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没有死的豺狼还真是第一次见。
在地上挣扎，被无数人打量围观的豺狼，像极了无力逃脱，等待卖出的楚茗。
她看着那个男人，他似乎不懂得如何交流，一口价喊着要十两银子。
真蠢啊，五两银子都可以买年轻曼妙的处子了，他竟然不屑于顾。
看热闹的牙婆忍不住嘀咕道：“呵呵，真是个大傻子。看到那个王员外没有，等会天黑还是没有人买他的豺狼，拿个卖不出去的骚货哄他，扛着那豺狼去找王员外换银子去。”
一旁挨着牙婆看热闹的人伢子闻言，当即嗤笑道：“不长心眼的东西，瞧着十八九岁了吧，能逃得了女人去？”
楚茗的目光随着牙婆跟人伢子的话仿佛看到了一扇窗户。
一根筋死板的男人，总比见过市面，家境复杂的买主好掌控。
更何况，她看得出那个人的就算皱起眉头，然而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却是清透明亮的。
一个人的眼睛是干净的，至少他的心不会坏到看不见底。
楚茗饿到虚脱，困到乏力，痛到痉挛。
可就算如此，她的眼眸也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男人在看。
他绑着头发，灰色的头巾看起来又短又滑稽，浓眉大眼，凌厉的眉峰看起来像是一位习武之人。
薄厚适中的红唇紧抿着，无声地透出一股不喜。
许是察觉楚茗的视线，那个男人忽然看了过来。
远远的，那深幽的目光亮眼刺目，探究的冷厉在她的面孔上打转一圈，然后收回。
楚茗想，也许刚刚那一刻，她不应该是愕然。
她应该示弱，以求生的本能示弱，希望他可以救救她。
继续打量的视线撑到眼眸充血，楚茗也绝不移开。
她在赌，堵这个男人的内心并不如同外表一样冷硬。
她在赌一线生机，为自己不死不屈命运。
终于，男人再一次看了过来。
陌生的目光在空中对撞，交流，徘徊。
楚茗血色瞳孔里的空洞，仿佛燃尽了希望，不甘心地将自己陷入了封闭式的龟壳当中。
男人平静的脸部逐渐显露出了锋利的菱角，他聚拢眉峰，漠然冷傲的目光透着一股疏离。
楚茗勾起了嘴角，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收回目光。
闭上眼，她沾染眼泪的睫毛颤抖着，泪水再一次浸湿她的伤口。
远处的男人瞳孔收缩，深沉的眼眸掠过一缕动容。
日暮西山
商客寥寥无几，市集上的商贩忙着收摊，唯独那个雕塑一般僵直的身影一直站着。
牙婆数了数今天卖出去的人，十五个，才卖了六个。
当看到最末的楚茗时，她忍不住踢了一脚：“晦气的东西，今天算是老娘最背的一天了！”
往常十五个女人根本不用守到下午。
被踢中的身体下意识抽搐，楚茗将头埋在双膝之中，许久都缓不过气来。
“嗨，他准备走了！”
人伢子喊了一声，连忙给牙婆使眼色。
牙婆看着那豺狼奄奄一息的模样，当即皱了皱眉道：“算了，那东西都要死了！”
人伢子看了那人用一根扁担挑着豺狼，压根就不在意那东西的死活。
嘴角抽搐几下，人伢子出声道：“一天一口水都没有喝，肯定没有精神。”
“要我说反正那个王员外也是图个新鲜，说不定明天就在宰了，何不......”
人伢子挑了挑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牙婆思量一番，当即挥着手帕对着男人的背影喊道：“哎，那个挑豺狼的，拿你的豺狼来换个女人睡觉啊！”
“哈哈哈哈......”周围听出含意的商贩们哄然大笑，目光落在步伐停顿的男人身上。
顿了片刻，只见他挑着豺狼转身，大喊道：“能换个女人当媳妇？”
“能啊，雏儿，肥屁股，你想挑那个挑那个？”
商贩们咧开嘴大笑，纷纷打趣要换肥屁股的。
男人挑着豺狼慢慢走近，“砰”的一声，豺狼扔在地上。
“嗷嗷......”受到重击的豺狼发出嚎叫，四肢脚不停地抽搐着，想要站起来。
牙婆见状，仿佛看到银钱撒了一地，心疼道：“哎呦，我的祖宗啊，轻点嘞！”
“你快去挑女人吧，挑那风韵的，今晚就可以弄了！”
节奏稳健的步伐慢慢靠近，楚茗抬起头，只见男人黑亮的目光透出一股从容不迫的姿态。
灰麻的天色下，男人一步步走近，然后抬起手指。
楚茗撑大眼眸，仿佛悬着的心一下又一下地被捏着，她不敢用力呼吸，生怕错过男人一丝怜悯的表情。
可惜男人由始至终都是冷硬的，那深沉的眼眸像夜空一样，看着亮眼，实际凉薄。
她拼命想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步步从她面前走过......
楚茗垂下眼睑，开始想象自己心思乱葬岗攀爬的模样。
忽然，男人的声音响起：“我要她！”
楚茗多想看一看，那个她寄托希望的男人到底选了谁？
当她抬首时，却看到男人站在距离她两三丈以外的位置，修长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她的方向！
“啊？”
“她啊，当然可以了，小姑娘摔得惨一点，洗洗干净就好了！”
“呵呵，养个一年半载，生儿子什么的绝对没有为问题！”
牙婆兴奋得开口就是笑声。
一个来历不明的次货，她还以为卖不出去呢？
人伢子见状，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嘀咕道：“他这...有病吧！”
那么多健康好看的女人不要，要一个半死不活的。
牙婆横了人伢子一眼，随即凑上前将楚茗的卖身契盖上印章。
其实不过是什么傅小花之类的假名，没有户籍，只不过上面有楚茗清晰的手印。
男人接过卖身契，慢条斯理地折叠好放进怀里，然后扫了一眼，仰着头，愕然地看着他的楚茗道：“我叫萧寒，从现在起就是你的男人了！”
“啊！”楚茗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寒弯腰抱起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