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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运气

朝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由于紧邻一条小河,这里的温度永远不会太高,只是会有些潮湿,这种环境让这里的植物长得飞快,才刚刚过了一周多,被维森清理一遍的院子又铺上了一层新绿。

在快要被草丛包围的‘源晶工作间’内,雷纳德闭着眼睛,额头的汗水就像是下雨一样结成串往下掉,五官纠结在一起,握紧的拳头里甚至出现了血水,但雷纳德却全然不知。

此时,正在桌子上不正常颤抖的杯子突然停了下来,雷纳德的心中飘出一个数字40,紧绷的精神力瞬时放松下来,眩晕感就像是一块巨石突然砸在雷纳德的脑袋上,让雷纳德彻底失去意识。

晕厥持续了十多分钟,雷纳德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轻缓,四肢瘫软无力,魔力没办法被收束在体内,如雾气般散开,这是精神和肉体出现断层的表现,但这并不是多严重的病症,只是魔法版本的‘宿醉’,由过度消耗精神力引起。

重新醒来后,感觉就像是干了几瓶白酒,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咆哮的海浪一样吵闹,原本和煦的阳光也是忽明忽暗,感觉自己和椅子一起坠入了风暴中的汪洋,只能任由狂暴的海浪肆意玩弄自己。

有些担心沉寂的野性会趁机爆发,但结果沉下心的雷纳德只能听到心中的哀鸣,看样子它就和自己一样虚弱,这才放心了一些,默默‘享受’艰难的康复时间。

过了许久,雷纳德试着撑起身子,喝点水,通过观察外边的阳光确认时间过了两个小时,抬头看着前边的实验台,本应该盛放银白色液体的烧杯现在就如彩虹一样漂亮,各种颜色的雾气在里边游荡,不禁苦笑一声,只能庆幸源晶液的包容性异常优异,这么玩都不会爆炸。

这是帮艾罗工作的第八天了,由于雷纳德那接近百分百的成功率,艾罗在新的源晶液送来后,果断黑了半桶,到这时候雷纳德才知道这玩意是有损耗配额的,而且还不低。

雷纳德果断要来了一些,艾罗也只有大呼后悔,说自己不该当着雷纳德的面做这种事,但艾罗的算盘打得依旧好,他知道雷纳德根本没办法‘消耗’源晶液,所以就任由雷纳德自己‘玩’,反正最后东西还是他的。

就像桌子上那一杯五彩斑斓的源晶液,它现在的处境虽然有点尴尬,但只要雷纳德重新化验,然后用可能是原本十几倍的计算量处理它,就能让它复原,这就是源晶液的特性。

仍然有些颤抖的左手伸向了旁边的一杯源晶液,看到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雷纳德轻轻摇头,正是这样的恢复力让自己肆无忌惮的做这种尝试,哪怕刚刚事态已经开始失控,自己依旧不愿意损耗掉源晶液,坚持等到完成度出现。

左手这杯源晶液的完成度是99,这意味着自己可以略过艾罗的那套炼金步骤,直接得到‘答案’,而之所以右手那杯如此崩溃,则是因为雷纳德省去了最关键的步骤:化验。

完全不知道里边的结构,全凭感觉,与‘了解其内部构成’相比,这么做消耗的精神力最起码高十倍,而精神力可不是柴油,当低于某个值的时候就会让事态完全失控。

“这是第一次,精神力居然不够支持我的能力完成,我一直以为我的能力可以让我的精神力完美利用起来,看样子正相反,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差劲,才会导致我的能力如此不稳定!得想个办法...”

虽然这些天雷纳德在‘羽毛练习法’上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但早已习惯跳级的雷纳德哪能忍受这种缓慢的进展,但雷纳德想不到解决办法,这种纯粹是经验的东西还能怎么办?

“或者,少思考一点细节,增加点运气成分...”

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起来,雷纳德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房间,看到雷纳德的状态不对劲,正在对付肉串的托维尔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被雷纳德摆摆手敷衍过去。

这个时间本来该去来两次锻造的,但这状态恐怕没办法对付那种工作,只能先处理一下堆积在院子角落的植物,如果不涉及到改进,这份工作对雷纳德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提取香料的成功率大概为2成,这个概率很诡异,别人都是用十成原料提取两成精货,其余则是渣滓,而自己则是毁掉八成原料,其余两成被完美利用。

有点像是在摇奖,将植物分成十几堆,然后逐一使用能力,看着它们因为完成度低于50而变成黑色粉末、胶状物或者干脆直接燃烧起来,雷纳德面不改色。

高于50但小于80的部分可以提出来一些‘粗制香料’,等之后混合起来进行二次提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状态的缘故,连续8次都没有完成度80以上的结果。

本就心情不好,考虑到自己的‘概率’为两成,雷纳德干脆把剩余的植物凑在一起,同时处理,赌一把就算是完事,反正这些植物都不值钱,是维森用一两个白子指使一些想换零花钱的吉诺人搞来的。

但当‘施法’结束,雷纳德不耐烦的神色突然变得错愕起来,因为心中飘出的完成度高达99,高于95,意味着这次产出的香料可能比目前的成品还要好一点!

现在雷纳德已经很难辨识香料的细微差异了,只能将其交给托维尔,他用一些盐水中和味道,试了试,确认这次的产物更纯一点,说是少了烧嘴的感觉。

“连续8次失败,换一次大成功,看上去很赚,但这次要是失败了可就归零了...”

无语的挠挠头,雷纳德将新的香料拿去实验室化验,用炼金手法确认它的各种属性,有了这个结果,下次就能用能力直接制造它,只是不知道成功率会不会再下降一点。

顺便喝了点艾罗的药物,雷纳德开始在院子里练习自己的精神力,方法是用精神力拖着契合自己属性的风系魔力液,试着让它构成一个粗细合适的圆环,结果自然不用说,一想到艾罗不到半秒就能在空气中画一个完美的圆,而自己却连首尾相衔都做不到,只觉得一阵心累。

上午剩余的时间几乎全都花在这了,但结果却并不能让雷纳德满意,事实证明给精神力做负重练习毫无意义,还是在精神力充沛的时候锻炼的效果好一点,收工的雷纳德本打算去睡一觉的,但考虑到早上的好运气,看了看角落里的炉子,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要不,这次就全凭感觉来?”

随手取来一个模具,那是镇子里的手工艺人做的,由于必须用自己限定的材料,他的作品并没有艾罗的精度高,但也远比自己捏的要好,这让雷纳德有些困惑,不知道艾罗是怎么练就的这一身技能。

别的不说,就这‘炼丹’的技能就让雷纳德无比困惑,当自己完全不去化验金属液的属性后,精神力探入的感觉就像是进到了一个庞大的迷宫里,用魔力液慢慢寻路的过程就像是在穷举,一直在靠能力作弊,无论是分解还是融合,只要完成度高于50就证明自己走的路大致没错。

如果纯靠精神力,雷纳德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鬼知道那团不断在搅动的‘五彩斑斓’具体对应什么数字,但问题就出在这,艾罗只要随便试探一下就知道现在那团金属液正处于什么状态,知道该加什么,去掉什么。

“是因为‘天赋’么...”

慢慢的,困倦感让雷纳德难以集中精力,到后边干脆直接任性一把,胡乱使用融合能力注入魔力液,只想着赶紧了事去睡觉,但中途连续几个80以上的完成度却让雷纳德有些错愕,在淬火的同时进行最后一次融合,完成度高达97。

还没等雷纳德搞清楚状况,身后二楼突然传来艾罗的声音:“那是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略显迷糊的艾罗,雷纳德这才低头将东西从魔力液中拿出来,那是一把柴刀,也就是带个尖的40公分长的砍刀,和以往的亮灰色不同,它是淡蓝色的。

头有点晕的雷纳德正回想着刚刚的感觉,突然惊呼一声,急忙将柴刀丢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抬起右手发现手掌红彤彤的,局部有开裂的痕迹,用左手摸了摸,发现右手凉的可怕。

忍着困意用精神力试探了一下,只感觉到一股蓝色的冰凉,微微的刺痛说明它内部的魔力具有侵略性,无法断定更具体的东西,因为自己的状态太差了。

艾罗比雷纳德更好奇,直接穿着睡衣走了下来,连头都没梳,看着那把柴刀,又看了看旁边的砖窑,疑惑的说到:“你干了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很好?我怎么知道我干了什么...我需要睡一会,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艾罗很清楚雷纳德的状态,只能疑惑的目送雷纳德离开,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梳子敲了敲那把刀,轻轻抚摸梳子上的寒气,眉头慢慢拧在了一起。

“运气?不可否认炼金术确实需要运气,但用锻造‘微弱级别魔化武器’的方法创造出‘标准1级魔化武器’,如果是2级炼金师还有戏,一个醉汉?”

说着,艾罗靠近那余温未消的火炉,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干脆将手伸了进去,努力分辨着残余的魔力变化,但他的神色却并没有舒缓多少。

“不行,只能试着从结果推断过程了...如果我再早醒一小会就好了...”

下午,睡醒的雷纳德依旧有种宿醉未消的感觉,找到艾罗时,发现他正在处理一些特殊的木料,看样子是要给那把柴刀做一个把手。

“我还以为木材不是你的领域...”

“那我是怎么给你提纯香辛料的?我只是不太喜欢植物,生长因素对其内部魔力的影响太大了,而如果主动培育植物,那又太费时间了。”

说着,艾罗的语气有些遗憾:“其实这武器是可以成为附魔武器的,在淬火环节让铭文师出手,但那要改变一下锻造工艺,不能用纯液态的铁水,你现在的水平可能还达不到...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稍稍束缚一下魔力的表现。”

雷纳德发现柴刀的刀背被艾罗画上了一些深蓝色的花纹,在记忆里搜找一番却一无所获,繁复的符号和线条不知道有何意义,但凭借精神力感应,雷纳德确认这把刀现在只有刀刃会释放寒气。

“这些符号有什么含义么?”

“都是比较简单的魔法符文,功效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布置了一个循环让魔力定向流动,但为了保险,刀柄还是要特殊处理,我不建议你学习魔法符文,一个炼金师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必要的话,你最好把这种事委托给别人做。”

“但你却学了?”

艾罗理所当然的说到:“当然了,首先,如果从理论开始系统性学习炼金术,这些东西都会接触到的,其次,我在这方面的天赋非常好。”

听到他这么说,雷纳德只能选择沉默,随手拿起旁边的几张纸,努力分辨着上边的狗爬字体,疑惑的问到:“你搞清楚它的结构了?”

“嗯,但只有‘结果’,想从结果里推断过程可不容易,我以前就朝着这个方向摸索过,我很清楚其中几个时间点有多么的难把控,如果你想要复刻你的‘意外’,我只能说不太现实。”

“我不行?那你呢?”

“不知道,但我挺想试试的,一把1级魔化武器不怎么值钱,但一个相对较为稳定的配方却价值千金!”

放下手上的东西,雷纳德暂时离开了二楼,打算等艾罗搞定了这些再说,同时,雷纳德在心里果断将他那‘你不行’的言论否决:‘不,只要有你这套‘结果’,我就一定能复刻这次意外,无非就是概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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