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殿中,唐木铮独坐在龙案上,宫人都被潜了出去。年下本是事忙,龙案上高高的奏疏一本都没有动。唐木铮不断回想昨天晚上的场景,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毁了珊瑚树,难道只为离开朝华殿吗?
是了,她之前就想回掖庭,难道就是为了被罚入掖庭才毁的珊瑚树吗?
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还要离开朝华殿!
唐木铮越想越气,看着眼前高高的奏疏,直接推翻在地上。
李飞听到殿内的动静,忙进来探问什么情况。
“滚!”李飞刚一只脚踏进来,唐木铮就暴力的将案上的茶盏砸了出去。吓得李飞忙把脚收了回去,一个劲的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李飞退出来,忙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小荣子立马过来,“师傅,皇上这样可如何是好,马上就是传膳的时间了,这御膳房还等着回话呢!”
“你不怕死,你去问吧!”
“师傅,奴才可不敢,要是玉司墨在就好了!”
李飞立马用拂尘敲了一下小荣子的头,“这个时候,还敢提玉司墨!”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只是皇上这......”
“你去凤仪殿,把皇后娘娘请来!”
“得嘞!”小荣子得了命令,立马向凤仪殿走去。没多久,韩逸云就过来了,李飞立马迎了上去,说好多的客套话。
韩逸云在殿中听了小荣子说了朝华殿的情况,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唐木铮身边。唐木铮生气撵了众人出去,韩逸云就一个人进去殿中。
“滚出去!”唐木铮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立马大声斥责,把韩逸云唬了一跳。
“皇上,是臣妾!”
唐木铮抬头,看见是韩逸云,语气稍稍缓和,“皇后这会怎么过来了?”
“臣妾听闻皇上在朝华殿发了好大的脾气,又没有用午膳,臣妾让小厨房准备了羊汤,这个冬天喝最是暖胃,皇上好歹尝尝!”
“辛苦皇后了,搁下吧!”
“皇上,臣妾炖了好久的!”
唐木铮不想辜负韩逸云的好意,走到软榻边,韩逸云见状把食盒放在软榻的方几上,小心的端出汤盅,把汤匙递给唐木铮。
唐木铮自晨起,就一直没有用膳,为着玉涟的事,一直没有胃口,眼下的汤羹,勉强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汤匙。
“可是不合皇上胃口?”
“没有,皇后的手艺一向很好,只是朕没有胃口!”
“皇上……可是为了……玉司墨的事?”韩逸云小心翼翼的问。
唐木铮一个眼神过去,吓得韩逸云马上请罪,“皇上息怒,臣妾今晨在宫中听各宫姐妹讨论此事,虽说是玉司墨毛手毛脚破坏了珊瑚树,但是眼下玉司墨已经在司正司待了一夜了,这寒冬腊月的!”
皇后毕竟是皇后,六宫之事她都有权过问,唐木铮也没有办法做到把气撒到韩逸云身上。
“她既然不想待在朝华殿,就让她在司正司好好思过。皇后以为有何不妥?”
“不,不,臣妾不敢!”韩逸云见唐木铮还在气头上,也不在多说。
“皇后若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外面天还冷,就不要跑来跑去了,朕晚上去看你和暮初。”
“是,臣妾恭候圣驾,臣妾告退!”
韩逸云原是本着皇后的职责来探探唐木铮的口风,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后宫之人见了,大喜过望,纷纷感叹没有了白玉涟,皇上立马就眷顾她们了。所以,为了众人的幸福,说什么也不能让白玉涟回到朝华殿了。
第二日,就有几个不长眼的的小宫嫔想学着皇后给朝华殿送东西,还没进朝华殿,就被唐木铮赶了出来,众人感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皇后,都有皇后那样的分量。自从第一个宫嫔被赶出来后,李飞就不放人进去了,直到白玉沁来了。
李飞在门口一脸为难的劝说白玉沁:“白婕妤,真的不是奴才不放您进去,只是皇上眼下心情不好,谁都不见,您有何必往跟前撞呢!”
“李总管,我知道您今天赶走了很多人,可是,我不是不相干的人,我是涟儿是我的亲姐姐,她已经在司正司两夜了,我实在担心的紧,您就让我进去见见皇上,哪怕让我进司正司代替妹妹受过,我也是愿意的!”
白玉沁声泪具下,我见犹怜,因为白玉沁是白玉涟的姐姐,也许陛下会见一面的。没想到李飞进去通报,唐木铮竟然答应了。白玉沁大喜过望,深谢李飞后,眉眼具笑的进去了。令李飞诧异的是,白玉沁进去竟然没有被赶出来,唐木铮还传了膳。门外的小荣子唏嘘不已,前一刻还为了妹妹发了好大的脾气,眼下姐姐就留在了朝华殿。小荣子在李飞耳边嘀咕,立马被李飞赏了一拂尘,厉声批评他不得妄议。
白玉沁在朝华殿与唐木铮温香软玉,可怜玉涟一人在牢房中瑟瑟发抖。自从被关入大牢后,玉涟就感觉从天堂到了地狱,虽然司正司的人没有对她动什么刑法,但宫中众人谁不是捧高踩低的主。以前,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朝华殿独一无二的玉司墨,现在,她只是阶下之囚。当天晚上,司正司还顾及皇上的面子,对她照顾有加。让她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白米饭,可隔天的听到唐木铮动怒的消息,谁还敢照拂这个司墨大人。众人都避之不及,生怕受到牵连。
那天在兴庆宫中,玉涟在准备墨水时,明显闻到了一阵异香。那一阵头疼,连她怎么毁了那株珊瑚树她都不知道。更可气的是唐木铮,之前不是表现的多喜欢自己吗,眼下不就是一株珊瑚树吗,他富有四海,什么宝贝没有,凭什么为了一株珊瑚树就对自己露出那样失望的表情。
对,就是失望,他该失望的,他亲自封的司墨,竟然在宴会上公然打他的脸,他该生气,该失望。
玉涟躺着半干的稻草上,不由把身体又缩了缩。四肢冰冷,就感觉头有千斤重,玉涟知道,她发烧了。烧的晕晕乎乎的,感觉好多个人影在眼前晃,温柔的母亲,慈爱的父亲,她躺着硬邦邦的床板上,眼睛都睁不开,已经好久都没有人来送饭,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也许等她死了,都不会有人来看一眼,爹爹和哥哥怎么都不来救她。
谁能来救她......
如果真是死在这,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洗个热水澡,换上毛茸茸的睡衣,点一份热腾腾的红烧牛肉面,躲在空调房里,吃着面,追着剧,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