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城防线。
身穿守夜人制服的江泪已经将头发束起来，她矫健的身影在城市的街道中悦动，仿佛一只在钢铁森林中舞蹈的蓝色百灵鸟，但她所经过之处，干瘦的红眼病异化者纷纷被手中银剑撕裂，在惨叫中化为碎片，横尸街头。
轰！
一旁冷峻的周墨羽举着一面黑色盾牌，与从侧面袭来的一只大腿粗细的黑绿色触手对拼了一记，冲击波扩散出去，将街道两旁的绿植撕碎，一根电线杆被反弹的触手拦腰截断，被身后的守夜人部队完好无损地接住，一名同为御空级别的守夜人队长双手握住断裂的电线杆横扫，击飞了七八只人形怪物。
“江泪，停住吧。”周墨羽举着盾牌拦在江泪身前，冷漠地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条街，给后方的巡夜人争取撤离居民的时间。”
“可恶……这些怪物怎么杀都杀不完……”江泪咬牙道。
“是小型牧羊者。”另一名队长表情严肃地说。
右方沉浸在黑暗中的建筑物一阵抖动，一个高两米五的黑色臃肿身影从中冲出来，四条接近十米长的触手疯狂舞动着。
刚才突袭的那条触手就是来自于这家伙。
“战斗队形！光！”那位队长朝身后吼道。
嗖……
一道曳光弹从身后的守夜人临时防御阵地轰出，瞬间照亮漆黑的街道，同时也照亮了那团臃肿的肉块。
啪！
下一瞬间，照明弹就被怪物的触手击飞出去。
由于激烈的战斗，本来完好的路灯已经全部破损，江泪等人正在凭借灵视能力战斗。
照明的目的是为了给身后的普通士兵提供远距离射杀的机会，就算无法射杀，至少也可以做到干扰。
事实上，在这条街道两侧的高楼上，各有一队由专业狙击手组成的狙击部队，负责提供视野支持和战术狙杀。
在防线被攻破的同时，守夜人军团就启动了应急防御计划。
守夜人、巡夜人、值夜人三军联动，守夜人负责正面战场的战斗和拖延，巡夜人负责城市内居民的撤离、值夜人则分散开来，由精英猎杀小队负责那些难缠的中型牧羊者和可能出现的其他威胁。
而江泪所在的小队，和包括周墨羽在内的另外三个小队，合并在一起，共同防御这条距离防线约几公里远的主干道。
此刻她的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座座小山般的尸体堆，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红眼病异化者冲上来，它们一对对红色的眼睛，在黑暗的天穹下闪闪发光，闪烁着杀戮和嗜血的光芒。
“杀！”
江泪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银剑，和周墨羽一同冲上去。
砰砰！
两道触手同时拍击在周墨羽的盾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周墨羽连带着手中的盾牌，直接被撞飞出去。
但与此同时，江泪和另外两名队长也接近了怪物五米范围。
“给我死！”
江泪矫健的身影上下翻腾，灵活地躲避回旋着飞驰而来的触手，斜着一剑划出。
汹涌澎湃的灵能力顺着特制银剑的划动轨迹凝结成一道雪白的有如实质的剑光，破空击出，隔着五米的距离直接切断了怪物的一条触手，并且去势不减，斩在怪物身上那团肉块上。
啊呜啊——
尖锐可怖的嚎叫声响起，黑色的血液飞溅，怪物遭受重创。
“不好。”江泪举剑格挡，但还是被怪物收回的触手拍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她只感到像是被一辆小轿车撞飞一般，浑身疼痛。
但她和周墨羽的舍身攻击还是有成效的，另外两名队长的攻击已然落到怪物身上。
啊……
伴随着怪物的惨叫，臃肿的肉块四散而飞，粘稠的黑色肢体散发着臭味，滚落在地上。
怪物死了。
但紧接着，又有更多嚎叫的红眼病异化者冲上来。
黑暗中，似乎还有触手在蠕动。
“换防！”
江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和其他队长在身后守夜人士兵的掩护下撤回阵地休息。
神情坚韧的士兵们抱着自动步枪和机枪加入战场。
子弹像是风暴一般牢牢将怪物锁死在街道的入口处。
砰————砰————砰————
时不时，大地会剧烈的抖动一下，仿佛经历着地震，两边的建筑物也同时摇晃。
江泪半跪在防御工事后，看向防线方向的天空。
那里，银色、金色、蓝色，五颜六色的光芒不断闪耀，像是小时候她被江火领着去看的烟花，五彩缤纷的火药被点燃，冲上天空，如花朵般绽放出无限的绚丽光明。
但伴随着各色光芒响起的，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怒吼声。
她知道，那是非人级别的统领们，在空中和那个大型牧羊者战斗。
他们的战斗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
*
“那……那是什么？”周莹莹颤抖着看向天空。
江火抬头看去，在雨水的帘幕中，一道绿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青色的厚重云层像是被撕裂的发霉的棉花一般裂开，从云层后，一头巨大无比的鲸鱼显露出身形，摇头摆尾，游过天空。
如果把江火头顶的天空比作一个脸盆大小的口袋，那么，此刻从灰色的口袋中，钻出了一只远超过口袋体积的庞然巨物。
鲸鱼游过时，整个天空都暗淡下来，但雨水仍然倾斜而下，仿佛那鲸鱼只是幻觉一般。
但紧接着，鲸鱼就发出了一声悠远响亮的鸣叫，那声音中，似乎蕴藏着很多很多复杂不为人知的情感。
它晃动身体，游荡着，再次钻进灰黑色的云层之中，消失在地平线上方的天空中。
“原来，羊皮卷上记载的笔记是真实的。只不过，这头鲸鱼，是第一次出现，还是已经出现了许多次……”
“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周莹莹颤抖着身子问道。
“别放弃，鲸鱼应该只是幻觉而已。”江火安慰道。
他决定去调查其他房子后，就与周莹莹一起找了两块木板挡雨，走出原来的屋子。
只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如此惊悚的景象。
如果一直想着那头鲸鱼，他似乎能看到，在周围的空气中，有许多小鱼在游动，它们围绕着自己转圈，从道路两旁的房间窗户里钻进钻出。
江火眯起眼睛，晃晃脑袋，这才勉强摆脱掉那种庞然巨物从自己脑袋上方游过的压抑感，以及随之产生的幻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踏过齐腰深的水，向着其他房屋搜索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