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雨燕,马晨阳的初中三年,一共有七十二个女孩子喜欢他,并给他写过情书,如果这些女孩子全都集中在一个班级,那他就是全班女生集中喜欢的一个人。
很难说清楚为什么马晨阳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似乎是天生的,老天给了他这种天赋,人们都说他身上有种味道,一种迷人的味道,无法形容。
马晨阳不怎么爱说话,他坐在阳光明媚的操场上,乌黑的头发,闪着光泽,他看着远方,眼睛里有种忧郁。
读书是他唯一的爱好,他的文笔了得,可从不给女孩子写情书,尽管他可以写出华丽丽的散文随笔,如果非要让他写一封情书来,那他一定不会像别人一样,写的那么露骨那么肉麻,他会用最含蓄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情,那足以是一篇美文,会使任何一个女孩子更加疯狂的喜欢他。
马晨阳收到的情书通常他都显得不屑一顾,因为,这些情书的文笔实在是太烂了,千篇一律,十分肉麻和恶心,错别字百出,这些女孩子平时连六百字作文的字数都凑不够,可想而知,想要写一篇徐志摩和陆小曼式的情书,简直是情书难,难于上青天。她们往往从杂志中、电视剧里抄袭一些十分直接的对白或者段落,所以造就了这些情书过于同质化。
比方说,在那一麻袋的情书里面就有这样一封信(节选):“亲爱的晨阳宝贝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上课时我看着你的背影,你是那么的可爱,你简直就是我的心肝,我们在一起好吗?我会好好的对你,上课注视着你,下课帮你打开水,给你买早点,你生病时我陪你去打针,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在想你......”
最初,马晨阳看到这封情书的时候有种发呕的感觉,可后来看的多了,他便没了感觉,再后来他都懒得看,有女生把情书塞进他课桌里,或者让同桌代交给他,他都直接带回家塞进袋子中,锁进箱子里,因为他担心被老师和家长发现,不想让她们重蹈覆辙刘晓艳的下场。
他依然记得当年母亲把刘晓艳写的情书交给刘晓艳她妈的时候,刘晓艳挨了顿暴揍,那个有家庭暴力的女人,揍的刘晓艳躺在床上三天没去上课,从某种人类本能的意义上说,马晨阳同情过刘晓艳,尤其是当他知道刘晓艳挨打的事儿后,他也曾想过是否应该发挥男人的本色,去保护那个弱小的女人,可他不敢保证是不是能打过刘晓艳她妈。
自此以后,马晨阳收到情书后都会格外小心,撕碎情书也并不保险,老师们在侦查学生早恋这事儿上面,简直堪比福尔摩斯,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之前有同学将情书撕成就像从碎纸机里出来的一样,然后扔到班级里的垃圾桶内,结果,班主任硬是熬了一个通宵后,将这些碎纸片拼凑完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信中表达注视着马晨阳后脑勺的那位女同学,成天手托腮,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晨阳的后脑勺,连上课也是如此。
马晨阳偶尔回头跟同学说话,不小心误撞了她的眼神,瞬间觉得瘆人,痴痴呆呆的眼神,仿佛他是一道美食,食客正在贪婪的注视着这道美食。从此以后,马晨阳总感觉后背有两道目光,钉在他的后背,甚觉难受,某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趁着班里没人,走到那位女同学面前,将情书扔在她面前说:“别再给我写情书,别再盯着我的后脑勺看,不然我告你妈!”
女同学哭了,哭的稀里哗啦!
灭掉一个人的情窦初开,你却灭不掉无数人的情窦初开,盯着马晨阳后背看的,又何止她一人,无论是学霸还是学渣,无一例外,他身上到底有一种什么气质,能让无数少女痴迷,他不是来自星星的你,也不是拯救人类的少年英雄,更不是爆款国货爱因斯坦,即使他文采飞扬酷爱读书,可这也不是无数少女爱慕他的原因呀。
在这些人当中,就连被人们一度怀疑她是仙女的颜瑶似乎也没逃过这一劫,有人怀疑,颜瑶祖上三代都是修仙的,不然她怎么会翩若流风,婉若幽兰。她从来不抹雪花膏,更不涂郁美净,但她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人间没有的香味。
颜瑶就是这么的具有高辨识度,当正在捧着一本西方美学著作的美术老师看见颜瑶后,他惊叹道:“就是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克拉姆斯柯依的月夜少女也不及啊。”
用“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仙人”来形容颜瑶一点儿都不夸张,她与生俱来就聪明绝顶,并附带一股仙气,那些难解的数学题,她好像都不需要思考就能列出步骤并给出正确答案。
颜瑶喜欢马晨阳,但她不会写情书给他,作为仙子,怎么会去做那么俗气的事情,她要用仙气来感化他。
但颜瑶的仙气对马晨阳来说,什么都不是,当有人站在操场对他说:“颜瑶喜欢你。”
马晨阳好像没听见同学说的话一样,他闭着眼睛在接受太阳的沐浴。
“我说哥们儿,颜瑶可是连咱们学校校花都比不了的人,这样的女生在全国都难找,独一无二!”
马晨阳懒洋洋的说:“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呸,你别搞的自己像个哲学家,颜瑶能看上你是你祖宗有灵,你还......你还这德行,哎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颜瑶喜欢你啊。”
“不知道。”
马晨阳怎么可能不知道颜瑶的心思,如果说女孩子有第六感,那他就有第八感第九感,他能透过眼神读懂女生的心理,任何女生,都别想在他面前撒谎,班里班外,谁对谁有意思,他一清二楚,但他不会说,不然的话班主任会把他抓去当间谍,为班主任提供早恋的情报。
如果说颜瑶是仙子,那马晨阳就是人族里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无论你变化万千,马晨阳都能看到你的本质。
某一天夜里,皓月当空,马晨阳和颜瑶站在山坡上的一片麦田前,幽静而明亮的月色,就像十五六岁的花季雨季那么美妙。
马晨阳说:“颜瑶,你不是仙子,你就是个凡人,你和每一个人都一样,都是普通人。”
颜瑶看着在夜风中微微摇动的麦田用很轻柔的语气说:“是不是仙子你说了不算。”
马晨阳在心里暗暗的说:“幼稚鬼。”
颜瑶仿佛听可以听到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她走进麦田,张开双臂,柔软的头发披在双肩,连衣裙拂过麦田,不知何时,麦田中飞起无数的萤火虫,在颜瑶的前面飞舞,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马晨阳呆了,难道她真的是仙子?竟然可以召唤萤火虫!
当颜瑶走过麦田的尽头,彻底消失在山坡上之后,那些萤火虫随之也消失了......
马晨阳喃喃自语:“就是仙子,我也不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