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东阳悲愤交集,心中怒骂着,这些王八蛋,自己死了他们就好像过节一样,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吗?
可是接下来骆东阳纳闷起来,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呀!
怎么会有痛感,怎么还会有意识存在,真是活见鬼了?
这么说似乎也不妥,自己明明是死了,应该叫死见鬼才对。
骆东阳转而一想,谁又没死过,凭什么说死了就没感觉了,就不能思考了?
从被抬上救护车,到被送进医院的急救中心,骆东阳都感觉十分清醒,甚至比他活着的时候还清醒。
从他半睁的眼缝中,周围的一切他也看得明明白白,只可惜唯一的遗憾是
他是一动也不能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急救中心的大夫们尽心尽力地对骆东阳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抢救,最终无奈地宣告了骆东阳的死亡。
在被折腾得七荤八素以后,骆东阳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消停了。
想不到的是,一个胡子拉茬的实习大夫却半截儿插了一杠子。
这厮向主治大夫表示他想对骆东阳再进行一下心肺复苏的抢救,可怜的骆东阳又被折腾了三四十分钟。
在这一过程中,骆东阳充分地认识到了什么叫心肺复苏。
除了被使劲儿老压迫胸骨,还要衼胡茬子扎脸,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厮掰开自己的嘴,往喉咙里吹气。
这王八蛋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满嘴的怪味儿,呛得骆东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旁边有个傻蛋护士,居然还震惊地指着骆东阳的眼睛对众人说:“快看,咱们的心肺复苏有效果了,把死人都感动的流泪了!”
立刻就有几个人过来看骆东阳眼中流出的泪水,有一个家伙得出结论道:“肯定不是什么感动的泪水,这人肯定因为死的很冤,所以才死不瞑目!”
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护士撇着嘴说道:“什么死不瞑目,这是那个黑老大骆东阳,他可是自杀的好不好!”
另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小护士惊讶地问道:“就是那个黑社会老大嘛,也许他在死前的一瞬间彻底地悔悟了!”
骆东阳心中无比地愤怒想:我悔悟你个头!我要不是死了,看我不把你拍成渣渣!
骆东阳眼中露出地寒光让周围还在看着的几个人吓得禁不住倒退两步。
一个白大褂的男医生说:“怪不得人家说死人的眼睛不能看,这眼神看着好吓人啊,咱们让他闭上眼吧!”
骆东阳的眼皮被强行地和上了,骆东阳唯一表达愤怒的窗户被关闭了。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骆东阳发现死了,并不是如灯熄灭。
该遭的罪都得遭,不仅不会少,而且还会很多。
但是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实在让骆东阳痛苦至极。
脑袋上的伤口还在痛,胸口被那个蠢货大胡子压得胸骨头都快断了,着实疼得难受。
再加上那混蛋的臭口水,骆东阳一阵一阵地作呕,只可惜他只能进行精神上的呕吐。
对于有洁癖的骆东阳来说,这回的罪算是受大了,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当初自杀的决定。
此时此刻,骆东阳坚定地认为自己今生最痛恨的就是急诊科的这几名大夫,尤其那名胡子拉碴的王八蛋。
他心中默默地发着誓,如果自己能有来世(如果没有来世那么就变成厉鬼好了),一定也要把这孙子千刀万剐,才能解去心头之恨。
终于,抢救室里的闹剧结束了,主任大夫不耐烦地问道:“病人家属呢?”
护士出去找了半天,除了被那些记者架起的长枪短炮中亮起的闪光灯炫的晕晕乎乎以外,没有找到病人家属。
因为骆东阳本来就是孤儿,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穆远清,穆远清不来,他自然没有什么家属。
于是周围的几名大夫打起了小算盘,相互商量起来。
“没有家属?”
“要不要送去解剖室?好久没有可解剖的材料了。”
这个大夫的话刚说完,他的脑袋上就被那位主任大夫重重地拍了一下:“你是猪啊,你没听说过他是黑老大吗?秦桧还有俩好朋友呢,万一咱把他解剖了,他的兄弟过来找事儿,那不就麻烦大了,还是火化了干净!”
主任大夫的真知灼见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
当然,骆东阳对于不用遭千刀万剐的痛苦,他是很赞成的。
他对这位主任医生的好感油然而生,终于安下心来的骆东阳觉得这个主任大夫还是比较靠谱的。
医生们履行完程序,就把骆东阳推到了一张小床上,他的脸上被盖上了一条白床单。
辗转之间,骆东阳发现自己被推进了一间非常安静的房子。
他安下心来,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死去了。
他期待着在火葬场被瞬间烧掉,估计那不会太痛苦,然后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安静的环境让骆东阳心潮起伏,无限沧桑一瞬掠过他的心头,自己的人生终于要画上句号了,那么多的痛苦终于可以离自己远去了。
这会儿穆远清也没来,说明什么呢?
他突然想到穆远清没来会不会是因为出了什么变故?
骆东阳只有一点点,他再次确认,只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不过这也十分可笑,有些人叫死不改悔,他这可是死了改悔,可是有什么用呢,自己已经挂掉了。
但让骆东阳百思不得其解,千思不得其妹的是:“他大爷和他姥姥的二姨妈及三舅母五婶子的,我死都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烦恼,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儿呢?”
骆东阳是一个很有反省精神的黑老大,经过短暂的思考,他认定此前自杀的方式不够彻底。
如果当时弄几枚手雷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多痛苦了。
看来自杀也是很有讲究的呀,这只能说明自己太没有经验了。
不过活人有几个有这样的经验呢?
不管怎么说,只可惜骆东阳没有办法把自己此时的感受传达给其他人了!
骆东阳接着想,死了就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可是他依然能够思考,他依然能够听到声音,并且他还很清楚地感觉到太平间里似乎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骆东阳觉得自己身上更冷了,他禁不住有些抖动。
但还是不能说话,也并不能发出什么声育,就在这时太平间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传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声音听起来很是暧昧,很是有些不正经。
骆东阳绝对不是个正人君子,但这声音让他都听不下去了。
骆东阳在心中疯狂地咒骂着,什么变态会跑到这儿来偷情呢。
在无可奈何地偷听下,骆东阳搞明白了状况,这两人一个是护士,一个是男医生。
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有人会跑到太平间里来谈恋爱。
听着听着,骆东阳明白了,因为这两个人整天上着不同的班,阴差阳错间很难有时间碰到一起。
但更让他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了,这两个人居然压在了他的腿上。
他觉得腿上特别的疼,有种就要被压折了的感觉。
鬼使神差中,他的腿禁不住抽动了一下,那女子大叫了一声:“啊!诈尸了!”
那男人却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儿不耐烦在说:“诈什么尸,有没有搞错,你可是学医的,这是死前的体内积聚的能量产生的肌肉反射好不好,等会儿就过去了,咱们继续……”
骆东阳在心中咒骂着这对狗男女的所有的祖先和他们所有的长辈晚辈以及后代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骆东阳把他想到的词儿在心中骂了五遍以后,这俩人才离开了太平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骆东阳觉得自己的思想意识渐渐迷离起来,原来死亡就是这么回事儿,思想虽还在躯体中,但身上的感觉正在逐渐消散。
骆东阳只有默默地忍受,他现在越发地后悔当时不应该用手枪解决,自己当时应该把自己炸成粉末,那样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凌晨三点,太平间里非常安静,只不过骆东阳感到有一阵微风刚好拂过了自己的面颊。
接着他听到了一种尖细飘渺却不辨男女的声音:“还我!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