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天出门做法回到道观已一月有余。
一月以来,常二嫂倒是隔不几天就来道观看看,秦宁知晓她是真心爱护自己,在她面前也显得格外懂事,惹得常二嫂更加爱怜。
这天常二嫂正在给秦宁缝补旧衣服。
老道士一天到晚基本都自己待在房间里,秦宁搬了个小方凳,坐着同常二嫂说话。
“常姨,这宝泉观什么时候建的啊,看起来好旧啊。”
常二嫂咬着线,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宝泉观,都是那道士唬人的,这道观老早就在这了,一直都没有名号,偏他来占了,就起个鬼名字招摇撞骗……”
秦宁好奇问:“这道观不是我师傅的么?”
常二嫂低下头,悄声说道:“我在这里住的久,也是听长辈说的。你这师傅原来是跑江湖的,走南闯北的很多人都见过,突然有一天扎根在这里。这道观原本住着个老道士,从不跟外人接触,他老死之后,你现在的师傅就占了这道观,摇身一变成了道士。这道观远在深山,从来也没人管,所以就这样一直延续到现在。”
常二嫂说着,思绪有些恍惚,她深知这老道士背景,因此一直对他提有戒心,生怕小秦宁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秦宁听着这些前尘往事,脑海里却回想起老道士做法时气机牵引的情景。
“常姨,我师傅真的是个骗子吗?”
常二嫂听了这话,不屑一笑:“跑江湖的戏法罢了,偏还有一堆人信这个。回头我请个教授过来,给这些人办个知识讲座,省的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信这个?”
看来常姨完全不知道修道之人的恐怖之处,万一她不小心惹到了老道士,岂不是要受大苦头?
秦宁虽然如今修道入门,却对修道者每个境界的实力一窍不通。但这不妨碍他将自己看过的小说画本里神话人物的本事想象进去,这一想,他便不由得替常二嫂担心起来。
得瞒着常姨,不能让她知道这些事,还得不让她跟老道士起冲突……
秦宁思忖着,没太理会常二嫂的话,常二嫂却只以为秦宁被老道士的戏法惑了心智,也为他担忧起来。
还是得让这孩子接受系统的唯物主义教育。
两人各自为对方想着,画面顿时安静下来。
……………
老道士总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一直有被窥视的感觉。
无论自己干什么,总好像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吃饭的时候,喝水的时候……,甚至上厕所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屁股凉飕飕的。
这让老道士从心底产生一股危机感。
“看来,那件事情得赶紧开始做了……”
老道坐在书案前沉思着,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古朴的经书,还有一部快翻烂的新华字典。
“师傅,吃饭了!”
外面秦宁的声音响起,老道士从思绪中惊醒,他忙不迭将桌上的经书放到抽屉里锁住,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今日常二嫂一同在席。
眼见秦宁动作神态间都对老道士有些畏惧,常二嫂就看老道士来气。
“道长可是大忙人,不到吃饭都不见出来的,不晓得整天在屋子里忙些什么?”
道士脸上带着些微笑,心里去不太搭理,应和道:“没事看些道经罢了。”
常二嫂还待挖苦,秦宁生怕她恶了老道士,忙出声打断道:“哎呀,饭菜都凉了,师傅快坐下吃饭吧。”
席间,常二嫂几次三番想要借口找老道士的茬,都被秦宁给借口截下了,老道士的眉头已经有些皱起了,常二嫂还完全不以为意,一顿饭吃的秦宁心惊胆战的。
吃完饭后,秦宁把常二嫂送到门口。
常二嫂轻捏着秦宁的鼻子扭了一下:“傻小子,分不清好歹,尽在那瞎添话,真是枉常姨疼你那么久了。”
秦宁忙拉着她的手说道:“常姨待我好,我知道的,我也会一直对常姨好,孝敬常姨的。”
常二嫂把他的手放下,抚着他的头拉长了声音道:“那就希望如此啦!”嘴角眉梢却多了些笑意。
“常姨慢走啊!”
望着远处的身影挥手示意他快点回去,秦宁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强自控制住情绪,秦宁转身跑回道观。
秦宁这些天一直在观察老道士。
老道士的生活很有规律,每日7点多起床洗漱完毕后就会在道观的里里外外巡视一番。吃完早饭后,老道士就会回到大堂后的小间里,他一整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那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上不会出来,而只要他出了小间的门,无论时间多短,他都会把门锁上。
修习了修道法门后,秦宁的六识及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他常常趁着老道士在小间的时间,悄无声息地探索了老道士睡觉的房间。
只是一些日常之物,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老道士的秘密,一定藏在他常待的小间里。
或许是年龄大了,老道士每次在厕所都要待半个小时左右。这是秦宁唯一能接触到小间的时间。
秦宁在道观里忙上忙下地干着活,直到傍晚,才见到老道士揣着纸走进了厕所。
略等了一会后,秦宁小跑着到了小间门前。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铁丝,塞进锁眼,开始掏动。
这一手,是他用两颗糖跟南城的小混混换的。只是在他用铁丝掏开福利院的锁向众人们炫耀时,被爷爷看到了。
那是他在爷爷手下挨过最狠的打。
“爷爷,这次我不偷东西不害人,您会原谅我的哦……”
伴随着秦宁小声地呢喃,“咔哒”一声,锁开了。
秦宁轻轻地取下门锁,推门进去。
房间真的很小,就是一桌一椅,桌子上点了盏煤油灯,这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四周没有什么装饰品,单纯只有光秃秃的墙面。
桌子上有几本印刷体经书,看起来很新的样子,秦宁翻了翻,除了书皮后页的“新华书店”外,一个字都不认识。
桌下有个抽屉,上了锁,秦宁试了一下,发现铁丝太粗,捅不进小锁的锁眼里。
盘算着时间差不多,秦宁忙将一切恢复原状,返身出门,将小间的门原样锁上,然后拿起扫把,继续打扫卫生。
老道士出来后路过秦宁时撇了他一眼,惊得秦宁心跳不已,待看到老道士并无所觉地走进小间,秦宁这才抚抚胸前,松了口气。
入夜。
秦宁尝到了修行对身体的好处,这些天从来没有偷懒,不间断地吸纳五气,却好似并没有什么效果了,胸腔中那股气息也一直懒洋洋地待在那里,不增不减。
“听说修仙都是要资质的,哎,一定是我的资质太差了。”
秦宁有些气馁的想着,他现在连气机都放不出体外,离操持宝物,御剑飞行的境界更是不知差了多少。
秦宁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老道士做法的手段,又想到小间书桌抽屉的小锁。
“要不,趁夜晚再去看一下?反正这么久了,也没见老道士夜晚出来过。”
说干就干,秦宁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慢慢打开房门,听着对面老道士有节奏的呼噜声,悄声走到小间门前。
借着月色,秦宁拿出铁丝,铁丝的一端在白天时已经被秦宁打磨到合适的粗细。
他如今对身体的控制非常惊人,从开锁到走进门里,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门内漆黑一片,秦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筒,用布蒙住,打开开关,只发出微弱的灯光,却足以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秦宁径直走向书桌抽屉,将手电放好,用打磨好的铁丝打开了小锁。
抽屉里放了几本书,古朴的书皮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秦宁翻开,有一页被老道士折了折痕,做了重重的记号。
“阴阳,孩,幼,杀,血,气,成……”
上面的字秦宁认识的不多,但不妨碍他猜出古书的意思。
“师傅他想要,杀了我吗?”
“我……”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