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说:她若将他丢在这里,他真会死的?她依旧冷冷起身离去,她瞧见了他星眸中的悲悯与失望。难道,他真是她的夫吗?若是真的,那他如今若是真因她而死……
她即刻回身向来时的路寻去,不远处便瞧见端木西半靠于树干,苍白无色的俊容上,依旧勾勒着斜斜的笑意:“夫人,可是想起为夫了?”菱月眸光仍是清冷的淡淡一瞥:“未曾想起,只是你如今还不能死,我还有话要问你。”端木西嘴角勾勒着无奈的笑意……
这一路下来,他又给她喂了两次血,当她吸下第三次血液醒来时,眼眸陌生清冷:“你是谁?”端木西一怔,星眸中尽显苦涩,第二次时她忘记了自己,第三次她忘了他,头脑一阵晕眩,嘴角微翘苦笑:“终还是忘了……”菱月瞧着眼前苍白无力的男子,如此神情更是疑惑,便催促道:“快说。”
端木西斜斜苦笑:“青儿,你不记得为夫了吗?你可是我的夫人啊!”她曾经默认过是他的女人,如今他如此说应该不为过吧!菱月仔细的瞧着眼前这个苍白的男子,似是正在脑中翻找……半晌,她冷冷抛下一句:“胡说八道……”
便要起身,却被他拉住衣角央求道:“夫人若将为夫独自丢在这里,为夫真会死掉的……”
菱月干净利落的甩开他的大手,依旧起身,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端木西只觉心中甚是失落,心间凉意袭卷全身,星眸中尽显悲凉。他端木西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却心系上一位如此冷漠的女子……如今他倒是信了这世间所说的一见钟情!呵,他苦苦一笑……
脑中晕眩不已,浑身乏力,但是如此逐渐失忆的青儿着实令他放心不下,他想用力支撑着起身,却终究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前行……他连连苦笑,突听得前方似有动静,抬眸瞧去,只见前方菱月缓缓而来,端木西瞬间星眸闪亮,他心中涌入万分的喜悦之情,她是不是终是舍不得的……
她支撑着他一路前行,端木西突觉身后似有什么动静,竖耳倾听……
“师兄,那残月宫的女杀手,一定在这前面。”
“你确定是那妖女?”
“确定,那女人美得惊人,一眼便能认出,今日街上围观中见到,肯定是她,而且好像还受了伤。”
“哈哈,好,如此我们今日定能将她手到擒来,替师傅报仇。”
林间树叶莎莎作响,端木西在菱月耳边低语:“有敌人,小心……”菱月缓缓点头,她虽没有端木西内力深厚,能听得身后那批人的对话,但也是能察觉出后方的动静。
顷刻间,他们已被来人团团围住,菱月支撑着端木西,清眸警惕的盯着这些人,端木西则覆在她耳旁低语:“青儿只当全力相击,无需顾忌为夫。”菱月清眸向他冷漠一瞥,握紧手中软剑:“就算你不说,我也是如此打算。”端木西瞧着她冷漠娇颜,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是啊,不管她失忆与否,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就算是失忆了,她清冷孤傲的性格还是在这里的……
来人将近二十余人,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一带头者大喝一声:“妖女,拿命来。”便齐齐向他们袭来,菱月一手支撑着端木西,一手用软剑攻击抵挡;端木西也不闲着,指中羽扇展开间,数根银针齐齐射出,根根命中咽喉……
菱月全力以赴的前击,端木西时时为她护住身后,将暗袭之人一一击毙,二人合作得倒是默契,这些个小喽啰让他们二人如此的默契,已消灭得差不多了……可是不消片刻,端木西额上已是汗如雨下,面色甚为惨白,浑身无力,手中羽扇微微颤抖……
菱月鬓角也是沁出细汗,她感触到端木西身子微颤,便改猛攻为半攻半守,幸好现下只剩不到五人,她绝对可以一人解决了他们:“你不需再攻,我一人足矣。”端木西心间一阵暖意,邪笑:“夫人这是舍不得为夫了?”说话间菱月已攻下一人:“少废话,是真是假,我自当弄个明白!”
如今菱月也是极为疲惫,愤力与剩下三人拼斗,端木西极力自己支撑着自己,以免整个身子倾靠在菱月身上,而给她增加负担。那带头人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一倒下,他愤恨不已,飞跃到菱月身后狂吼一声:“妖女去死!”
端木西察觉不对,眼瞧着菱月与身前两人愤力纠缠无暇顾及,那带头人直直向她刺来,端木西心急之下,驱使内力重新展开羽扇间,银针飞出……顿时头脑晕眩更甚,胸喘肤汗嘴角沁出血丝……却见那带头人改刺为射,在端木西银针击中他的前一刻,他已将手中长剑愤力射出……端木西大惊,他已是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如纸,惊得一身冷汗……眼瞧着那剑朝着菱月身后飞射而来,脑中又晕眩不已,他心急如焚,遂当即旋身覆在她的背上……一声闷哼……
于此同时菱月身前二人也已被她击毙,她蹙眉身子弯曲,极力小心的微动:“你……如何?”端木西眉头拧紧,感受到菱月身子的小心翼翼,他嘴角微斜:“暂时无大碍……夫人如今如此小心翼翼的……生怕为夫摔着……可是相信为夫了?”菱月蹙眉无语,其实心中已然相信,缓缓直起身子,小心侧身将他扶住,端木西已无力支撑,重重的身子向她倾来……
菱月毕竟是一介女子,如此一个男子的重量她实是无力支撑,顷刻间被他压倒在地,这才瞧见眼前的男子俊容惨白不堪,额上汗珠蕾蕾,半睁的眸似闭微睁,他偏头一口鲜血喷出,斜了斜嘴角自语:“此刻倒是浪费了这血啊……”菱月清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忙问他:“你怎样,我帮你看看伤口……”
端木西半睁着星眸,却是白唇轻嘘:“嘘!此刻为夫只想做一件事……”
一寸一寸倾近,渐渐覆上她的粉唇,菱月有些惊慌失措的偏过头去……蹙眉不语,心中乱如丝麻……端木西半睁的星眸中尽显失落,满嘴苦笑:“夫人连为夫的最后一个小小要求也不允?”
菱月依然无语,虽心中已然承认了他所说的话,他是她的夫……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对她而言毕竟是陌生的,没有记忆的……
端木西双眸微瞌,他已再无半分力气:“也罢……为夫不怪你……”便没了声响,他支撑不住了……言语中虽是半真半假,但这分情意却是真……
菱月心中不知为何,顿时有些慌乱,她急道:“你……没事吧?”见他不语,又急急惊慌道:“你醒醒,醒醒……我允了,允了……”遂覆上他苍白的唇,鼻中酸涩,清眸中一行清泪落下,她……竟为他掉了泪……这算不算是她潜意识里对他的情?也许就如他所说,他们曾经真的深爱……
菱月即刻为他点穴止血,包扎伤口,幸好伤的不是要害,但是此处无一药物,伤口也是简单的处理,她必须立即带他去小木屋……不经意间发现,他手腕之上也有一道伤口,也是简易的包扎过,想来应是在此之前的伤……她对眼前这个男子倒是有很多的疑问,对自己亦是有很多的问题……
菱月想将端木西背上背上,可力道太小使劲一扯,疼痛惊醒了端木西,他拧起眉头虚弱道:“呃……夫人……你弄得为夫好疼啊……”菱月急忙回身,松开拉着他的那条手臂,娇颜上露出一丝喜色:“你醒了!”
端木西睁眸,瞧见菱月面上的喜色,心中甚甜……与她相识以来,就不曾见她笑过,如今他九死一生的苏醒,却是令她笑了……伸指费力的抚上她带有喜色的娇颜:“夫人……好美……”大手颤抖,无力垂下,然而却被菱月握住,好凉的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之前的伤又是从何而来?垂下睫毛她轻声说着:“来,我背你走。”
端木西心中暖暖,斜斜一笑:“夫人莫急,为夫自有人背。”菱月诧异的瞧着他,端木西抬指向一处,继续说道:“那里还有一个活口……夫人去将他胸前一根银针拔出,他便听你指挥……”菱月随着他所指方向探去,果真有一人未死,那人胸前和额角处各有一根银针,她拔下胸前一根银针,那人便睁开了双眸,只是眸中灰暗无神……
端木西被那人一路背到小木屋后,菱月提剑便刺,却被端木西制止,菱月双眉微蹙:“为何阻我,此处是决计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端木西嘴角斜起,无奈苦笑:“他现下可死不得,夫人相信为夫,为夫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咳咳……”
菱月未语,只是收起软剑,在柜子里取出了医具,为端木西重新包扎伤口,还喂他服下了雪儿留下的止血丹……
从进屋后,她就没有瞧见雪儿,便有些心不在焉……雪儿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她的夫君又身受重伤,她又离不得……心中焦急……
端木西瞧着她眉头微蹙,似有心事,便问她:“夫人有何心事?夫人急着来此地到底是何要事?”菱月抬头:“如今人已不在,已无关紧要。”菱月瞧着他苍白俊容,反问他:“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腕间伤口从何而来,又为何我会失忆?”
端木西心中苦涩,他该如何去回?他们因刺杀而相识……她因残月宫而中毒……因毒而失忆……因她要血而划伤手腕……倘若没有了‘夫妻’这道束缚,那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么?他不想冒险,况且吸血一说,又是何等的妖孽,他亦不知她如此孤傲的性格,能不能抵住这道打击……
俊容上斜挂着笑意,看来他又要开始编了:“夫人生了一种世间罕见的病,一夜之间竟忘了所有,包括为夫!为夫跟你至此,夫人不识得为夫,便与为夫动起手来……咳咳……这才……这才伤了手……”菱月听闻缓缓点头,并不疑他,见他甚是虚弱,她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烧些热茶。”
端木西突然拉住她的玉手:“夫人,可否唤为夫一声夫君?”不知为何,此刻他很想听她……唤他……夫君……菱月怔住,夫君!她粉唇张了张又闭上,此代名词着实是令她难以启齿,她抽出玉手:“我还是唤你端木吧。”端木西面上依旧斜斜一笑:“也罢,夫人想如何唤,那便如何唤吧。”
菱月踏出小木屋,端木西双眸微瞌,闭目养神……
片刻,一阵脚步声慢慢接近,步子缓慢规律,端木西猛地睁眸,来了……
瞬间菱月向他袭来,寻着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探去,端木西抵挡招架,又怕伤着她……终因有伤在身而抵挡不住,喉间腥甜上涌,他扯下腕间纱布,急速伸出这只已被她吸过三次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