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随着小丫头漱玉拾阶缓缓登上二层阁楼,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有的抓狂嫉妒,有的则是望洋兴叹。纷纷议论着那白衣男子是何方神圣。
“这人谁啊,竟能成为苏大家的入幕之宾。”有手执纸扇的世家弟子酸溜溜道。“想来也是身份不小的,不然如何能让蝉衣姑娘青眼?”他身旁之人优哉游哉的说道。“也是,此人穿着我虽认不出是什么质料,但看质地细密紧致,想来也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
“大富大贵?在这江陵城谁人富贵得过萧世子殿下?”
“可能是那人生的实在是太过俊美非凡。”又有人酸言道。
说话间众人望坐在中央雅座处的男子。男子一身华美锦衣,玉冠束发,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令谁看了也要叹一句器宇轩昂莫过于此。
萧姓男子对耳畔的议论之言置之不闻,面无表情品着上好的秋露白,沉默不语。眼神死死盯着二楼紧闭的阁门,捏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
这江陵城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上得台面的世家弟子谁人不知镇南王的世子萧意极为青睐这绮梦楼的苏大家。在此地抛金无数却也只是换来了苏婵衣的一次入幕之机。那次的交谈还未道表明心意,苏婵衣就直接让漱玉送了客。可见苏婵衣对其也不感冒。但萧世子偏偏越挫越勇,依旧在这绮梦楼挥金如土,想方设法博美人一笑,终是了了无果。
世子,往往后面得加上殿下二字。不是普通的富贵门庭可以称呼的,得是裂土封藩的王侯贵胄才有的殊荣,生男称世子,生女则称郡主。
萧意,萧世子。可当真是有天大的门楣呢。
......
进到二层阁楼的叶归尘跟在漱玉后面四处观望着,只见室内并无富丽堂皇之感,也无半点多余修饰,清素洁雅,倒是墙壁上有一幅字画看起来却是不错。不知是哪位大师高人的真迹。摆放在中央的香炉从四周壁孔溢出淡淡烟气,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这地儿倒是不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纵是烟花之地,倒也快意自如。”叶归尘负手淡淡说道。
“公子当真是和楼下那些俗人有着云泥之别,是个清雅之人,那些人也只是图我们这弱女子的身子罢了。”一丝清冽带着柔媚的声音隔着一道轻纱幕帘传来。
“若我也是那般俗人呢?若我也是附庸风雅当如何?”
“咯咯咯,公子说笑了,且不说方才我伏在栏杆之上,你在楼下没有张望奴家一眼,再说以公子这般天人之资能不能看得起奴家还是两说呢。”苏婵衣轻笑道。
叶归尘淡笑无言。
隔着一道轻纱的屋子瞬间寂静下来,落针可闻,只有那淡淡檀烟袅袅不绝。
片刻一阵婉转清冽的琴瑟升从薄纱后飘然而至。
叶归尘转头望去,隔着一层轻纱他隐约瞥见一道婀娜的身影,青丝如瀑,抚琴时姿态略微慵懒,尽显温婉恬然。叶归尘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站在窗前静静听着,琴声或是悠扬清冽,又是低沉凄凉。
一曲终了。
“你心境不稳,你有心事。”叶归尘淡然道。
“哦?公子何以见得?”苏婵衣轻声道。“你琴声虽然清冽,但钩弦转音之处略有郁结。有些耳力的人都能听出来。”
“我虽被好事者称一句苏大家,看似荣宠之至,却是一笼中之鸟。那些王侯显贵虽然表面上对我相敬有加,可心底谁又会瞧得起一处烟花地的女子。”苏婵衣沉默片刻道,听不出来是悲是喜。
“有些牵强的表面虽然华美,但却是浮于凝滞之泡沫,忽而消失,忽而碰撞,却无长久飘摇之例。终有一日会被打破,到时自身也是支离破碎。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叶归尘淡淡道。
不知何时苏婵衣已经走出了幕帷,身子倚在门框上,静静的望着叶归尘的侧脸。
“不知公子名讳?”
“叶归尘。”
“归尘,归尘。”苏婵衣喃喃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