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王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回去的时候苏唐也稍稍放下心来,才有心情好好的观赏一下宫中的风情,忽然看到前面花丛掩映中有一座雕梁画栋的小阁,门檐上处处彰显着花色的绸缎,屋檐下还挂了一串风铃。好是好看,就是让人觉得风尘气浓了点。
那个穿粉衫的小宫女见她望的方向,有意的想要讨好这位新晋的郡主。“那是外番来的嫣柔公主,巴掌大的地方,像是连绸缎都没看过似的,恨不得把屋子全都用绸缎围满了。人长得倒是还可以,但是怎么都比不上贵妃的国色天香。”
苏唐闻言也只是轻笑,看来这个外番的公主的确是不得人心啊。连个小宫女都能说她坏话,“快些走吧,母妃是怕在宫里等久了呢!”
宫女轻轻的应了,一边搀着苏唐,一边不着痕迹地加快了速度,在宫里的女孩都练出来了,宫里是禁止喧哗跑闹的,万一主子要的急也不能像慢慢吞吞的,所以就养成了一种以走代跑的方式,苏唐确实吃不消,走了一会儿双腿就酸痛得很,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强挨着。
贵妃坐在雕花窗下面绣花,戴嬷嬷站在她旁边汇报账本,见苏唐来了,飞快的把手中的绣品扔到娄子里面去,瞧那态度竟然有一点避之不及,苏唐心中觉得怪异,但又怕贵妃不想说,只得随便扯了一句:“今日天气这么好,母妃为什么不上外面走走呢!”
贵妃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聊无意趣的伸直腿躺在炕上,指着苏唐坐到她旁边“得了出去又有什么意思,一大群人跪的像个鹌鹑似的,走两步就得招呼一声,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脸也赏不好花!”朝苏唐脸上摸了一圈“这都秋天了怪干的,我这里有一些我自己调出来的桂花膏子,兑了牛乳好用的很,你回去之后叫人给你抹一下。”
正说话间,一个清秀宫女径直穿过帘子,福了福身,脆生生道:“太后娘娘让您把郡主带到乾清宫去,圣上处理完政事也会去乾清宫用膳。”
贵妃点了点头,指着刚才说话的宫女叫金妍,金妍和金玉会意把里面的那一个大西洋全身镜搬来,贵妃起了身,盯着镜子转了一圈,把头上那一支繁琐的朝阳九凤金钗拔了,换上一根刻着蝙蝠的玉扁头,让金玉给苏唐梳了丱发,分别用嵌了红宝石的头绳绑起来,再用胭脂在她眉心处点了一个红点,活像观音身边的龙女。
“这就好了,咱们的老祖宗早些年就开始吃斋念佛了,特别喜欢有福气的女孩子,你要去保证能从她那边讨得彩头!”金玉说的好话也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让贵妃笑了点了她的嘴“你倒是惯会嘴甜的。”外面的人准备好华盖,请贵妃和苏唐上去。
贵妃自己让戴嬷嬷和金玉扶着她,叫金妍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丫头扶着苏唐,经过扶兰宫和御花园交界处时,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妃对着轿子盈盈一拜。
“贵妃娘娘贵体金安!”
贵妃却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们,直接让抬轿子的人快走, 苏唐能从她们的眼里看到羡慕,嫉妒,惊讶,仇恨,尤其是最前面,一个姿色艳丽的宫妇,要是眼神能化刀的话,早就把贵妃插的千疮百孔了。
苏唐不知道为什么贵妃这么不愿意给她们脸,说不定要是能停下来说几句,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恨意了,可是现在这话她又说不出口,毕竟他又不是贵妃。
贵妃从刚才就在一直观察苏唐的脸色,见她不说话,心中叹:真是太老实了,也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怜爱。搂着她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不停下来呢?”
苏唐心里面惊讶,就有一种果然贵妃就是贵妃的感觉。“是的,我觉得她们好像对您有点不好的意见!”
贵妃听完之后大笑,苏唐也是第一次见个女人笑得这么爽朗,扶了扶头上快要掉下来的花钿,用牡丹花绣面的扇子遮了半边脸,这份媚态,让苏唐有一种“美人生色”的感觉,就听她说:“这后宫本来就是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我宁愿在这个时候嚣张得意,失宠之后我还可以安慰自己至少我曾经有过,总比得势了之后委屈,失宠了之后更委屈好吧!更准确的来说现在就是我的时候!他们比不过我,就算恨也只能憋着。”
拍了拍苏唐的手“你这丫头就是太拘束了,凡事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人挑出点毛病来,这样活着不是累的慌吗,人生苦短,能够恣意的时候又有多长呢!”
苏唐心中谢过贵妃对她的教诲,但是严谨小心似乎是刻在她的心里,她改不了,也不想改。
贵妃笑笑,也不在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就愿意纵着这丫头,一会儿便到了乾清宫,宫门前早早就有掌事太监和姑姑们侍候着。
贵妃扶了清秋姑姑的手下了车,笑道:“劳烦姑姑了!”又指着苏唐“这就是我今天才认下来的贴心小棉袄,姑姑可要在太后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呀!”苏唐被贵妃的话逗得满脸通红。
清秋姑姑也笑了,她是一个温婉的人,她的笑也不似贵妃那么张扬骄傲,就像是秋天的水波,给人一种柔柔温情的感觉,道“老祖宗就喜欢姑娘这般可爱,看来这次老祖宗的私库又要不保了!”贵妃认了一个极像平阳公主的人做女儿的事情全宫都传遍了,清秋本来以为这是贵妃想要恶心婉妃了呢,现在看来贵妃确实对这个姑娘有一份喜爱的。
太后娘娘正歪坐在炕上听溪王绘声绘色的给他讲平阳府时的趣事,穿戴也很简朴,头上只插了两根玉簪,簪了一朵菊花,衣服也只是捡了轻便的穿着舒服的。不像是威名赫赫的太后娘娘,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富家老祖宗。听到外面有声响。特意大声了说:“是贵妃到了吗,还不快让她进来!”
清秋笑道:“老祖宗等不及了,贵妃娘娘和郡主快进去吧!”
进屋之后迎面是两排太师椅,软炕设在右边,屋里面点了很浓重的擅木香,屋里面的家具都是整装的贵重木头,更难得可贵的就是其浑然一体,在外面只怕是万金都购置不到一块的,还仔细的在其家具边都包了边。
贵妃携了苏唐恭敬得给太后行了个礼,叫起后就坐在靠边的软垫上,太后眯着眼看不清楚,叫清秋拿了碧玺眼睛,这洋人用的玩意看东西看的怪清楚的。
平阳公主当时是为了救圣上而死,苏唐跟她长得这般像,让笃信佛教的老佛爷坚持认为两者有联系,拿了手头上的佛珠上赏她,又要苏唐靠着他坐,恰好同溪王坐在一起。心中的喜爱也可见一斑了。
忽见外面的丫头急忙打了帘子,就听到乔比欣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三人急忙行礼,明宗飞快的走进来,亲手把贵妃和苏唐扶起来“快起来吧,那几个老货整天纠缠不休,烦死朕了!”又问“皇额娘前些日子觉得身体怎么样,太医请过脉了怎么说!”
太后刚进宫的时候也不受宠,只是个三品将军家的庶女,连续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接连死在了宫廷内斗中,只剩下最后这个儿子养住了,而且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听到儿子关心自己,太后很受用。笑眯眯的拉了苏唐的手“我好着呢,这么多人围着我一个人打转,倒是你应该多注意点身体,那些是老大人的话,要是有用,听着也就罢了,没用也就算了。”转身让清秋去小厨房里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炖着参鸡汤压着明宗喝了一碗,才开始让御膳房传膳。
加一张苗凤四角金镶玉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可以吩咐了清秋把老鸭汤放在贵妃和苏唐的面前。宫廷里自古就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虽说是这么多人吃饭,但是安安静静的,连一点碗筷碰撞声都不曾有。要让苏唐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带着几个丫头一起吃饭的样子,虽然规矩不太好,但是一起说说闹闹的也吃得香一点,哪像这样,虽然是好菜,但是吃的人压抑。
吃完饭之后,宫女们在每人面前都放了一盏茶水,苏堂知道这一盏茶水是留人漱口用的,下面的一盏才是真正用来吃的。
太后年纪大了,吃完了之后就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就容易打盹,见她乏了,屋里面的人也都纷纷告辞。
前些日子溪王回来的时候,明宗给了他一项任务,让他去户部查一查亏空,虽说主要都是下面人帮他在干,但他还必须得要去户部意思意思。吃完饭之后就借着这个理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