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她昨夜还对他那样好?真是气死她了!本还以为他是不是真对自己动了心,如今看来她在他眼里依然只是个旗子;只是一场交易罢了,自己就不该听信了安萍的话。
三个月,只是三个月的交易时间她在奢望什么了!况且如今还弄得身中剧毒,真的是得不偿失……胸中有一股悲痛的感觉从内心缓缓的涌出,她紧紧咬着殷红的小唇。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为他着想,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机会杀了天一门门主或是下点焚骨殿独一无二的毒,虽不会害人至死可此毒无色无味除了她的解药任何人都解不了。这样她的驿哥哥也就有了必胜的把握!
在安萍的服侍下蝶雪梳洗完毕,冷沉的房间自然没有什么梳妆台给她装扮,她坐在桌前任由安萍为自己挽着发鬓。一双清澈的眸呆呆地盯着桌上的那盆鸢尾,是啊!她怎么就忘了他心中一直装着一位‘鸢尾姑娘’呢!蝶雪俏丽的脸庞挂起一丝冷笑,是自己太天真竟会认为他对自己动了心,心中涌出一阵苦涩……玉手不知不觉间抚上心脏的位置,难道这就是所谓儿女之情的感觉?为何竟是这般的苦涩?她猛地摇摇头,她不要她不要,她才不要这样的情,也不要这样的自己,双手紧紧捂住头不停地摇晃着:“不要不要不要……”
安萍为蝶雪挽发的手僵在半空,一脸疑惑的问她:“雪儿姑娘不要什么啊?是不要插这根玉簪么?”蝶雪尴尬地抬眸瞧着她手中一根碧玉的簪子,嘿嘿笑着:“呃……嘿嘿……对,对,我就是不要插这个簪子。”安萍随手换了一支珠花笑道:“不要就不要,雪儿姑娘也不用这般激动嘛!”蝶雪呵呵干笑两声,伸出纤指抚着桌上的那盆鸢尾,淡淡道:“安萍你能告诉我,我的小白到底藏哪儿了?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说不曾见过一只白鸽啊?如今我也不会逃跑,你告诉我好吗?我想它了。”
在这个新的环境里并没有她认识且可以信任的人,至于这个比较熟悉些的安萍不过也是他冷沉的人罢了!如今她身中剧毒,殊不知何时自己的小命就会悄无声息的没了,而那个唯一能救她的人却又放弃了她的性命……此时的心情令她感觉到了孤单寂寞,她现在只想抱着小白找个角落对着它诉说着自己的苦恼;还有就是办了那最后的事情,抱着小白赶紧的飞身逃离这里,也逃离他……
安萍瞧着她与往日里有些不同,怕是这寂静的云中阁把她给闷坏了,心下泛起一丝怜悯面上却很是发难:“雪儿姑娘,我真不知道那白鸽在哪儿!不过姑娘可以问问主子,如今主子待你不一般,说不定就把白鸽还你了呢!”蝶雪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翻了下白眼,撇撇嘴喃喃自语:“哪有什么不一般啊?简直就是太一般了,说不定他所谓的什么要事就是去找我的替身了!”安萍有些没听清的问道:“什么?雪儿姑娘说什么,安萍没听清!”蝶雪坐直了身子摆摆手笑笑说:“呃……没事没事,那个……安萍妹妹我问你,你们天一门门主平时都呆在哪儿比较多啊?”
安萍抬起那张粉嫩的面容,瞧着天花板思索了一番:“安萍平日里只听主子的,也只伺候主子。门主……安萍还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呆在二夫人房比较多吧!”蝶雪点点头哦了声,看来还是得她亲自去探探才知道了。
待安萍去准备早膳时,蝶雪飞身下了云中阁,幸好有个少主侍妾的身份,在这天一门里还是可以来去自如到处走动。凭着自己第一次混进天一门时的记忆,一路摸索着到了那日大婚之夜的那个房间。
她向四周瞧了瞧确定无人,便推门进去来到桌边,玉手揭开茶壶盖向里面洒了些药粉,再抱起茶壶摇了摇,咧开嘴角嘿嘿笑道:“叫你给我下毒,让你也尝尝被人下毒的滋味儿,哼哼!反正那门主一定会来此毒妇这儿,这毒妇喝和他喝都不错。哼!”放好茶壶拍了拍手转身退出了门外,心下很是满意的向云中阁的方向走去。
蝶雪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好似有人唤她,“前面那丫头,站住!”声音洪亮霸气会是谁呢?蝶雪停住脚步缓缓转身,眼前一位面目威严凶狠长着二尺长髯的年长者,一双金刚怒目正狐疑的盯着她——这不正是天一门门主吗!莫非他瞧见她下毒了?蝶雪静了静心试探性的问道:“您……是在叫我吗?”冷天一手摸着长髯,双目侦视着她道:“你不像是我天一门的丫鬟,你是何人?又为何在我天一门后殿?”
蝶雪表现出一副亲昵笑容:“小女子是少主的贴身侍妾,少主不在我便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冷天撑眉努眼的将她从头到脚观视了一番问道:“你就是下人们所议论的那个侍妾?”蝶雪尴尬地笑笑,只听得冷天又道:“既是沉儿的侍妾,理应在云中阁等着你的主子好好伺候,不要到处乱跑。”
蝶雪欠了欠身点着头:“是,小女子这就过去。”说完转身刚迈开一步便又听得身后唤道:“慢着。”冷天大步跨去一双怒目直直打量着她的面容:“你这丫头生得有些眼熟,老夫可曾在哪里见过你?”蝶雪心下一惊,若他记起了大婚那夜的行刺……拢在袖中的玉手微微握紧,掌心渗出细细汗珠……
“雪儿,怎么在这里?”一阵低沉的声音有远至近的飘来,还会有谁?定是那冷沉了。蝶雪暗里长长吁了口气,在此时此刻能听见冷沉的声音,不由得让她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她微笑着对冷沉欠了欠身应到:“少主!雪儿见少主不在便出来走走,可不想竟逛到了这里,天一门着实是大啊,令雪儿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说完不忘苦笑一下。
冷沉瞧着她如此礼貌的用语,挑了挑那双黑如漆刷的浓眉,勾起嘴角:“也好,来,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谁?他便是你所仰慕的天一门门主。”蝶雪故作讶异之色,看向冷天连忙欠身:“方才听得您称少主为沉儿,想来必是位长辈,不想您竟是这天一门门主!门主在江湖中威名远扬小女子仰慕多时,可又不曾有机会相见,如今倒是让小女子得偿心愿,终是见着了!也不知方才小女子有没有什么逾越之事,还望门主海涵!”
冷沉挑着眉,黑瞳中闪过一丝怪异:小小丫头武功不高胆子倒是很大,若不是他清早沐浴完,正要去给娘亲请安路过此地,也不知她竟如此胆大的跑来下毒!原想待她走后自己便去换掉那壶茶,却不料她正巧被冷天碰到,还差点儿被认出来,若是真让冷天想起她便是大婚那晚的刺客,必是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她,不慌不乱的把这马屁倒拍得不错,难道她真不怕死么?
冷天抚着长鬚仰头笑道:“哈哈哈,竟还有如此小丫头仰慕老夫啊!”又侧头问冷沉:“这丫头可是沉儿所谓的心怡之人?”冷沉牵起蝶雪玉手应他:“正是。”握住她满是细细汗珠的手心,才知她也是会紧张的!嘴角缓缓勾起,他还以为小小丫头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蝶雪瞧着冷沉面上怪异的笑容很是别扭,她俏丽的面上带着不动声色的微笑,玉手却在暗地里不停扭动想要挣脱,然而只觉冷沉的大手愈握愈紧令她挣脱不开,只得作罢!冷天大步上前推开房门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进来陪爹喝杯茶吧!”蝶雪闻声心下一紧,唉!真是做不得亏心事啊……不过为了她的驿哥哥,这是她必须做的……若能亲眼看他喝下,自己也可以安心快些离去。
冷沉瞥了她一眼,便拉着她进入房中坐下,蝶雪却没有坐,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有别,是不能大胆坐的。冷天抬手向下点点示意她坐下:“丫头也坐。”蝶雪微微一笑道:“雪儿不敢,门主与少主喝茶,雪儿自当为你们斟茶不是。”说着便拿起桌上的杯子准备为冷天斟茶,不料冷沉将杯子拿到自己面前,淡淡说着:“说到茶水确实是觉得有些渴了,雪儿还是先为我倒杯吧!”蝶雪被冷沉这一‘捣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撅嘴道:“长辈为大,当然第一杯茶是给门主的。”说着又拿起一个杯子继续倒给冷天,冷沉挥手端过蝶雪刚倒好的茶,无任何情绪的黑瞳看向冷天:“可我当真是渴得很,门主是不会建议的吧?”蝶雪心下一阵恼怒,只听闻宫中皇帝用膳才会有什么小太监试毒的……他冷沉又不是什么小太监非得为这个暴虐“皇帝”尝这第一口……转念一想,难不成他知道茶中的秘密?
如今她因他身中剧毒,他却弃她于不顾蝶雪心下正窝着火呢!她也不知自己小命何时呜呼,想着为驿哥哥做点什么,保涵亚驿能够安然,他冷沉总在这里捣什么乱,既然那么想喝喝死他算了……眼瞧着冷沉将茶杯移到唇边就要喝下,蝶雪心下一紧还是一把夺了过来放到桌上,撅嘴道:“少主还是等门主先发话吧!”冷沉不语只是低头勾唇。冷天捋着长鬚笑道:“老夫习惯了,丫头可别为老夫和沉儿伤了感情才好。”
习惯了……
如此普通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瞬间,蝶雪仿佛看见了爹爹的影子!一双水眸直直凝视着冷天,对于外界他冷天是高傲自大凶狠残暴野心博博的天一门门主,令江湖人士神惊鬼怕!然而在冷沉面前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疼爱儿子的父亲而已!是的,瞧着这样的冷天蝶雪下不了手,她的心又软了,低头悄然叹了口气:“瞧,这会儿摸到茶杯才知茶水已凉,这冬日里还是喝些热的好!雪儿这就去沏壶热的来!”说完拧着茶壶欠了欠身便退去了,刚出门,蝶雪长长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自己终究是什么事也做不好……
房内冷天严肃的看向冷沉,开门见山的问他:“沉儿,这茶中可是有什么古怪?”看着那丫头的举动,不得不让冷天心下多了一丝疑虑。冷沉嘴角扬起,端起方才蝶雪倒好的那杯茶一饮而尽:“门主说笑了何来古怪?只是沉儿真渴了,却被这无知丫头视为不尊敬长辈罢了!”冷天消了疑虑,面上挂起一丝笑容:“看得出来沉儿很喜欢她?”冷沉淡淡说道:“门主既然知道,那便请门主不要再夺人所爱!”冷天听闻面色一沉:“沉儿还在为月儿之事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