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一看那老道士一头白发,再加上手中持有一柄雪白的拂尘,身上穿的道袍比刚才那些被骂走的道士更加华贵,心中便猜想到了此人的身份。
他本想上去给那老道士行礼,却未曾想那老道居然径直回大殿内去了,卫安想要追进去,却被大殿内的几个小道给挡住了去路。
“对不起小兄弟,大殿内乃本门重地,外人不得随意入内。”一个小道拦住卫安说。
“小道长,我想进去上柱香。”卫安赶忙找了个借口。
“上香请午时过后再来。”小道依然不让卫安进入大殿。
此时那个白头老道已经从大殿的一处偏门出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卫安的视线里,无奈,卫安只好带着刘福回到树底下继续等待。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柳玉成和李玉漱两人从大殿的偏门走了出来,卫安一看两人的脸色,顿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兄,事情如何了?”卫安紧张的发问。
柳玉成摇了摇头,叹气道:“师傅说自会有人收你,但是却并不打算收你为亲传弟子,你想学法术怕是难事了。”
“这是何意?”卫安不解。
“我罗浮山规矩森严,非师门亲传弟子,需先过三关方可学习练炁的法门。”柳玉成的脸色多有惭愧,这是他觉得有点对不住卫安。
“三关便三关,我相信我定能过关。”卫安顿时心中大为放松。
没成想李玉漱却摇了摇头,对卫安道:“你根本不懂修道的规矩,这三关,第一关便是练体,入门之后需做三年杂役,受人差遣,不得与人发生冲突,如若有与同门或外人斗殴者,直接开除山门,永不录用。
这还只是最入门的,如果做满三年杂役而无犯事者,那才能进入第二关。这第二关又是三年,在这三年内,每日不光要做杂役,还需诵经,三年内需将我道家所有经书全部背熟,不能有一字之差。
过了第二关,还需再打坐三年,三年打坐完后,第十年再接受师门考验,通过者方才能学习那练炁之法。”
卫安一听李玉漱的话,顿时面露失望,道:“那岂非我十年之内就只能做一杂役乎?”
柳玉成无声的点了点头,默认了卫安的话。
“卫公子,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天下并非只有我罗浮山一家可以修道,我听说玉清飞云观的元阳子大师法术神通高超,公子不如去飞云观试试。”李玉漱看卫安气色不好,不禁开口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混账,放着我上清派的无上法术不学,去学那阐教的二流法术,岂不是舍玉而取瓦乎?”
柳玉成和李玉漱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惊,赶紧把头低到了脖子下面。
卫安闻声看去,只见一位年约不惑的中年道士正满脸怒容的从大殿内走了出来,鼻子下的长须被风一吹扫到了脸颊上,但是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徒儿拜见师傅!”
一看来人,柳玉成和李玉漱赶紧低头弯腰行礼。
卫安一看这架势,也赶紧带着刘福给这文宣子行礼。
“汲郡卫安见过文宣真人!”
那文宣子低头仔细看了卫安几眼,手中的拂尘挥了一下,平声说道:“小友客气了,贫道有礼了。”
说罢,转头就看着他的徒弟,呵斥道:“我截教一派,有得是无上法术,那阐教十二金仙,被我截教八大弟子打的是丢盔卸甲,道行尽毁,放着我截教的无上法术不学,去学那手下败将的本领,岂不是舍玉取瓦?”
柳玉成和李玉漱一听,赶紧跪下拜道:“师傅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
“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为师平常教你们的都忘到脑后了?”
柳玉成和李玉漱二人此时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只得战战兢兢的在地上跪着。
文宣子把自己的两个徒弟好生训斥了一番后,这才让两人起身,而后又转身对卫安说道:“小友,你之来意我已知晓了,不是我文宣子不想收你,而是我文宣子才德浅薄,当不得小友的师傅。”
“真人这是何意?”卫安顿时心中不解。
“贫道也不甚了解,师傅只告诉我,小友入我截教只是时日问题,但是并不在我罗浮山入门,小兄弟还是早早下山去吧。”
这话卫安算是听明白了,意思是他修道是必然的,但是入教却不是在这罗浮山,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
“可是真人,何处才是我的入教之所呢?”卫安不解。
文宣子摇了摇头,没有作答,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离开了。
离去之时,李玉漱不时回头看着卫安,欲言又止,每每想要说话都被她师兄给阻止了,片刻之后,三人进了大殿后便没了踪影。
卫安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坐在树底下苦苦思索文宣子的刚才那几句话,片刻之后,卫安豁然开朗。
既然上天注定他会入教,那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影响这个结果,自己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顺其自然便好,等时机到了,那入道的日子自然就会来到。
“走刘福,去给祖师上香去。”
卫安拉着刘福再次进入大殿,这次没有小道再来阻拦二人,卫安恭恭敬敬的给祖师磕头上香,然后又拿出三块金饼放入了一旁的功德箱内。
一切事毕后,卫安拒绝了一位叫他吃饭小道的好意,带着刘福下山去了,离去之前,卫安给了那位小道一锭银子,让他帮忙转告柳玉成三人,谢过他们这几日的照顾。
那小道长得了银元宝,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说一定把他的话给带到。
离开了罗浮山后,卫安带着刘福一路往西,二人想先回家去看看,上次两人离家走的太急,都未给父母立碑,卫安想要先回家去给父母立好碑文,再取出祖宅内的那些金饼,然后带着刘福去寻求入道。
两人午时下的山,在路边吃了点自带的干粮后休息了一会,便继续上路。
刚走出不到三十里,卫安就感觉不对劲了,远处似乎有旌旗飘动,再仔细一看,卫安顿时心中一惊,原来那飘的旗帜乃是胡人的黑旗,看那队伍,浩浩荡荡怕是不下万人。
卫安心中略一思索,立时大叫不好,眼下这条大路,只能通往他们刚刚离开的罗浮山,而且罗浮观的掌教五诚真人最近又在联络各路门派,想要抵抗胡人,想必这些人定然是去往罗浮观的了。
卫安叫来刘福,嘱咐他道:“刘福,你马上去罗浮山通知他们,就说胡人的大军到了,让他们赶快做好准备。”
“少爷,我去报信了,你怎么办?”
“哎呀,你脚力快,速去,我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便是了,如果我被抓了,你也能通知罗浮山的高人来救我。”
刘福一想也是,少爷娇生惯养的,平常走路多走一会都得坐下休息半天,他体力好,一口气跑几十里地都不需要歇息的,而且自己如果通知到的话,想必那罗浮山的掌教真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少爷,那我去了,你小心点啊!”
“知道了,快去报信,去的晚了,等大军一到,罗浮山就完了!”
卫安心中焦虑万分,罗浮山虽然多有修道的高人,可是毕竟那都是凡夫俗子,而且人数也不过两千余人,这么点人跟胡人的上万军队作对,几乎没有胜利的希望。
卫安希望刘福报了信后,罗浮山的掌教能够认清形势,让那些没有法术的门人先行离开避祸,否则等大军一到,想跑也跑不了了。
刘福将行礼和金饼放下让卫安保管,自己轻装上阵,调头往罗浮山跑去。
卫安也赶紧拿着包裹往不远处的一处丛林里奔跑,他想躲到那片丛林里去,大道两边尽是平地,连个给人藏身之处都没有,如果等胡人的大军一到,他一眼就能被人看见,那无异于坐以待毙。
此时大军离他还有段距离,自己应该能赶在大军发现他之前冲入丛林里。
但是卫安想的太美好了,当他才跑到一半距离的时候,大军里就有人发现他了,几个士兵大声呼喊他站住。
卫安哪里敢停,非但没有站住,脚下的步伐反而加快了。
那喊话的胡人看到卫安反而跑的更快了,顿时心中火起,马鞭一甩,坐下马匹立时加速,朝着卫安这边冲来。
胡人弓马娴熟,可以骑在马上射箭,有一个胡兵双腿夹住马身,双手抽出弯弓,瞄准了卫安奔跑的路线,一箭直接射了过来。
只是可惜这一箭射偏了,没有射中卫安,只是射在了他身后三尺的地方,但是在距离百丈以上距离开外的地方射箭,能够有如此的精准度,箭术已经极为高超了。
百丈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骑马赶过来要不了片刻的功夫,很快那几个胡人就拉近了与卫安的距离。
距离一近,几个胡人就不打算射箭了,他们想要活捉卫安。
人的两只脚终归还是跑不过马的四条腿的,很快卫安便被四个骑马的胡人给团团围住了。
那射箭的胡人脾气最为暴躁,围住卫安后二话不说,直接一马鞭甩在了卫安的脸上,骂道:“让你停下你跑什么,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