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掠过斜落的夕阳,凛风划破散落的月辉,在黑夜与白昼交接的晨昏线上,一道虹茫以一种令人膛目结舌的速度闪掠而过,一闪之下,便从茫茫天际的边缘跨进了永夜的大州,低沉的音爆之声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完美的敛去它原有的形迹。
比起正常的肉眼,即便是用分子级的焦距和视野也无法看清,但当视野的焦距再次放大到原子级时,这道虹茫方才显露出它的本尊之态,这是一架扁平梭形的飞船,外表如同一只紫褐色的蝙蝠,在云起云落之间不断匍匐在天际的边缘,气流和雾态的云层从它双翼夹缝的重叠层中流过,不仅提供了浮力和动力,也让它在固定的构架与有限技术的限定下将可以达到的速度开发到最大。这种极端而又高端的设计,是充满智囊的先人们在无数次生死边缘之际试探出来的,它不仅代表了先人们的勇气与毅力,更是一个种族文明的集中表现,但可悲的是,这种无法言语的技术却被肆意的掠夺,无情的索取,面对整个已知宇宙文明无理的窒息压迫,它的制造者——人类却不具备支配的使用权,从而迫使人类的A级行星空载能力仍处于三级神级文明顶峰阶段,即使经过数千年的探索也无法打破核心技术被垄断的僵局。真相在时光长河的浪涛下被无情地洗涤,但人类却不然,因为不论如何掩盖,他们的智慧在那一刻就已经永刻于星空之下。
如今,这种极为契合可变气貌和环境的科技被“星坠”广泛地应用在他们的基航战舰群中,并作为行星驻基军的使用。通过略微更改参数和构架使得它们适用于各个星系,但由于以空气为介质作为起航的动力来源,这一不可避免的必要条件,使得它们的使用被限制在拥有良好空气质量的A级星球,如地球上的隐蝠中队,共有十六只战舰,分布在地球上的沙漠,戈壁,森岭,海洋,冰川,大陆等可能藏有炽核能源的地域,以便“星坠”能第一时间发现并进行掠夺。地球联合政府早已获悉,但面对文明等级上的绝对碾压,只有浮游撼大树的无力之感,这也正是选择不远万里从第十三号星系开采运回炽核矿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前行星坐标,北航CI-171,西蛰1741,位于索尼娅干山脉南部中段,距离茉奈*尤斯海湾尚有一点零二曲里,预计十六分钟后到达。”清锐的机械金属声缭绕在铝质镀膜的驾驶舱内壁悠然响起,回声浮现,辗转反复后又重归于平静。泛着乳白色的半透明虚拟屏重新亮起,穿过舱内空间的壁垒,因空气密度不均衡折射并四散的机器荧光洒落在主座上一人的脸上,他将自己的脸颊略微地向舷窗的方向偏移,以避免这些令他视网膜隐隐刺痛的电磁波,直接透过他的晶状体伤害到那脆弱的神经纤维,但就是这样地简单一瞥也让他倍感轻松。即便是有着高等文明带来的优等医疗条件和前沿的临床经验,想在神经元的层次上完美的治疗这种微小级别的创伤,也并非是理论上的那样随心所欲。
他们的生理机制还是无法完全地适应地球上的环境,即便是这种蓝白星上的衍生品,他们的细胞也是略有排斥,或许这种排斥微乎其微,在个体层面上甚至可以忽略,但它的存在却是一个不可争的事实,并以疼痛的方式在时时刻刻地提醒他们作为外来者的身份。地球的上帝是公平的,不仅对于他们,任何来到地球大陆的域外文明都会得到他的馈赠和洗礼,毫无征兆,毫无例外。大宇宙文明将这种“高原反应”命名为地球上所独有的广域星场,但接踵而来的弊端就是,受这种星场的逆排斥影响,在文明浪潮涌动的背景下,地球的被动闭关现象进一步加深。
努力抛开这种波粒二象性的双重疼痛感,这几道稀松的身影重新按捺下躁动的生肌和心态,强迫自己坐在这如针似毡的幽闭狭小的驾驶舱内闭目养神。他们正是之前那些穿梭在广场人群中的几个人,如今出现在这里,显然是直属于“星坠”,并执行着某个特别的任务。为首的一人紫衣加身,蛇鳞般的片状铠甲护住周身的要害,面容冷峻,体态修长,但本应坚定磐石的目光,此时却显得有些迷离,轻微调整坐姿后,他双目紧闭,面容安闲,不过从这紧绷的双腿和额头上细丝般的汗线来看,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不过较之其他人而言却要好上太多,这也正是他会成为队长的先决条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