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倾盆而泄,二人浑身上下湿浸,雨水顺着发淌在面上,遮住了视线,黑黢黢的周围仿佛有一层灰蒙蒙的雾霭。
雨水冲净了冷心身上的血,她手捂着腹部姿势十分痛苦。
云邱岳心里甚是焦急,担心冷心受伤的程度,又惶恐世家的人是否已经摆脱了那只异兽此时正朝他们追杀而来。他扶着冷心不再径直朝山顶而去,而是沿着左边崎岖的山石路走去,他对冷心堪道:“冷心,坚持住。”
脚下突然一滑,二人双双摔在了砾石上,云邱岳自言自语含糊不清地抱怨一声,慌忙扶起地上痛苦呻吟的冷心。
脚下的砾石在雨水的浸透下变得坎坷松软,云邱岳看了眼大斜的山坡,心里“咯噔”一声,若是滑滚下去非死即残,他扶着冷心越发惕惧小心地步行着,生怕摔落下去。
狂风捎带雨滴忽打在二人脸上,如一颗颗的铁钉扎在面上。云邱岳单手紧紧抱着冷心,另一只手提起袍角把袍子的一面遮在前面。
走了不知多久,身旁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云邱岳踱步扶着冷心朝洞内走去。
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云邱岳扶着她摸索着岩壁朝内走,走了一段距离碰到了一块石台,云邱岳把冷心放在了石台上,脱下自己的袍子抖去上面的雨滴,随即又无奈地穿上,冷得打了个寒颤。
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下个不停,洞内黑得令人惕厉,云邱岳看不见她此时的模样,只听见她冷得浑身哆嗦着,牙间打着颤,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二人孤处一‘室’之间的守节,云邱岳把冷心紧紧抱在怀中靠着墙壁,若不这样抱团取暖,还没等天亮冷心也许就支撑不住。
二人相拥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余温聚集慢慢上升,渐渐进入了迷梦。
昨夜发生的仿佛一场噩梦,云邱岳猛地惊醒,一束暖阳照在洞内,但洞内依旧有些黯淡,依稀能辨灰褐的岩壁。他看着怀中的冷心,摘掉了她的幂篱,她的雍容苍白憔悴。
他冷不丁惊了一下,若不是能感觉到她的体温,他还以为她死了。
“冷心,冷心。”云邱岳轻轻唤了唤她,半晌后,她还是没有醒来,唯有嘴边低声地呻吟。他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左肩上和腹部都有一条醒目的血痕。
他轻轻把冷心放在了石块上,湿衣粘在身上十分难受。他现在要出去拾些柴生火。
走出洞,外面的天气十分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个洞口处于山坡上,周围都是崎岖的怪石,底下绿蓬蓬的一片,如一张盖在山坡上的茵茵毛毯,那是昨晚二人所处的森林。
过了许久,云邱岳拾了一堆柴回来,顺便还逮了两只野兔作为午餐。刚一进洞借着一线阳光却见一副垂怜春景,愣得他手中的柴和野兔掉在了地上。
他的脸颊不自觉浮现出两抹红晕,随即转过身去,慌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云邱岳看见冷心此时赤裸着上身。
“我还以为你死了。”冷心丝毫不在意地冷冷道,须臾了一下,疼痛地吭了一声。她忍痛撕下粘在腹部伤口上的衣条:“还不快过来帮忙!”
云邱岳讪讪道:“这,这不太好吧。”
“废话真多,快点!”冷心斜视着他:“把火生上。”
她身上的伤口浮肿血色发黑,嘴唇发青。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快把火生上!”
云邱岳慌忙把柴堆起,运动体内的灵气把柴点燃:“你,你好像中毒了。”说着,再运动灵气把火势驱大。
冷心沉重地呼出一口气:“他们的刀上有毒,我运动灵力将毒逼控在伤口上,把你的剑放在火中烤。”
云邱岳点了点头,蹑手蹑脚把自己的短剑剑刃放入火中烧,过了片刻剑刃有些呈红,他拿起了短剑递给冷心。
冷心狠狠地瞥视着他:“你让我自己来吗?”
云邱岳吞吐道:“难道,难道,要我帮你吗?”
“不然呢?
怔了一怔,云邱岳点了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他心悸地看着冷心肩上骇人的刀伤,迟疑了片刻,还是有些下不去手,又把刀递给冷心:“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来,我下手不知轻重,怕伤了你。”
冷心猛然拿过刀,剜了他一眼:“没用的家伙。”
云邱岳愧疚地回避她,接着只听冷心痛苦地闷声坑叫着,听她的痛叫连他都冷不丁感觉疼在身上,拿滚烫的剑刃抹伤口放毒血不用想都知道那滋味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
冷心手秉着短剑对着腹部的伤口缓缓抹过,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滚烫的剑刃滋着伤口冒白烟,黑血顺着剑刃抹过的地方溢出,短暂的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
她猛地放下短剑半撑着身子大口喘息着,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
云邱岳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条递给她:“快包扎上。”
“继续!”冷心把短剑递回给云邱岳。
云邱岳又忙乱地拿着短剑在火中烤。
冷心费力地给腹部的伤口包扎好,接着云邱岳又递过来短剑,她憔悴的语声中透着怨怒:“你就不能帮我吗?”她肩上的伤延伸至后背,一人很难完成。
云邱岳忙点头:“哦,哦,好。”拿着短剑踱步走到她背后。
他的手不禁地颤抖起来,缓缓拿着短剑靠近冷心肩上的伤,但好像眼神也不知怎滴却飘在那两颗玉露上,心中顿时荡起涟漪。
冷心厉道:“往哪看呢?再看我把你双眼抠下来。”
云邱岳心里“咯噔”了一声,她中了毒还能撑到现在,可想而知她的实力是有多强,尽管她现在伤得很重,但弄死他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倏然打起精神,专注于伤口上,一只手握住拿住短剑的那只手的手臂,好让其稳定停止颤抖。剑刃没入了伤口,滋起了白烟溢出黑血,冷心猛地呻吟一声,显然云邱岳下手的有些重,他急忙抱歉道:“对不起啊,下手得有些重了。”
“不要分心!”冷心咬着牙道。
“好。”云邱岳努力着聚精会神,手上的力度稍微放轻了些,小心翼翼地滑动短剑。半晌后,如同是一场煎熬,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沉着头喘气。。
“坐着干什么?帮我包扎啊!”冷心斜视着他,冷淡道。
“哦,好。”云邱岳又赶忙从衣服上扯下布条为她包扎。
……
终于等一切都弄好后,云邱岳大口地舒了一口气:“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了你。”
冷心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了火堆旁,火堆上架着两只正在烤的野兔,她的眸子煜煜映着火光:“我还得多谢你,要不然我现在就已经毒发身亡。”她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冷淡。
云邱岳惭笑道:“是我应该谢谢你,你本可以一个人逃,我连累了你。”
说到这二人沉默了片刻。
云邱岳问道:“你杀了哪个世家的千金?”
冷心抬起头看向他,她的面色比之前好多了:“本来这是我跟我买主之间的私有交易,是不能告诉你,但他居然要杀我灭口,违反交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北悬城的大世家候主莫玄与我达成交易刺杀贵余城大世家世主百里朔的女儿百里琴芳,没想到我跟他完成交易后他居然要杀我灭口,那个领头人就是莫玄部下的心腹莫黔。”
候主是大世家世主的直系亲属。
云邱岳有些听得懵懵懂懂:“北悬城莫氏大世家候主主莫玄为何要你刺杀贵余城百里氏大世家世主百里朔的女儿百里琴芳?”
冷心冷哼道:“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做杀手的只知道拿钱杀人!”
云邱岳惊诧地说:“可那是大世家的千金,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密罗的试炼要杀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云邱岳不解道:“什么密罗试炼?”
“等你能活着到达我们密罗教就知道。”果然,冷心对于密罗教的事依旧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云邱岳感到沮丧,照冷心所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活着到达密罗教,而且也不知现在那几个莫氏大世家的人是否还在找他们。
“你说他们还在找我们没?’”云邱岳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地说。
冷心摇了摇头:“或许吧。吃完我们得赶紧找出去的路。”她毫不客气地拿起烤熟的一只野兔吃了起来。
云邱岳看着她,肚里饥肠辘辘地“咕咕……”叫了几声,也拿着剩下的一只烤野兔大快朵颐了起来。
……
二人填饱了饥肠,却听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人声,是之前追杀他们的世家之人:“这里面有人,大人也许是那逃走的二人。”
二人心里猛地一惊。冷心看着火堆冒起的青烟飘向洞外,恍然明白是烟将他们引来:“我们朝里面去。”紧接着二人朝洞内逃去。
之前云邱岳尝试着深入洞内,只走了一段,洞中由内时而涌出微风,说明洞中另有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