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大神宫近在眼前。
神宫山墙上有山花中柱,桧木横檐,悬山式屋顶上覆盖着萱草,宫门前挂着草绳,四方设立着鸟居,规模比起姜浩初先前见过的丰收神宫大上一倍不止。
“有人吗?”姜浩初站在神宫门廊前双手做喇叭状喊了一声。
“没有人。”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没人那我就进去了。”姜浩初十分礼貌的弓了下腰,正准备踏入门廊,却扑面而来一颗黑色圆球状的事物。
姜浩初手指夹住黑球,隐约闻见了一丝火药味,还未反应过来,黑球便轰然炸裂,将他手掌炸的一片焦黑。
神宫之中缓缓走出一名身着白色小袖,黑色肩衣袴,胸前绣着四瓣樱花,披散着灰白色头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的老者。
“大爷你怎么骗人呢,不是有人么!”姜浩初不满嚷道。
“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罢了,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算不得人的。”老人微微一笑,折扇轻轻敲打着满是老茧的手掌。
“那么,想必您就是那些忍者口中的统领了?”姜浩初想起了最初遇见的两名忍者对他们口中的统领十分忌惮。
“只是一个村长而已,当不得‘统领’二字。”老人确是很谦虚。
“村长么?”姜浩初眯着眼睛回忆了下《真……古事记》中关于忍者的内容,想起了同样在三重县中,距离这里最近的忍者之国,“阁下莫非伊贺上野的百地三太夫?”
“正是本人。”百地三太夫干脆承认。
“伊贺忍者不是向来以金钱为尊,只听命于雇主,何以如今甘做伊势神宫的看门狗?”姜浩初质疑道,“莫非如今从良转正了不成?”
“仍是听命行事而已。”百地三太夫面色不变。
“听谁的命令?须佐之男还是天照?”姜浩初眉头一挑。
“这个却与你无关。”忍者当然不会透漏雇主身份。
“那么倘若我要取八咫镜,想必统领大人是定要阻我喽?”姜浩初抬头问道。
“自然。”百地三太夫微微点头。
“好吧,那先打过一场再说其他吧。”言语无法谈拢,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只管进攻便是。”百地三太夫收起折扇,静等姜浩初出招。
“得罪了。”姜浩初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既然对方先邀请了,他自然不会客气。当下取出金砖化作大刀,一招“力劈华山”,从天而降直劈百地头顶。
“临!”百地三太夫不急不躁,双手合拢结成独钴印,口中默念金刚萨埵心咒。
“当”的一声,姜浩初一刀劈下却似劈到了金铁之上,震得他虎口生疼,翻身退到一旁。
“我道是什么,原来是六甲秘祝,你可知这九字箴言却是传自我华夏神界道佛两教?”姜浩初马上认出了老人所结手印,眉心微微一聚。
“自然知晓,只是虽同出一源,却有不同发展,犹如凡间华国和扶桑国般,小友若想以华国之法破我扶桑密咒,却是痴人说梦了。”百地三太夫脸挂微笑,看的姜浩初心中莫名火起。
“今日我便用华夏道术破你这六甲秘祝!”姜浩初取出玉符,默念法咒,唤出两条狰狞火龙,尖啸着扑咬百地。
“兵!”百地三太夫手结大金刚轮印,念降三世明王心咒,凭空生出几道虚影,各持刀,剑,苦无等兵器,极速劈斩火龙,火龙难以支撑,被几个虚影击中之后便一溃而散,没有伤到百地分毫。
姜浩初面色凝重,心知一般法术无法伤到老者,一时间倒没有动作。
“小友若不进攻,那便让老夫活动一番吧。”
“斗!”百地三太夫手结外狮子印,念金刚萨埵法身咒,身上金光乍现,一个和百地神态相同的金色法身凭空出现,手持降魔杵劈向姜浩初。
“百重印,解。”姜浩初入宫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危险,当下双臂化盾,试图挡下法身攻击。
“嗡”的一声,法身金刚杵砸在盾牌之上,震的姜浩初真气沸腾,第二元神刹那间都离体而出,身体脱离控制,还好本尊元神尚在,迅速补上,及时操纵元神躯格开了法身的第二次攻击。
两次攻击之后法身消散,姜浩初迅速平复元神真气流动。方才那一击,若不是他修炼的有两个元神,很可能就会丧命于法身的第二次攻击之下了。
“小友倒是有些手段。”百地三太夫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姜浩初竟能接下这一击,“且再试试此招吧。”
“者!”百地三太夫结内狮子印,念金刚萨埵降魔咒。姜浩初严阵以待,却并无丝毫异样,正待开口嘲讽,却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张嘴,仿佛身体已不受控制一般。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亲眼看着自己握起拳头,一拳打向了自己的胸口,而他依然没有丝毫感觉,犹如元神和身体分离似的。
“竟是控制人身的法术!”姜浩初转瞬间便明白了当下情况,本尊躯体钻出锦囊,第二元神钻入本尊之中,唤出金砖,化作长剑直取百地面庞。他十分清楚想要解开法术强行夺回躯体是治标不治本,唯有击败施术者方能一劳永逸。
“原来修炼有第二元神,难怪方才能够抵挡‘斗’字真言。”百地三太夫也是见识广博,瞬间便道出了姜浩初所修炼的元神之术。
“皆!”百地三太夫结外缚印,念金刚萨埵普贤法身咒,姜浩初的元神躯忽然有所动作,自姜浩初身后拳袭击他的本尊身体。
姜浩初十分清楚自己元神躯的威力,却不清楚百地三太夫的防御能力,倘若他不管不顾继续攻击百地必然两败俱伤,真要以命换命倒也值得,但此种情况显然无法确定,当下不再攻击,身子一转,闪到一旁,避开了元神躯攻击。
元神躯已然失了神智,摆好架势,呆呆守在百地身前。
“这招有些卑鄙吧。”姜浩初忍不住嘲讽道。
百地三太夫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们忍者向来不在意手段是否卑鄙,只要达到目的即可。”
姜浩初本来也不指望对方罢手,轻哼一声,长剑一动再次攻向百地三太夫。
“阵!”百地三太夫当即结内缚印,念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元神躯横在两人之间,挡下了姜浩初的攻击。
姜浩初原本以为元神躯仅靠法术支撑,并无自身意识,久攻之下必能找到破绽,谁知数十招下来却丝毫无法攻破元神躯防御,自己的一招一式都仿佛被看穿一般。
“这也是六甲秘祝的作用么?”姜浩初马上便想到了方才百地三太夫所用的“阵”字真言,心知继续下去对自己不利,当下第二元神出窍试图抢回元神躯控制权,奈何元神似被封闭了一般油盐不进,任他如何催动也无法操纵元神躯分毫。
“他能控制这元神躯多久呢?”姜浩初暂缓了手中攻势,瞟了一眼仍在不断念咒的百地三太夫,一切法术皆有时限,他知道这控制他人身躯的法术必然无法长久维持,但见百地三太夫一脸淡然模样,显然短时间内无法指望他这法术失效。
“等等,或许我可以帮他加速这个过程。”姜浩初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应对之法,双指放在唇上,“千重印,解!”
元神躯骤然停止了动作,百地三太夫忽觉不对,手印连续变换,竟然让解开了千重印元神躯重新动了起来。千重印解开后,元神躯所拥有的力量堪比一位真仙后期的修仙者,也就是说接下来,姜浩初要面对的是一尊等同杨戬级别的真仙的攻击。
不过他倒并无惊慌,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他也不硬抗元神躯攻击,而是连连施展爆行术进行躲避。好在百地操纵下的元神躯并无法使用法术,只是纯粹靠肉体力量攻击,真仙的速度虽快,姜浩初全力躲避之下,百地也难以讨得半点好处。
只是爆行术施展起来速度虽提升巨大,却极其耗费真气,一会儿功夫,姜浩初已觉真气耗费近半,恐怕无法支撑太久。不过,对他来说这却足够了。
百地三太夫的额上此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元神躯的驱使只能靠真气或者神力,姜浩初平时解开百重印已是极限,如今即便他第二元神提升至化神巅峰,也至多将千重印解开数秒,他估摸着这百地三太夫至多是地仙级别,千重印所耗费的神力绝不是他能长时间提供的。
“是时候了,我再给你加把力吧。”姜浩初避开元神躯的一拳,默念法咒,“万重印,解!”
元神躯再次骤然停止动作,百地三太夫眉头微皱,手印连续变换,大喝一声,虎口都渗出鲜血,解开万重印的元神躯居然再次缓缓抬起了手臂。
姜浩初早有预料,迅速施展爆行术飞到空中,张开双臂,默念法咒,登时狂风大起,天空中云朵忽然朝着一处聚集起来,在他头顶之上不断凝聚,片刻功夫便已形成一团黑压压的雨云,雨云之中雷电闪烁,仿佛困着一只雷霆巨兽一般。
元神躯再次动了起来,双腿微屈,竟是要跃起攻击姜浩初。解开万重印后,元神躯的力量堪比太乙金仙,当然所耗费的神力亦极其庞大。百地三太夫在姜浩初解开千重印时便已明白其中风险,但同样明白了元神躯的厉害之处,是以虽然他明白了姜浩初耗尽他真气的打算,仍然没有放弃控制元神躯,并打算用这堪比太乙金仙的一击来了结姜浩初。
姜浩初也明白对方知晓自己的想法,但此时他夷然不惧,伸出右臂凝出一团雷电,雷云中的雷电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化作雷浆,朝着姜浩初的掌中倾泻而出。
“死!”百地三太夫低吼一声,手印不断变换,眼眶中竟然冒出丝丝鲜血。元神躯骤然变得巨大无比,猛地跃起,震碎地上千米青砖,一拳击出,片刻后才听到声音,那竟是击破音障的一拳。
“天雷戟!”姜浩初大手一挥,一道粗大的雷电化作一根缭绕着雷电银色长戟,挟着风雷之势朝着元神躯直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