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大晚上娇软的媳妇抱不着，一个人在书房闷头看账本。
更可气的是，他明知道那小丫头打的主意却没有办法抵抗她的诱惑。
鬼医用托盘端着一壶酒和凉碟卤肉进来。
萧寒抬头扫了一眼，低头，目不斜视。
“知道你看不进去，别勉强了！”
“说吧，那小姑娘做了什么把你逼回来了？”
鬼医轻笑到，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萧寒看着鬼医那张因为常年试药而清灰的面孔，无语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名满天下的鬼医，最喜欢的竟然是探听八卦？
这嗜好，不敢恭维！
“我很忙，你去睡吧！”
萧寒赶人，他那么丢脸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的。
谁知道老家伙在酒里放了什么？
鬼医眨动着一双贼精的眼眸，将酒和卤肉放到圆木桌上去，边喝边道：“你也不用瞒我！”
“那个丫头经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致跟你风花雪月？”
“再说，你也别觉得委屈，从一开始，你就是打算磨砺她，将她当成棋子培养的。”
“她对晋王和皇家的恨意不比你少，你在背后帮衬下，待她有能力的时候，完全可以在京城搅动风云，到时候便可以盖过你逐渐逼进京城的动机。”
鬼医挑明说，萧寒的眼眸越来越冷。
最后，只听“啪”的一声，萧寒重重合上账本。
没有人比傅九娘更合适在京城搅动风云，她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世家阀门的势力的牵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只需要在背后推波助澜，给傅九娘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帮助，坐着看戏，趁机给皇家补上致命一刀就可以了。
可此时被鬼医说出来，他却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像是一个躲在女人背后的小人，伪君子。
披着羊皮接近她，然后再变成虎狼，站在她的身后虎视眈眈。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萧寒冷声道，也不知道是说给鬼医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鬼医小酌一杯，抿着唇瓣笑了笑。
像是一个欠揍的坏老头，只见鬼医转头看着气闷冷凝的萧寒，认真道：“不管你会不会让她受伤，我只是想告诉你。”
“你是在利用她，而她也是在利用你！”
“你利用她成为你复仇的工具，她利用你成为庇护她的臂膀。”
“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背道而驰。如果你对她动了真情，日后她得知真相，绝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到时候是伤了谁可就不好说了！”
鬼医说道最后，语气已经有些悠哉了。
像是看戏的人一样，提前告诉你结局，至于你还想不想看，那可就不归他管了。
萧寒坐到鬼医的身边，他看着玉瓶上写着：“梦碎心死”。
嘴角抽搐几下，萧寒原本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你故意写来气我的？”
鬼医将玉瓶握在手里，看着冷脸的萧寒笑道：“我怎么能气你？”
“气你的人，在你心里。”
“同病相怜最容易产生旖旎的心思，你将来的路不只是复仇。”
“而她，却是会为了复仇，随时准备碎尸万段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若是爱了，便容不得欺骗。
如果一开始就欺骗了，那最好不要爱！
萧寒沉默了，深幽的眼眸蔓延着冷冷的寒意。
他筹谋多年，怎么就算漏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
“从来没有偶然的成功。”
“死局未必无解，更何况，我手里还有一把钥匙！”
萧寒拿过酒品，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酌一口，然而，绵长的口感似乎不烈，喝下喉咙以后，感觉连心都是暖的。
萧寒诧异地看向鬼医，只见他得意地挑了挑眉，一脸欣慰的表情。
“困在死局，未必就是死局！”
“你能懂得变通就好了，小姑娘好似坚韧的蒲草，很适合陪在你的身边。”
“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至死不渝。”
鬼医说完，拍了拍萧寒的肩膀，然后负手晃晃悠悠地走出去。
萧寒看着窗外的月色，迎着窗户吹进的清风开始小酌起来。
一杯，两杯，三杯......
飘忽的视线有了重影，萧寒的头垂在手臂上，枕着圆木桌就睡了。
树影斑驳了一地的月光，整个书房安静得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长风和长兴把萧寒侍候去睡觉的侍候，夜色正浓。
小院里洒满了月光，越发显得树影清晰。
傅九娘点了两盏灯放在窗棂前，然后一针一线地绣着百寿衣。
来了一夜又走的萧寒像是她手中的针，偶尔恍神时，突然刺痛了她。
可是那隐隐的疼痛过后，感觉有一丝丝心悸。
这些日子她已经摸清楚了边城的大致情况。
这里鱼龙混杂，每月都会有新的囚犯来到边城。
几乎每个派系的都有，如果她把这些人收用，那么以后回京掌握的人脉关系网就广泛得多了。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是挣钱，足够的金钱是养势力的基本条件。
做完百寿衣，她就有钱开绣庄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让萧寒知道，她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给她打理，哪位在边城出现过的黄琦先生就很好。
告示上贴着，吴伯伯一家都死于水土不服，可她用钱打听过了，吴家的人根本没有死，被人救走了。
知府大人怕上面的人追究，便直接说全死了，上面的人要下来验尸，等到人来边城，尸首都烂了。
这摆明了天高皇帝远，敷衍了事。
傅九娘没有想到，黄琦会主动找上她。
她去买绣线的时候，黄琦便尾随她进了小胡同。
脸上还带着帷帽，傅九娘眼看周围都没有人了，便突然转身。
黄琦冷不防见前面的小妇人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就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提醒我。”
“你是谁的人？”
黄琦问道，那位让他过来找她。
他想知道，她跟那位是什么关系？
知不知道那位是什么身份？
黄琦越是好奇，对傅九娘的身份就越想探个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