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行辕。
左宗棠正在处理公文,手下亲兵禀报明春求见,看到明春又一次来正找他,左宗棠有些伤脑筋,自从同意方林整编新军,这来总督府的说客就络绎不绝,都是来向左宗棠告状的,其中以明春为代表。
那些人以都是吃一个锅里的饭,凭什么方林的振武军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却只能啃窝窝头等为由到处闹腾。其他人左宗棠可以不理,但明春不一样。
明春,巴羽特氏,隶蒙古正红旗。征陕回,以战功数迁副都统,授哈密帮办大臣,擢办事大臣。更何况明春执掌威仪军,健锐营,他的情绪,左宗棠不得不照顾。
明春一走进来就看到左宗棠满脸笑意的望着他,“明春,怎么有空来老夫这里,快请坐。”说完,就让下面赶紧上茶。
左宗棠这么客气,明春却不敢真的不客气,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都统,可不敢跟左宗棠摆谱,连忙拜谢道。
“大人,卑职此次前来还是为了振武军的事。”明春小声道。
左宗棠风轻云淡,抿了口茶,说道:“我不是说过那是我批的,有事让他们来找我。”
明春不禁苦笑,你官大你是有信心,可是我不行啊。
“大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苦处,我麾下将官,议论纷纷,说大人有失公允,人介不服。”明春小心的看着左宗棠。
左宗棠放下茶盏,挑眉道:“不服,是不服这振武军,还是不服我左宗棠。”左宗棠语气猛地一重,吓得明春赶紧请罪。左宗棠可不是个善茬子,别看他现在年老,当初攻灭太平天国,曾国藩声望如日中天,左宗棠还是照样敢硬怼他。到前几年,平复新疆叛乱时,将俘虏的大小头目包括余党一千余人,全部处死,杀的是人头滚滚,连久经战阵老将也被吓的胆寒。
左宗棠也不好这么对明春,毕竟俄国人虎视眈眈,内部乱不得,便退了一步。
“下个月,我会检阅方林的振武军,到时带上各营将领都跟着看看,看完后如有异议,在当面提出来。”
“是,大人。”见左宗棠都这么说了,明春还能怎么办。反正他回去也有个交代了。
果然,明春将左宗棠的话传下去,各大营将官沸沸扬扬起来,纷纷着在检阅那天要方林好看。振武军得最高的饷钱,最好的吃食,最新的火器早就让其他大营眼红心生不满,他们可不相信短短三个月时间能练出什么强军。
这边方林也得到了左宗棠的命令,也召集众将商议检阅之事,马千福王英等人听到左宗棠要校阅新军,纷纷请命。
“标统大人,这次就让我新军一营打头阵吧,我保证让总督大人大吃一惊。”马千福率先自荐。
“老马,上次你还说你的战兵走的不好,马队老是跑散别丢人。大人还是让我的炮队先上吧,大炮起兮,轰他娘的几炮,绝对让震得台上一抖一抖的。”王英在旁边拆台。
“我去你娘的大臭屁,老子那是谦虚,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马千福气的脸红脖子粗,mmp,王英竟然在这时候给他打马虎眼。
王英轻蔑地笑了笑。气的老马直接要跟他单挑。两营底下的将领也纷纷较劲。
方林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虽然知道他们有些表演的成分,但还是颇为高兴,起码他们真的开始将自己融入到新军当中,为自己争取荣誉。
于是方林挥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我知道各位都是想展现自己几个月的成绩,我保证诸位都有表现的机会。所以我决定方队演练由战兵、马队带头。”
听到这话,马千福得意的扬起了头,瞥了一眼王英。王英正想说话,方林又说道:“此次检阅,还要进行火炮试射,王管带全靠你了。”
王英一听还有他表现的机会,“大人你瞧好了,我给你来个四面开花。”
……
而方林也松了一口气,几个月的辛苦,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溜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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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六年八月初,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方林正站在镜前整理自己的官服,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走出主帐,看向早已整装待发的振武军。
“出发。”
另一边,左宗棠率领一众将领登上城楼,其中一名参将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瞧,摆这么大阵势,不在军营里,反而让我们来这儿吹风。”
“没错,希望那小子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要不然别怪我们……嘿嘿!”
“没错,没错。”
这时,方林也登上城楼,对左宗棠说道:
“大人,振武军已经集结完毕,是否开始检阅。”
“开始吧。”左宗棠也想看看这新军究竟是怎样的。
“是。”
方林传令开始,城楼传来“咚咚咚”的战鼓声,城上迎面一面血红色的战旗,上书振武二字。后面是五十人组成的护旗队,这五十人是方林从全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在一米七五以上,身强力健。在雄壮的战鼓声中,护旗队的官兵们,昂首挺胸,整齐一致,从北到南,方林前一个月采购的马靴,发挥了作用,马靴踩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铿锵的回声。
护旗队神色严肃,不动如山,仿佛没有什么能影响他们,举旗手手中的战旗在狂风中激烈飘扬。
一种名为军人的美瞬间充斥在城楼上人们的脑海里。
而在旁边的吃瓜看戏的哈密居民,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们以前认识的臭丘八吗?
虽说现在西方已经有过阅兵式,但是他们哪比得上现在方林振武军的阅兵式,更何况是清朝的乡巴佬。
护旗队走过后,紧接着是马千福率领的战兵,火枪兵混合方队。同样是整齐划一,步调一致,这雄伟的英姿深深的震撼着在场的所有人。百姓也忍不住喝起彩来,将自己此生最为卖力的赞美送给了他们。
受阅的振武军官兵听到百姓的欢呼声,心潮澎湃,胸怀壮阔,更加全神投入阅兵式中。
当马千福走到城楼中间,猛地拔出腰刀,向天一挥,高呼“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随着马千福的声音刚落,方队官兵一声接一声的发出“万胜”的口号声。高昂的口号声一声高过一声,声音如如雷震耳,直击众人的灵魂。
城楼中间左宗棠热泪盈眶,没错,没错,这就是我要的军队,这就是大清需要的军队,这就是中华屹立在列强之间所必需的军队。
相比左宗棠的激动,方林就比较淡定甚至有点失望,时间还是太短,还有许多东西没有转备好。还有自己的振武军还有一半扛着大刀长矛,钱还是太少,哈密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方林转头看向周围已经傻眼的众人,微微一笑,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当步兵方队走过后,马队出现了,整整两百人的马队整齐划一的前进着,欢呼声更重了,马队也就是骑兵,虽然在这个大炮火枪崛起的时代走向没落,但是对清朝来说,骑兵仍然是不可缺少的。
方林发现有些欢呼声来自城楼,大多是满蒙军官,可能让他们想起了祖先的荣光。
最后是炮兵方队,二十门由驮马拉着的后膛炮和配套的辎重车,火药车缓缓地从城楼前经过,黝黑泛着金属光泽的炮筒在阳光下闪耀着肃杀的冰冷。
终于所有方队都走过了阅兵式,静静的在城楼下等着。
“大人,大人。”呼喊声叫醒了仍沉浸震撼的左宗棠
左宗棠回过神看到方林再叫自己。又扫了一眼,四周皆是失魂落魄的将官,明春也死死的盯着振武军的马队。
“大人,是否开始另一场了。”左宗棠吃惊了,还有一场。
“大人这只是方阵演习,接下来请移位。”方林解释道。
……
哈密城外,炮火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精准的击中预先设定的靶子。左宗棠观察过了,基本都是在十发八中之间,这是很高的命中率了。征西军基本能保持十发五中就不错了。最重要命中率的提高,集火时能给对手致命的打击。
方林不置可否,他奶奶的,我废了多少脑力才让那群炮手了解角度,高度,距离。比给黄飞鸿全力打一场还累。
火枪兵的齐射和马队的砍杀,更是让人耳目一新,去除花里胡哨的花架子,只保留,刺、砍、挡,日积月累的训练,使马队的战斗力急剧上升。
火枪队完全是靠子弹喂出来的,左宗棠的银子大多流向了火枪和大炮,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
回到哈密后,以往那些与方林疏远的人,纷纷舔着脸套近乎,因为他们知道经过今天的阅兵后,方林前途必定远大,又有左宗棠的照拂,现在不打好关系,以后怎么办,就连明春一口一个方小弟叫着,而方林也是笑脸对笑脸,毕竟都是左宗棠的老部下。
左宗棠回大营后,不久就召开会议,言方林练兵有功奏请朝廷擢方林为宣抚使,众将曰皆应如此。
当日左宗棠便将方林的擢升文书和编练新军计划的文书加急送往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