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个男人出现在一个少女的卧房,换谁都得吓出冷汗。好在周清琳皮儿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内里早就历经沧桑。夜色虽昏暗,这熟悉的气息仍让周清琳一窒。
“张问策,你想干什么?”周清琳压低声音。
“四小姐果然聪慧,一句话就能猜出在下。”张问策轻笑一声。
周清琳披上外衫,坐了起来,淡淡开口:“武威将军,深夜前来,定有要事!”
张问策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她,黯然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周清琳闻到一股酒味:“想必将军饮酒过度,找不到家门口了。还请将军快些离开,这是女子闺房之处!”
“离开?离开也可以,我有两个问题,想请小姐作答!”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不回答,在下就坐在这里!”
周清琳气的火冒三丈:“张问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又厚脸皮?”
“求得心中答案,脸皮厚些也无妨!”
周清琳喊道:“树灵!”
张问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那个女孩已经追着我的侍从往西南方向去了,外院的那个男的估计也被引到了别处。你门外的守夜丫头也都熟睡了,周四小姐就不必费口舌了!”
“你!你好啊!还不知道你居然也是颇有筹谋之人!”周清琳摸了摸身边,只有一根藤棍,是白天圆月挑被子落在这里的。
“你好像很了解我?”张问策奇道。
“我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作为边塞守城将军出现一个四品文官家里,不是什么好事。”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点走!”周清琳拿出了藤棍,晃了晃。
张问策感受到一股风,笑着说:“不用紧张,我就问两个问题,问完我就走,如果你不回答,我不介意在你的闺房一坐到天明。”
周清琳低头想了想:“好,你问,只是我要看能不能回答你!”
“不能回答,可以说拒绝,能回答的我要听实话!”
张问策将椅子搬了搬,坐在她跟前:“第一,你我是否有什么渊源?为何我对你总是感觉如此熟悉,仿佛你我有什么关联?”
周清琳呵呵一笑:“武威将军和小女子无渊源,我们至此都算陌生人!”
张问策不喜欢这个答案,他皱眉看着她:“确实?那为何我总觉得。。。”
周清琳转过身:“张将军是战场上杀敌之人,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感觉了?”
张问策又道:“好,第二个问题,如果你和誉王的亲事作罢,本将向皇上奏请,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周清琳看着他,黑暗中,张问策五官模糊,周清琳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他那股忐忑又略带激动的语气,他在期待,在向往,大马金刀的坐姿都有点微微颤抖。
“不愿!”
周清琳说出自己的答案,张问策黑暗中气息不稳,一股浓重的失望弥漫其中。
“为何?”
“这是第三个问题!”
“究竟为何?”
“我拒绝回答!”
“呵,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张将军太过自信,何况人是人,东西是东西,毕竟人是带着感情思维,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周小姐,我自来有耐心,有耐性,咱走着瞧。”
周清琳看着打开的窗户,没由来的心烦。
树伟察觉对方动机后,苦于无法脱身,待脱身之后,站在周清琳内房之外,发现并未异常,才放宽心,树灵脱身后和树伟汇合,决定明天和周清琳报告此事。
张问策坐在书房,揉了揉额头,一言不发,根生在门口候着,大气儿不敢出。
“根生!”
“将军!”
“把这封信送到会同居,交给大掌柜。就说我答应了。”
“是,将军!”
今天是庆贺张文娟婚配的日子,虽然是秦王侧妃,那也是上了玉牒族谱的人,将来也是有尊荣有仪仗,各方官员齐齐道贺,这帮人精立刻就嗅出不一样的契机,张家果然是皇上的宠臣。席宴之间拉拢的有,献媚的有,嫉妒说酸话的也有,甚至还有几个官员有意将自家适龄的女子向张家推销,张问策话说了一箩筐,酒喝了满肚,隐隐约约听几个官员在和另一个官员道喜,他认得,是周宣时。周宣时也喝多了,因女儿得嫁誉王,春风满面得意非常,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家女儿的夸赞,称颂。张问策有点恍惚,想起了宫门前鹅黄色慵懒的身影,想起了东大街上冷漠的眉眼,还有她和姐妹俏皮调笑的模样,一幕幕都在眼前晃,化作一个个身形,娇俏的、冷漠的、机敏的、慵懒打哈欠的,这些人仿佛站在自己眼前,勾着自己,张问策想抓住她,发现是虚幻。入了二更,实在是无眠,趁着酒劲儿,干了一次翻闺阁之事,冲动之后,还是一场空。
喝了口茶水,才发现水早就没有了温度,他想起周清琳干脆利索的两个字,莫名就一股火气,那一刻,他突然有个想法,他定要娶周清琳为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中所惑,一想到今后和周清琳一起生活,莫名竟然有种期待。张问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为了能达到目的,任何的牺牲都在所不惜。
张文娟看着送来的贺礼和宫里的赏赐,件件都是精品,个个都是珍宝,张问策通通送到她的住处,她摸了摸这些珍宝,还有那些人卑躬屈膝的模样,突然很享受,权势真真是好东西。那些京都的贵女名媛不是看不起自己吗?不是背地里说自己是个乡村野丫头吗?好啊,以后见了面,她们都得给她这个野丫头请安行礼了,想想她们的表情,张文娟心里就痛快。
“我哥呢?”
“今日道贺的官员很多,将军在前厅待客。”
“让他过来一趟。”
“小姐,将军说前厅有皇上派来的尹公公,不管失礼,让小姐有事明日再讲。”
“行了,你下去吧。”
张文娟摸了摸赐婚的黄绸绢,想起了秦王玉树临风的身姿,眼神坚定。
第二日,周清琳去看胡氏,发现胡氏已经渐渐恢复,神医名头果然不凡,怪不得日后那么多人到处找他,就是脾气怪了点,哥哥被带走了,也不知道会被磋磨成什么样?胡氏见到她,撑起身子嘱咐了她几句,无非是不可恃宠而骄,誉王爷不失为好男儿等等。周清琳直向胡妈妈求饶,胡妈妈笑呵呵的也上前唠叨了两句。
“琳儿,平儿这次出去又是做什么?”
“娘,哥哥这次御封西北神鹰军校尉,哥哥说要去晋北书院找栗教头求教,什么时候回来没告诉我,娘,您放心吧,哥哥都是七品武官了,他心里有数。”
“那得在他走之前把亲事定了啊,你在牡丹盛宴上可有相中的官家小姐?”
说到这儿,周清琳就想起了她的手帕交,上辈子她和博阳侯孙女闺中来往,后来她嫁给了秦王为侧妃,秦王登基坐殿,她成了贵妃,皇后因病去世,她就成了皇后,这辈子她被指婚给太子,太子上辈子在夺嫡战中惨败,这辈子不知道会不会幸运?除了她,还有一个就更让人唏嘘,就是礼部尚书之女裘玉兰,上辈子因着那丑闻,裘玉兰未嫁之身就香消玉殒,这辈子,裘玉兰和那人还未相遇,能峰回路转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