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公子哥叫做陆鼎,他这次是为了自己与一位程家小姐来合这八字的。
平日里寻常人谈婚论嫁都是家中的父母出面,请人来替子女判断吉凶的。今日陆鼎这样的行为,可是着实少见。
不过不论如何,生意就是生意,哪有放着不做的道理?
何年接过庚帖细细看去,少时便按着以往学过的东西给出了答案。
“钗环金出大溪水,丁卯更增比肩财。身作禄通食神旺,苦尽甘来沐长生。”
看着陆鼎露出不解的神色,何年突然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师傅在考察自己,开门摆摊的时候这样说,客人们可是弄不明白的。
何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大致解释道:
“你们俩这算得上是极好的姻缘了,虽然中间可能有段时间会不如意,但终究会儿孙绕膝,得享富贵的。”
陆鼎听后大喜:
“当真?”
再三跟何年确认后,陆鼎激动的说道:
“哈哈,你跟着我回家,一会是什么结果就跟我爹怎么说,我看他这次还反不反对我和青儿的婚事!”
何年看着天色一黑道:“跟你走倒不是不行,这五十文的报酬……”
陆鼎大袖一摆,右手伸了出来,五个手指挺立在何年的面前:“五十文太少,我给你五百文!”
……
约莫盏茶十分就到了陆家,毕竟一个公子哥独自出来又能走得多远呢?
一路上,何年向陆鼎了解了一下他家中的情况,许是寻常也少有人能够听他吹嘘,略微打听定,便如同滚豆子一般的全部说了出来。
陆家是这南浦城中的望族,三代前本是当兵的出身,直到宣顺帝采用了募兵制度,军户便不复存在了。
身份得以转变的陆家祖上靠着一些小本生意发家,到今天家中已有将近五百亩的田地与十几座庄子,这大笔的财产足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
再加上十年前陆家出了位举人,顿时又不同以往了。
何年跟随着陆鼎走进了陆家府上,想直接将事情办成,拿了报酬,早些回去。
但事有不巧,陆老爷正在正厅里招待客人,据说是生意上的伙伴。
于是何年只能耐下性子,与陆鼎俩人就在近处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稍作等待。
“赶紧给我俩上壶茶来。”
陆鼎吩咐道。
茶是本地的万里青。
作为富贵之家,喝的自然是其中的上品,茶色黄绿明亮,入口鲜醇回甘,回味悠长。
正当何年张口问问之后的打算,陆鼎却被一个小厮叫了过去,说是夫人找他有事。
刚走了不到一会,便有两个长相凶悍仆役找到了陆鼎。
“你是哪来江湖术士,来这做什么的?”
其中一人上来便是毫不客气的一番质问。
“那不知你们是哪的狗仗人势的家仆,来我面前又是做什么的?”
何年直视对方的双眼,分毫不让的顶了回去。
这时,另一位仆役出面了,与方才的那位不同,他唱的是红脸。
“小师傅,我们也能猜到,陆少爷请你来无非是为了程家小姐的事情,若你就此离开,或是说些不看好两人的话语,他答应给你的报酬,我们这给出两倍。”
何年冷哼了一声:
“该是什么结果,我自然会原样述说,你们说的这些砸了自己招牌的事情我可不做。”
仆役冷笑了一声,轻蔑的说道:
“别装正经了,这种事情你们干的还少么?想必你是新来南浦城的,实话跟你说了,这里的相师我们都已经打过招呼、统一口径了,识相的,就拿钱走人,否则一会有的你好看!”
听着这威胁,何年也是怒了,将手边的茶具扫到地上,伴着咣当一声,站起身来:
“我倒是想试试你究竟有手段!”
说着,袖中的手已在捏制法印,不易察觉的微风从中流出。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吵吵闹闹的?”
正厅中发出的话语使得何年的动作听了下来。
陆家老爷从中走了出来。
何年也不提刚刚的事情,只将何年找自己合八字的过程原样叙说。
陆家老爷听完后眉头蹙起,向身旁的人吩咐道:
“喊少爷和夫人过来。”
不多时,陆鼎便出现在了何年的面前。
“老爷问你什么了?”陆鼎悄声问道。
正待回答时,何年感受到了一股含有怒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便迎着望去。
“那是我母亲。”旁边的陆鼎介绍道。
联系到刚刚陆鼎被叫走后警告自己的两个仆役,何年已经大致了然了这事的前因后果。
随后,陆老爷让随从向夫人介绍了何年的事情。
夫人冷笑道:
“不过是个贪图鼎儿钱财的家伙吧,真当我和老爷也有那么好骗?”
这一招恶人先告状倒是用的炉火纯青,现在就算何年再及提仆役想用钱财收买自己的事情,可就不容易让陆家老爷相信了。
不过夫人这番论断本身就漏洞百出,何年反驳道:
“夫人说是为了贪图钱财,若真如此,我为何不先告诉陆鼎两人八字相冲,再着手帮他化解呢?这样岂不是赚的更多?再说……”
何年抱拳正色道:
“我堂堂玄门正统、风水嫡传,从来不屑于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夫人也不看何年,对着陆老爷道:
“老爷,前几天您不是也见着了成名已久的黄大师、杨大师他们,谁不是说鼎儿和程家小姐在一起会流年不利,难道您不相信他们,而去信这刚刚出现的黄口小儿么?”
“信与不信,看的可不是名声,而是本事。”
何年傲然道。
“是啊,可一个人名声却是靠自己的本事结结实实的赚出来的。”
陆老爷沉声道:
“少年人,总不至于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这偌大的南浦城中,可有人见过你的本事,能够为你担保的?”
“我能。”
陆老爷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从陆家的正厅中传到了在场何年的耳边。
抬起头,只见周国维从里走了出来,满眼笑意。
“何师傅,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