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既知如此，可还要坚持在此时此刻攻打城池？”周父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
“不！”将士们异口同声的喊道，声音直冲云霄。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父慢慢的笑出声来。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那个坚持要攻打的人脸色煞白。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群，开口喊道，“你们都疯了吗？你们可还记得这一次的大军出征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旁边人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自然记得，只是这又如何呢？”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反问，那人的嘴唇不断的颤动着，但是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件事的对错究竟如何，只是心里想要建功立业的念头压过了所有的一切，这才让他不管不顾的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不过如今，回忆起周父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人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表情很是怅然。
“如今似乎只能够期待着他把这件事早日忘到脑后。”他低声喃喃道，在其他人茫然的目光下轻轻地摇头，一转身往外走去。
旁边人不知道他这究竟是犯了什么浑，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周父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站在下首的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不断的灼烧着。
“周将军，”他大声喊道，即使如今的风暴裹挟着大雪，他的声音也依旧能够清清楚楚的落入其他人的耳朵里。
周父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低声问道，“怎么？你可是有其他的话要说？”
那人用力的点头，脸因为兴奋而烧红一片。
“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开口说道，“还不如跟在凌天望的背后，听他的指挥，把敌国的将军打得落花流水才好！”
周父的表情微变，想也不想的就要摇头拒绝，但是在动作即将进行的那一刻，他看懂了那人眼里的期待。
他的动作梗在半空里，怎么都没有办法真正的点头。
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周父心里犹豫，嘴唇蠕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人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终慢慢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烟熏火燎的灰烬。
他挺直的腰弯了下来，有气无力的站在中周父的面前，心中一片悲痛，却又无从发泄。
因为他分明记得，在入了军营的那一刻就有人在他的耳边一遍遍的重复，服从命令！
“是我太异想天开，”他开口说道，“周将军不必放在眼里。”
周父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最终选择了无声的离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周父的脚步踉踉跄跄，更像是落荒而逃。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周父的耳边却依旧有着其他人的呐喊。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又或者是浑身浴血，甚至是他曾经见过的瘦骨嶙峋的难民，这一个个人影组成了模糊不青的军团，将他紧紧的围绕。
“你为什么不来支援？你不是我们的将军吗？你手里不是有10万兵士吗？…”
一句句的质问不断的落入周父的耳朵里，逼得他无处可逃，即使是抬手堵住耳朵，那声音也依旧无孔不入。
周父瘫软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最终只剩下羞愧。
让他抛弃如今的所有，只为了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就义无反顾的跟随凌天望，他做不到，但是让他无视那些百姓受到的欺压，自己无忧无虑的留在这里，他也是没有办法做到。
“到底是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周父张了张嘴，无声的喃喃道。
这样的情绪在他的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堆积着，最终变成了无法摆脱的枷锁，只等着最后那再也没有办法承受的一刻。
在日夜兼程的行军后，凌天望和跟在他后面的兵团终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他猛的拽紧了缰绳，马的前蹄高高的扬起，风吹起了他的披风，如同天地间的标志一般。
周若安的鼻子微微的耸动着，异常清晰的闻到了不断传来的血腥味儿。
“这样的味道，无论经历过多少次也没有办法习惯，”周若安喃喃自语道。
回头看了看周若安苍白的脸色，凌天望心中有些担忧。
虽然明知道面前这人并不是什么温室的花朵，但是凌天望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的把她当成生命力顽强的杂草。
“安营扎寨，”凌天望摆了摆手，低声吩咐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些跟随在背后的将士们很快就做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周若安站到了旁边，眯眼看向血腥味不断传来的方向。
凌天望慢慢的走向她的身边，没有说什么话。
过了许久，周若安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挑了挑眉，凌天望的眼里有一抹清晰可见的茫然。
周若安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那些个肆无忌惮践踏着这些百姓的人，”周若安补充道，“他们现在在干嘛？是为了自己犯的罪孽忏悔？而是正在享受这鲜血淋漓的一幕？”
凌天望的目光深了深，手背上有异常清晰的青色经脉，像是一条在她的手背上盘踞的蛇。
“他们永远都不会忏悔，”凌天望沉声说道，“他们是刽子手，是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废物！”
说话时凌天望丝毫没有留情，语气虽然说不上是咬牙切齿，却也能够让人清楚的感受到弥漫的血腥味。
周若安微微眯起了眼睛，对于这所有的一切都接受良好。
因为在她的心里，那些人也只能够得到这样的评价，因为他们甚至不配被称之为人。
“好了。”又站了一会儿，周若安慢慢的转回了头，轻声说道，“现在该回去了，回到营帐里，也让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我们的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