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的母亲病了,这是崔洛的房间,这间育婴室空前的大危机。脸色非常难看而又带着一些严峻神色的奶妈,在女仆苏的帮助下打包行李。崔洛忧心忡忡,又怀着很多的同情,主要的情绪,当然还是好奇。他站在一边,开始发问。“奶妈,你的妈妈,她非常老了吗?是不是有一百岁了呢?“当然不是的,阿洛少爷,一百岁,确实是太夸张了。”“那,那,你认为她会死去吗?”崔洛希望这个时候,自己可以表现的既仁慈又温柔,因为之前,听说厨子的妈妈病倒后,就突然死掉了。
干妈默默的没有说话,没有回答一个字。反而是口气很激烈的说道:“苏,把最下面抽屉里面那个袋子取出来,动作快点。”“干妈,你的妈妈会不会·······”“阿洛少爷,我现在没有时间回答问题。”
崔洛坐在绣花面部的小脚凳边上,陷入了一种思考。干妈说她的妈妈还没有一百岁,但是就算是这样吧,她的妈妈一定也是很老了。他总是觉得,奶妈已经是很老了,可是干妈的妈妈更老,比干妈还要聪明,真是让崔洛无法想象。这样的想法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将干妈放到了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层次,她忽然就不再是仅次于音乐的大人物了。
天空开始移动,价值和感官经过了重新调整。干妈,音乐,还有克先生,这三者的重要性开始淡化了,变得朦胧和虚无起来,更加的模糊起来。母亲,父亲,甚至是姑姑,变得开始重要起来,尤其是母亲,她忽然就变得像是有着美丽的头发的漂亮公主,他希望自己可以为了母亲和恶龙搏斗,就像野兽那种可以发出巨大恐怖声音的龙。
上次那个词语,是什么来着,那个有魔力的字眼,那个充满魅力的字眼,美丽的公主。他开始独自在夜里默默的念着,重复着,当然了,还有让干妈抓狂,严厉禁止他说的字眼,“该死”。
这样的词语,可是不能让母亲知道一点,永远都不可以,因为崔洛知道,她肯定会大笑,她总是会笑出来,那样的笑,会让一个人从身体到心里,感觉到很痛,她总是会让人疼痛,比如这样讨厌的话,“小孩子们总是那么可笑····”
可是崔洛知道自己并不可笑,也不滑稽。他本来就不喜欢滑稽可笑的事情,舅舅不是也这样说过的。要是母亲不会这样想······
坐在绣花脚凳边上的崔洛,疑惑的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母亲的两个身影,但都不是完整的。一个影像是美丽的公主,他会看见美丽的母亲,对于他来说,这是和夕阳,恶龙,这样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的。第二个影像,就是母亲,另外的一个母亲,大笑着说小孩子都是那么的滑稽。只是,崔洛知道,她们2个,其实都是自己的母亲,她们是一个母亲。
于是他开始觉得难受,坐立难安,不停的叹气。干妈终于关上了那只大箱子,看来是行李准备好了,干妈用力很大,脸红红的。“阿洛少爷,怎么了啊?”干妈慈祥的看着崔洛,崔洛答到:“没,没什么的。”“哎,阿洛少爷,你不能总是说没什么,不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您不说出口,谁会知道呢?”
苏接管了崔洛的房间,这个地方变得和干妈在的时候很不一样。崔洛可以随心所欲的玩闹,苏可以说不准做什么事情,可是崔洛依旧可以做,而且不用担心苏会告诉母亲,虽然她经常会说:“阿洛少爷,您这样,我可要告诉夫人了。”
苏感觉很好,觉得管理少爷的起居是件开心的事情。除了偶尔有时候阿洛少爷会惹那么一些麻烦,她几乎可以算是享受着工作。她可以有比较多的时间可以和一个叫蒂的女仆说悄悄话。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阿洛少爷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呢,有时候简直就是个小恶魔,但是呢,在白太太面前,却是十分的乖巧呢。”
女仆阿蒂回答说:“白太太不一样的呢,她可是大人物呢,她真的是很威严,总是会冷不丁的出现,吓人的很。”
她们说的很开心,一边还捂着嘴笑。
“白太太是谁呢?”崔洛有一天忽然问道。
“哦,阿洛少爷,您不知道啊,就是您干妈呢。您一直都不知道吗?”
原来,干妈是叫做白太太的。真是一个巨大的震撼。崔洛心里面,一直就以为干妈就是叫做干妈,这就好像母亲就叫做母亲一样。
白太太就是干妈,仔细的想,这件事情在崔洛心里的分量就越重。白太太,母亲是崔太太,父亲就是崔先生,那应该还有有一位白先生,这样的人物存在。可是干妈那么威严,又是大人物,会有白先生这样的人物和她一起存在吗,崔洛想不太明白。就好比那位克先生,崔洛从来不敢想,还会有什么克太太的存在,有些人,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吧。
崔洛的好奇心带着他飘向了很远很远的不知名的地方。“苏,你喜欢被叫做苏吗?还是说,喜欢被叫做苏小姐?”
苏一下子笑起来,“阿洛少爷,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呢。我只是个下人,只能被叫做苏。我喜欢不喜欢,是没有关系的。”
“为什么呢?”
“因为规矩啊,我们只能按照吩咐做事。生来如此。”
崔洛沉默了,因为他想起来几天前问干妈同样的问题,不过他也开始理解了,这样的说法也许是真的吧。一个人,必须要按照吩咐做事,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按照吩咐来,规矩决定了这个世界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