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原本因为李云松到来时而变得喧嚣的清风城又归于平静,此时的李云松正拿着酒葫芦坐在院子里望月,瞎眼老头则站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的吸一吸鼻子,仿佛要把满院酒香都吸个干净。
“老东西,不就喝你点酒吗,至于我走哪你就跟到哪,等过几天少爷我方便了在给你打两壶。”咕咚咕咚,李云松仰脖又喝了两口。
瞎眼老头面带陶醉的吸着空气道:“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奴怎会舍不得这点酒,你想喝便喝,过几天在还我两坛,不,三坛就好。”
李云松微微一笑,看着天上弯月高悬,表情中却没有半点喜意,有的只是无尽惆怅与不符合他年龄的忧伤。
半响过后,李云松长叹口气,突然问道:“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父母为了我一个昏迷一个远走,族人也跟着蒙羞,我活着仿佛就是最大的错误,如果我死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快乐起来。”
瞎眼老头闻言表情一改常态,没了原本的油滑,十分凝重道:“少爷,你的优秀常人看不到,但是老奴我却能看到,现在的你不是妄自菲薄的时候,既然所有人都不认同你,你就更应该变得强大,让他们看到自己的错,看到自己的无知。”
“这个世界上,尊严向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老爷和夫人所做的一切,绝不是希望看到你此刻自怨自艾,他们想要的,也并不是你可以踩在所有人的肩膀上眺望这片土地,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只想你平安一生,快活一世。”
“怎么选择在你的手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也永远都是李家的族人。”
李云松回头看着瞎眼老头,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对方说这么多,似乎从进入这个院子起,对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说选择在我手中,我想选择一条充满荆棘的强者之路,但我所过之处唯有荆棘,看不到半点希望,我,真的有选择吗!”李云松又喝了一大口酒,便起身摇摇晃晃的来到院中挥舞拳脚。
“火阳六式,七年前我便可以倒背如流,感悟其意,但结果是什么!我被困在淬体小成七年!他们说的没有错,我就是个废物,让家族蒙羞,让父母因我不能相聚,你告诉我,这修炼,我修的是什么!”
李云松喝的很醉,脚步虚浮,招式凌乱,那随着拳脚呼呼而过的劲风,就仿佛是他心中的怒气发泄而出。
“五年前,我修为无半点进步,外人嘲笑,族人怜悯,我成了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存在,而我呢?别人早睡我可以通宵达旦的修炼,别人被长辈点评指导,我甚至没人愿意多说半句,我就好像是李家的禁忌,没有人愿意靠近,更没有人愿意对我多言!”
“那种孤立你可懂得!谁又懂得!我放弃修炼,做一些不讨喜的事情,就是为了让他们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为了让他们关注我,我肆无忌惮的闯祸,可到头来又如何!反而我的行径在所有人来看是理所当然的状态,可实际我每天在众人睡去之时的苦修,又有谁曾见过!”
李云松发泄着,咆哮着,他积压了太久太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也许只有在这,他能远离族人怜悯和不以为然的目光,也只有在这,他才能把心底的话说出来而不至于被人嘲笑不解!
火阳六式全部打完,李云松整个人都被抽干力气,但是他未曾停歇,就在重新挥舞第一式功法的时候,一道火热的气浪自他拳中迸发,吹得瞎眼老头衣服猎猎作响,在震惊和疲惫中昏迷的刹那,他似是看到了瞎眼老头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缓步而来。
李云松倒下之际,瞎眼老头上前将其抱起,原本佝偻的身体似乎都挺拔了几分,他脸上带笑,眼角有泪痕闪过,紧闭的双眼望向宗祠方向,自语说着:“七年了,积压的火气终于冲开了瓶颈,主人!小少爷未来的路,似乎比你当初设想的还要更快,李家的未来,也势必卷动风云!”
说完这话,瞎眼老头便走向了李云松的房间,他虽目不能视,但步履轻快,穿梭于厅堂之间似若平地,比明眼人看的都更加精准。
第二天正午,李云松方才醒来,刚刚睁开双眼,他便猛的从床上跳下,昨夜那幕依旧让其触目惊心,因为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打碎了什么东西,使自己的境界进入到了另外一番天地!
挥舞了一下拳脚,不但周身不曾有半点疼痛,反之精力充沛,招式中也带着从未有过的体验,似自己意念所想,身之所动,就可单凭拳风摧毁屋内任意摆件,还未等李云松回过神来,瞎眼老头就已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屋中。
“少爷,你洗把脸收拾一下,今天我们该去祠堂拜祭了。”原本昨日就该拜祭,但太过于狼狈,只能推拖到了今天。
李云松强压内心激动,查看了下自己的境界后,再也无法控制的抓住瞎眼老头的胳膊,一脸紧张和兴奋的问道:“福伯,我,我突破了!我真的突破了!”
被称作福伯的瞎眼老头咧嘴一笑没有说话,李云松突破他当然知道,他笑的不是少爷有所精进,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他笑的是少爷已经五年没叫过自己福伯了,听上去浑身难受的很,远不如老东西那般亲近自然。
如若刘云松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骂上一句贱骨头!
等李云松彻底平静下来去祠堂祭祖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由此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有多大!如若换做任何一人也当如此,毕竟七年都没有长进的实力,一夜之间突然晋升,还变成了淬体中期大成,换做是谁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此时李家祠堂门前,所有老仆左右排开,早就将这里清扫的干干净净,迎着烈日等待李云松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