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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好久不见的你还好吗?

秦梦颖和杨逸的新房要过户了才知道原来要先领结婚证,征求了双方家长的同意,决定这周五就去把证领了。

杨逸还没有求婚,虽然秦梦颖不太在乎这个,但还是幻想了很多个杨逸求婚的场景。没成想,领证这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周四晚上秦梦颖还想着说,也许明天之前,杨逸能突然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秦梦颖今天下课后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方校长:秦老师,有个好消息我想提前跟你说。

秦梦颖:是这次测评,我们班第一么?

方校长:对,这是一个。

秦梦颖早就想到自己的班级这次应该会拿测评第一,但校长说的还有一个是?

方校长:恭喜你,下个月你就要荣升教务主任了。

从校长室出来的路上秦梦颖还觉得有些像做梦一样,没想到短短四年,自己就能拿到教务主任的头衔。

回到办公室立马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想赶紧告诉杨逸和两个好朋友时,被手机上的一条未读讯息惊住。

方平:“听说你要结婚了?”

秦梦颖:“嗯。”

方平:“记得当时我们当时说过,无论谁先结婚,对方都要去参加。”

秦梦颖:“嗯,我记得。”

方平:“所以你要给我请柬吗?”

秦梦颖:“不了吧,那时候太年轻了,说过的话都没有仔细思考过。”

方平:“那时,对不起。”

秦梦颖:“没关系,都过去了。”

方平:“小颖,祝你幸福。”

秦梦颖:“也希望你幸福。”

那时的我们以为幸福是需要证明的,我结婚了,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想要你知道你有多么可惜,错过了这么美好的我,可是长大后我们都明白了,幸福从来不需要证明。

年轻时候的恋爱轰轰烈烈,连吃饭、喝水都想要有人陪伴。而后来到了告别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人完成,那些爱和恨随着时间的消逝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们不需要一个特定的场合一个记忆犹新的方式,我们只需要在心里说一声再见,就算是告别了。

张漫殊和莫云溪一直称呼方平为渣男,这点秦梦颖不可否认,但同时她也知道,既然爱过就无需再恨,释怀才是对过去最大的恩慈。

第二天一早,杨逸早早的就起来做了早餐,催着秦梦颖起床。两个人风风火火的吃完早饭来到了民政局。

其间,还碰到了一对来办离婚的夫妻。秦梦颖以为所有离婚的都会是怒目相对,却没想到真实遇到的却是如此平静。

现实与想象的总会有所不同,就像秦梦颖曾经想象过有关于领证的所有场景,却唯独没有料到会像现在这样,好像是去赶一场考试,照着流程按部就班的做婚检、拍照、领证。也许所有的幻想都是这样,与现实背道而驰。

宣誓的时候秦梦颖想,这个男人,虽然不够浪漫,但是他很踏实,也算疼爱自己,这就够了吧。安慰了自己也就收拾好心情,甚至读着神圣的结婚誓词也流出了感动又喜悦的泪水。

拿着十一块钱换来的红本本,两个人都有些激动。

杨逸:你好啊,杨太太。

秦梦颖:你好啊,杨先生。

晚上张漫殊和莫云溪约好为秦梦颖庆祝,问及求婚的事情,秦梦颖也只是微微一笑说:杨逸就是个老实人,不会做这些花里胡哨的浪漫事,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张漫殊听罢开始义愤填膺的批评杨逸,莫云溪赶忙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张漫殊。秦梦颖本来就敏感,被张漫殊这么一说,心里难免会积攒个疙瘩。张漫殊见罢便没有再说下去。

张漫殊:今晚不醉不归呀,庆祝秦梦颖女士自此迈入婚姻生涯。

莫云溪:还要恭喜梦颖荣升教务主任,爱情事业双丰收!不过今晚我不能陪你们喝酒,我明天要出差。

秦梦颖:我也不喝酒,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莫云溪:你不是今天才领证嘛?不休假吗?

秦梦颖:这不是才晋升么,当然要敬业一些,婚假只有一次,留在办婚礼的时候吧~

张漫殊:我说你们俩可真扫兴。

莫云溪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跟秦梦颖相视一笑。

展会第一天,到场的观众都会非常多,因此也成为各大企业商战的黄金期,几乎所有的公司都会设置参加活动领取小礼品的游戏环节或者免费体验区抢占客户资源。

莫云溪看着一整个上午自家展区络绎不绝的观众,终于舒展了一口气,不论结果如何,第一天的人气都至关重要。

展会共计三天时间,上午9点钟开馆,下午5点钟闭馆,虽然白天忙忙碌碌,但晚上闭馆后时间还早,公司里的其他人都会相约出去,只有莫云溪会早早回酒店休息,自己可比不得这些年轻人,到了30

岁的年纪,工作外已经没有多余的活力去蹦跶了。

最后一天闭馆后,一群人早早约好了晚上去酒吧跳舞,莫云溪拒绝了同行,这次的展会地址是个江南水乡古镇,也是近几年才发展成为互联网盛地。莫云溪早就想好趁着晚上的时间一个人去景区走走,感受当地的特色文化。

展会期间景区不对外售票,只有与会工作人员才可入内,因此景区内并不像平时那么热闹,人烟稀少。莫云溪站在古桥上,看着太阳一点点下落,夕阳倒映在古河里,橙红色的水缓缓流淌,不自觉的拿出手机拍照。

记得年少时非常喜欢的一个作家说,自己看到美景从不拍照,因为目光要比照片记忆更加深邃,照片永远无法表达出美景的万分之一。那时的莫云溪非常喜欢这句话,但是自己好像从来也做不到,要记得的太多了,深怕这些美景会从记忆中消失,所以每次都迫不及待的要记录下来。

“展会顺利吗?”

“恩,还可以。”

收到柳清发来的消息,莫云溪猜到他应该是刚下手术,于是给他发了刚刚拍的照片。

“拍照技术不好,但这里真美。”

“下次我们一起去走走。”

“嗯,今天景区没什么人,傍晚了,目光所及皆是落日余晖和小桥流水。”

“你一个人吗?”

“恩,他们都去酒吧了。”

“那你早点回酒店,太晚了不安全。”

“好。”

莫云溪顺着小河漫无目的的走着,现在的古镇商业氛围虽然浓厚了许多,但商家却都看起来悠闲自在,有的在门口坐着喝茶,或者埋头在柜台里做自己的事情。

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游客们以为的美景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怪,因此不会再因为日出日落这种自然现象而觉得惊喜。

王一海:今天的任务顺利完成了,林队下面咱们什么安排?

林然:自由活动吧。

张超:听说这里的酒吧很有当地特色,要不要去试试啊。

马可:酒吧能有什么特色,无非就是喝酒跳舞,要不我们去景区里玩玩吧,没有对外开放肯定人不多。林队,我们一起去逛逛呀。

林然:好吧。

一行四人来到景区时天已经黑了。

张超:你们饿不饿,我们找地方吃饭吧。

马可:我在网上看到里面有家面店是网红店,非常好吃。

莫云溪想也许这就是这座古镇的魅力,能够让人从疲惫的生活中放松下来,只想静静的听着水声潺潺,偶尔经过的船发出的摇弩声在安静的月夜里也听起来格外清晰。

吃完面结账出门,莫云溪猛然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此刻进门的林然也是一样,感觉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了,是她。

马可:林队,你吃什么……林队?

三人疑惑的看着突然僵直的林然,以及对面同样状态的女生。林然先打破了沉默。

林然:溪儿。

云溪没有回应,侧身从马可的身边跑了出去。

林然条件反射的回身追了出去。

回到酒店的莫云溪跟平常一样洗簌、上床,在躺进被窝里痛哭之前还平静地回复了柳清一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回酒店没?”

“已回,晚安。”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但它真实的让人无法忽略。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大,大到在同一座城市六年,两个人从未遇见,这个世界有时候又很小,小到一抬头他就在你的对面。

莫云溪突然感到浑身无力,没有勇气抬头看站在对面的这个人。

林然也有点无措,六年了,梦里梦到过很多次和她相遇的场景,但从来没有想到过今天这样的时刻应该说些什么。

看着对面的莫云溪,林然发现她比以前要瘦的多了,那时青涩活泼的小女生,变得成熟温婉了。但她还是那样,紧张时手交叠在一起,难过时眉头紧绷。

林然:我们,好久没见了。

云溪:六年了。

林然:你过得好吗?

云溪: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呢?

无人古镇静谧的夜晚除了潺潺河水外,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莫云溪发现自己连抬头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林然:你,结婚了吗?

云溪:你呢?和那个女生结婚了吗?

林然顿了几秒,想到莫云溪指的人是谁时才尴尬回道:我们,早就分手了。

莫云溪没想到林然跟那个女生也分手了,那个时候她还很在意,经常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翻看他的朋友圈,看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唱歌一起过生日。后来她觉得这种行为对自己太过自虐了,因此换了手机号,删除了他所有的社交通讯联系方式,手机号码虽然她一直都记得,但再也没有拨打过。她以为他们早就结婚了。

林然:你现在还好吗?

云溪:你刚刚问过了。

林然:我打过你的电话,是空号。

云溪:嗯,换过了,免得打扰你。

莫云溪不经意说出的这句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会让林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惦念着他吧,但又不想再有所有所解释,只能悻悻地说了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林然看着从身边擦身而过离去的背影,就像刚刚跑完10000米腿重的像铅一样不能动弹手也没有勇气伸手去拉她。是啊,六年过去了,现在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她留下呢。

莫云溪尽量让自己走的稳重一些,却不由得感觉脚步虚浮,古镇的小道此刻是那么长,转身闪入隔壁巷道紧走了两步后,莫云溪靠着石板墙蹲了下来。

【六年前】

虽然莫云溪家境良好,但因为父母从小管教比较严格,大学生活费也不多,所以她省吃俭用了三个月,才存够一张演唱会门票的钱。

这是她第一次看演唱会,因为当初约好要一起来看陈奕迅的演唱会,所以莫云溪抢了很久的票。18点半的演唱会,莫云溪4点就出了门,坐公交转地铁,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发现离开场还有1个半小时,但演唱会门口已经很多人了。有很多小贩在卖荧光棒、T恤衫、海报等等,莫云溪买了两只荧光棒,她想,即便她看不到陈奕迅,但至少要让陈奕迅看到自己点亮的荧光棒。

好像所有的人都是成群结队来看演唱会的,一个人的好像只有自己。进了体育场才发现,原来内场票也分ABCD,D区离舞台遥远的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记不得是听那首歌开始哭的了,从默默的流泪到痛哭不止,把旁边一位怀孕的小姐姐吓到提前离了场,莫云溪只记得是听到《好久不见》这首歌时打的电话,嘟嘟嘟三声后,莫云溪刚想开口说话,却从听筒里听到了陈奕迅唱歌的声音。

也许对方也从听筒里听到了同样的声音,所以两个人都沉默了,云溪开口问道:

“你在哪?”

“陈奕迅的演唱会。”

“我去找你。”

“明天吧,我晚上有任务。”

“林然,我还爱你。”

“我还有事,挂了。”

这是分手后大概一年半的样子,莫云溪顺着人流走出体育馆,她在想自己能不能遇到他,但经过身边的安保人员都不是他。

夏天的夜晚热力没有丝毫降低,从进体育馆起就没有喝水的莫云溪觉得渴急了,卖水的小贩车子早已售空,莫云溪只得呆呆的坐在路边,她不想回去,她不想等到明天,今天就见不可以吗?

然而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她要去哪里找一个不愿意见自己的人呢?莫云溪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你好~”

莫云溪抬头看到的是一位陌生人,穿着警服,拿着一瓶水。

“这瓶水给你,看完演唱会早点回家~”

莫云溪错愕的接过水,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对面的人就转身走了。他是谁?为什么要给我水?看到穿着警服的背影,莫云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想追上去,却发现刚才的人已经上了一辆警车,那辆车瞬间绝尘而去。

直到体育馆外面的街道都已经空了,莫云溪才发现已经将近12点了,路上连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了。

是张漫殊来接的她。

“看演唱会不是一件很嗨的事情么,为什么感觉你魂都丢了,跟着陈奕迅走啦?”“莫云溪!”

“我碰到林然了。”

“什么?”

“不是,是他也在。”

“然后呢?”

“他说明天见我。”

那天就是他们六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洛林咖啡,林然来的急匆匆,坐了五分钟,连咖啡都没有喝就走了,说自己的女朋友感冒了要回去照顾她。

莫云溪看着林然离去的背影,呆呆地坐了很久,她凝视着林然离去的方向怔怔的意识到,原来,说不爱就不爱了啊。

然后她独自喝完了两杯咖啡,起身漫无目的的走,后来走进了一家电影院,看了一部不记得名字了的电影,走回家,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祝你幸福。”

很多人分手后都会说祝你幸福,但祝你幸福的潜台词也许是:真的好遗憾,我们没能走到最后或者是再见吧,我们从此再没有任何关系又或者是我还爱你,但还是希望不再爱我的你过得幸福。

莫云溪发完信息就关了机,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不再期盼可能收到的回复是什么。

从那以后,便是长达1年多的生病。其实莫云溪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感情里受的伤刚开始伤口可能鲜血淋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便结痂了。经过了痛哭、忧郁的阶段,打算收拾心情好好工作,忙碌起来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了。

却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莫云溪哥哥在这时候出了事。毕业后就跻身公立单位做财务,五年便晋升财务经理的莫君达竟然挪用公款赌博,本身年纪轻轻的大好青年因为一时糊涂而染上了牢狱之灾,要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也分了手。

莫爸爸莫妈妈一夜白头,本来儿子事业不错感情顺利、女儿孝顺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滋润,过两年两人也都快到了退休的年龄,正筹划着退休后出去旅游,带带孙子,没成想现在儿子锒铛入狱、还要一边偿还儿子欠下的巨额债务。

两口子本身都是爱面子的人,除了要突然间承受家庭的重创,更让他们难以承受的是亲戚朋友邻居的劝慰或背后的非议。

看着父母和哥哥,莫云溪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大人,一直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开导他们,也各处找关系想着让哥哥入狱后少吃点苦。为了帮父母一起承担哥哥留下的债务压力,也毅然决然地从报社辞了职,进入了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

然而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或是偶尔回家听见父母在房间里叹息的时候,内心都仿佛在被细细灼伤一样发疼,闭上眼睛就是无尽的噩梦,早上醒来就开始发烧,莫云溪不敢告诉父母,实在烧的厉害的时候只能给张漫殊或秦梦颖打电话。

其实莫云溪后来也有打过林然的电话,虽然删了手机号,但那串号码就好像刻印在自己的心里。一次是莫君达入狱那天,一次是林然的生日,两次她都是一听到林然的那声喂就挂断了,因为那时的她根本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第二次的时候她还听见了话筒那端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自此,就再也没有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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