来身材就很高挑,站在那个略显瘦小的歹徒前面毫不逊色,再加上那人刚才与杨扬的一番搏斗也耗费了不少力气,现在那疯狂的、拼命式的打砸,还真的让他暂时没有了还手之力。

远处的警笛声已经响起,歹徒也无心恋战,只能悻悻离去,消失在那浓浓的夜幕当中。只留下一声不甘心的话:“倒他妈的大霉,今晚怎的遇上了两个疯子!”一直到那人完全消失不见,麦小玲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再砸了几下,直到手上再无力气,挎包才跌落在地,而她的人也软软地摔在了地上。

“麦老师!麦老师!你没事吧?”这时本来被打倒在地上的杨扬挣扎着爬坐了起来,着急地看向坐在地上的麦小玲,眼里有着不露痕迹的关心,还夹着一丝不让人发觉的心疼。

经他这么一叫,麦小玲倒是回过神来。她一骨碌地站起来,刚才还拼死保护的那个包包,现在被她遗弃在地上,孤伶伶地躺上冰冷的大街上。

“我没事,我没事!让我看看,你伤在哪儿了?”

“我也没事。”

“你还说没事?你看,这里都乌青一大块了。走吧,到我那,我给你上药。”

“不等警察了?”

“等什么等,想来早就该来了!走吧。你自己能行吗?要不我扶你?那要不我们上医院去?”

“不,不。这点小伤,不用上医院那么麻烦。回头擦擦药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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