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这个‘监狱’,雷纳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自己可以接触珍贵的材料,随意翻阅各类书籍,可以找同行答疑解惑,最关键的是,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限制。
这里的炼金术就是比魔力液高一个层级的东西,和自己掌握的锻造是一样的原理,以魔力液为基础,凭感觉给某种特定的材料‘挤牙膏’,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有的地方就像是女巫炼药,弄一个硕大的坩埚,拿个勺子在旁边的‘调色盘’里称取魔力液倒入坩埚,搅拌,然后用精神力‘品尝’,寻求一个符合期望的结果。
有的地方则显得正规一点,用了大量玻璃器皿、穿着白大褂,操作虽然值得称道,但结果也是一样,魔力液的比例全凭感觉,结果依旧是找平衡,‘感觉’和‘平衡’就是全部的炼金理论。
魔力液全都由‘垃圾炼金师’承包,但也偶尔有精益求精的‘城市炼金师’自己动手制造原料,而‘炼金师主管’就是隔壁斯托夫那样,靠精神力感知整个房间里的变化,让其他炼金师当他的手脚,以这种方式实现大规模生产。
雷纳德的‘天赋’得以充分利用,就像是手头的这份1级硝火尘,核心材料是‘赤鳞鱼的鳞片粉末’,配方为五种魔力液,样品就在旁边,雷纳德需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先把样品的属性摸透,难后脑补结果,然后像挤牙膏一样将魔力液倒入烧杯,使用能力,根据完成度调整配比,然后再挤牙膏。
由于只有五种魔力液,又有一个大致的配比供自己参考,就算是穷举也能得到答案,而对于雷纳德前边的三个‘大龄宅男’而言,他们看不到完成度的高低,只能‘感觉’到雷纳德手里的烧杯越来越‘好’,对雷纳德每次‘瞎蒙’的比例赞不绝口,说雷纳德的天赋实在是太高了。
甚至有个人还把雷纳德每次挤牙膏的比例记了下来,然后在那闭着眼摇头晃脑不知道想些什么,看的雷纳德是一阵头疼。
按照雷纳德的想法,如果能‘科学养殖’赤鳞鱼,然后将魔力液的纯度提上去,这就是一个五元一次方程的事,而且反正他们要的精度也就只有7成,理论上应该很容易实现才对,但现实就是这样,有‘感觉’的炼金师次次成,没‘感觉’的炼金师就是纯赌。
炼金师在这里的地位其实非常高,从农牧到城防到人才培养全都少不了炼金术,而这里没有学校,也没有名师收徒,炼金家族的子嗣就永远是炼金师,相反,外边市区即便有再多天才也只能当个‘垃圾炼金师’勉强度日。
原因很简单,即便一个人再蠢,练习上千次也总能找到点感觉,而外边的人就算把理论学的再精,没有材料练习也没办法,感觉和经验的事不是理论能弥补的。
就在雷纳德思索着这一切的时候,贝里克夺门而入,一身白色猎装上挂着大量金饰,翎穗、金链条和腰间的佩剑叮当作响,结合胸口的金色徽记,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贵族,但他的神情却如街头流氓一样‘飘忽’,头发因为刚刚的搓揉变成了爆炸头。
“哎?居然是铎因?让我看看...看样子那魔力液果然是你做的,这么纯的1级硝火尘,我有把握拿它释放‘十连珠’的1级火焰弹!”
疑惑的看着门口,站在那的达瓦诺明显不太想和贝里克接触,注意到雷纳德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脸挂上一丝无奈:“贝里克·特明男爵,您有什么吩咐?”
贝里克摆摆手,原本他只是来碰运气的,反正最次也能得到一批精纯的魔力液,但现在看到这1级的媒介,他顿时提起了兴趣,或许可以碰点‘大运气’。
“你还没挂牌吧,奇怪,几十年都没有外来者了,‘新人’都有家族给他们安排的工作...快跟我来,我给你弄十份2级媒介‘穿刺火晶’的材料,赶紧来试试!”
看着贝里克直接抓住雷纳德的手就往外走,达瓦诺扶额,对着房间里的三个炼金师说到:“好了,雷纳德的工作应该不用你们的建议了,辛苦三位了。”
“没什么的...我要赶紧回去试试,我觉得我来感觉了!”
贝里克的效率极高,才五分钟,雷纳德便在一个‘小囚室’中得到了一桌子的器械和材料,贝里克询问雷纳德是否需要助手,但却被雷纳德拒绝,只说自己需要一点样品。
随后,贝里克没有打搅雷纳德,和达瓦诺一起在门外等候,一脸懵逼的雷纳德拿起样品和材料表看了看,对于这种东西有了个评估:“两种核心材料,意味着这是个多元二次方程,然后...成品有点‘暴躁’,‘蒙不对’可能会爆炸,怪不得普通炼金师做不了...”
对于雷纳德而言,这种东西唯一的难点在成品上,自己不亲和火属性,在感知那种材料时会有明显的刺痛,难以摸到那股‘感觉’,可想而知,其他纯靠感觉的炼金师一定会更加痛苦,甚至可能只有火系炼金师才能炼制这种材料。
拿起一枚如圣女果一样的东西,雷纳德的面色有点古怪,难以想象这种新鲜的果实也是原料之一,喃喃道:“好吧,至少结果远比想的要顺利,就暂时抱这个...贝里克男爵的大腿吧。”
外边,贝里克依旧有些浮躁,用自己的魔力制造火焰,在手心里模拟魔法阵的情况,同时对身边的达瓦诺问到:“他之前是哪的人,有名么?”
“男爵大人还真是‘阔达’,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接触这种东西...他是艾罗赏识的人,其它情报不清楚。”
“艾罗?从霍兰哈顿来的那个?那就没事了,东西全给他浪费了也无所谓,等着吧。”
房间里,雷纳德就只毁了第一份材料,鲜嫩多汁的圣女果就如金属一样融化,让雷纳德稍稍分心,结果让那本来就模糊不清的感觉彻底蒸发,完成度失去了参考价值。
最后,为了让自己的‘天才天赋’坐实,雷纳德留下了五份有70纯度的媒介,将其余的毁掉,然后叫来贝里克检验结果。
并非是雷纳德故意藏拙,而是确实做不出更好的东西,雷纳德的精神力控制力依旧只有1级水准,感觉不出来那样品的完整‘数据’,陷入完成度90但纯度却只有70的尴尬局面,由此可知,如果把材料的水准再提高一点,雷纳德可能就要和外边的炼金师一样纯靠瞎蒙了。
在雷纳德惊讶的目光中,贝里克直接在这个房间里开始施法,半分钟准备时间,魔法阵的构成过程非常顺畅,十九道筷子一样的火焰箭矢在贝里克的控制下射在了墙壁上。
看着墙壁上的小孔,雷纳德有些疑惑,因为这个2级法术的威力未必比得上1级火枪,但对比火枪的射速,又觉得理所应当。
达瓦诺拍着手,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大人最近进步很大啊!上次见您还只能同时准备12枚箭矢,是今天手感好,超常发挥了么?”
“算是吧,主要是媒介的功劳,果然是斯托夫那蠢货的问题,以前施法就像是吃的面包里夹了块石头,我必须费力气将那石头吐出去才能吞咽!现在顺畅多了。”
说着,贝里克热情的走了过来,对雷纳德说到:“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我可以全力支持你,但我需要你每天给我造五种媒介,还有一种更高级的3级媒介,我知道那有点难为人,不强迫你定量,能让我有几次尝试的机会就好!”
“锻造,并且我想要了解一下‘觉醒药剂’相关的东西,另外呢...我现在主要想给城里的其他异族找个工作,我有计划承包一个城市的工程,比如...”
“啊!”贝里克惊讶的叫了一声打断了雷纳德的话,一只手指着雷纳德的鼻子,另一只手挠头,低头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西郊糖厂的那个异族?太好了!你需要什么直接给我家的管家说就好,好吧,我现在就去准备协议,你在这等我!”
贝里克留下一脸懵逼的雷纳德匆匆出门,在门外有些庆幸的自言自语:“原来是个土包子天才,你肯定不会像吸血鬼-斯托夫一样要源晶液、魔力精髓之类的东西,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哈哈,快要在仓库里发霉的材料和书籍换施法媒介,我真是赚到了...”
过了一会,看着贝里克焦急的样子,雷纳德一度陷入纠结,总觉得手头的协议里有什么猫腻,但无奈信息不对等,最后还是签了字,协议是自己日后的工作必须以贝里克为主,而他提供自己资源和知识,看上去没什么毛病。
但看着他兴奋离开的样子,雷纳德总觉得看到了当初的艾罗,他绝对捡了漏。
坐在属于自己的西仓单间里,看着桌子上的施法媒介样品,雷纳德摇摇头:“无所谓了,反正目前看是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