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战友一场当辞别
我决定不辞而别回家。
只因不辞不了,我还得与吕品说说,说服他不可能,一番唇枪舌剑是少不了的,他伶牙俐齿,我得针尖对麦芒。
我与吕品不是同居一室但是同居一屋的,租的是小套间,刚刚是两室,他一室我一室,迷彩服背包和迷彩服皮箱里的东西几乎都掏出来随便摆放了,我摆放在我一室,他摆放在他一室,客厅里是我和他随便乱摆乱放的鞋子什么的。
因为不可能不辞而别,因为不辞而别不了,我想当着他的面收拾收拾。
感谢现代医学,感谢固定脚踝处那个现代医学发明的溜冰鞋一样什么支架,加上我还年轻,诚如医生说的,这要看各人的体质,体质好恢复得快。我是脱臼导致韧带损伤,医学固定好了脱臼,韧带损伤恢复快慢看体质。
我觉得一天比一天舒服,试试顶地,顶天立地那样试试,身子的重量慢慢往左腿压,有那么受得了了。前面像学走路一样,扶着墙壁试走,还必须右腿快速承担全身重量,走得不但一瘸一瘸地,还真有倒地的可能。
又过了几天,吕品下午从白濠回来,带了两把青菜回来,又要给我说个故事,边洗青菜边说,我制止他洗,当然顺便就制止他说了。我说走走走,外面吃饭去外面吃饭去,我请客我请客,我该请个大客了。
吕品霍地站起,一脚把洗菜盆都踢翻了,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喂——,喂——,过来吃饭,我战友恢复生龙活虎了,自己走得下楼了,要请我们吃饭呢,赶快过来,啊,就这样啊,挂了啊,我还要报喜。我立即说慢,我来说两句,手机接过在手,也喂喂喂,别过来,单独请他,请他一个,他是功臣,只请他一个,谁也不要来,来了就取消请,他也不请。
手机被我没收了,不没收的话,他至少还有两个要打,一个打给我女友玉梅,一个打给玉梅她妈妈。
吕品说这部手机买得好,救了他很多条命,出现在什么查暂往证的路口,掏出手机在耳朵边乱吼乱骂,当是当官的,或大老板发下属的脾气更好,怎么搞的,回来我撤了你的职,啊,七百万到账了,人家讲信用嘛,生意照样跟他做,发货,发两个车皮给他,我回来好好犒劳你们财务科,公司开个庆祝酒会,大家喝过够。
吕品说,只要你把手机翻盖打开,把盖对准嘴巴,把机捂在耳朵边,脸孔变样,目中无人,财大气粗,声色俱厉,胡说八道,查证的往往闪开一条路夹道欢迎一样让给你经过,还行注目礼,什么证不证的,鬼都不问。
吕品说,我这一招啊,你明天开始微服私访一定要记得,穿着像我一样,皮鞋一定要擦得油光发亮,手机捏在手上,随时随地派上用场。我点头说好好好,一定,一定。
吃着喝着,吕品突然想起似的问,你不忌口了,什么都吃都喝?我说不了不了,什么都不忌了,你也不要忌口,有话什么都说,我愿意听了。
“那我把今天白濠听到的又一个真实故事说给你听。”
“行!”我不忌口了,当然什么海鲜也敢动筷:“前面还有几个,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东莞几个镇我跑遍了,都差不多,一个模式,白天路口主要是看人,主要是目测,晚上出租屋不看人不目测,没证的,一网打尽。”
“报社那几个呢?”我口气粗了点,吕品受到惊吓一样,夹的也是海鲜类的什么掉在桌上。
“他妈的,他娘的,他奶奶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统一口径,开了会一样。”
“劝你,要你别管那么多,管的是闲事,叫多管闲事,是不是?”
“你好像在场一样,与我一起去的一样,听到了一样。”
“不是听你说的吗?去南方都市报那次,你一回来就跟我说了,说人家开始听你说显得很不耐烦,不愿意听,根本就不想理你,看了你写的什么狗屁报道后,才与你说了说,说的什么内容,无非就是劝你,如果不是劝你,如果是拍案叫绝拍手叫好拍案惊奇不早就见报了?”
我一吐为快,“第二天还去东莞日报,那是什么报真不懂啊,是党报,叫党报,当然的,肯定的,碰的一鼻子灰更呛死你。”我最后问吕品,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我这不是帮你体验生活嘛,”吕品满腹牢骚,“你呆在床上不能亲身体验,我腿脚方便,又有手机当护身符一样帮你体验体验,难道体验错了吗?你恢复好了,桌子边那把特意为你买的藤椅还不好好坐吗?暂住证差点儿把你弄成一级伤残你还不恨吗?‘斩住证文学’还不动笔写吗?再说了,你有生活自理能力了,上洗手间不用我背来背去了,我老是呆在家里呆得住吗?外面那么多热闹看……”
“停!”我不想忌什么口了,便高度烈性酒也敢喝,“外面那么多热闹看,为什么偏偏找人家路口执法查证的热闹看?超市天天在搞促销,唱歌跳舞节目不好看吗?也有说相声的,也有说小品的,不好过看那种热闹?你将什么建立在被查人的什么之上,你不明白吗?”我又喝一口酒,一吐为快:“这么多人涌来广东,涌来东莞,社会治安要不要维护?路上走着那么多闲散人员,找不到工作不抢不偷吗?”
“你怎么倒向查证的?帮查证的说话?”吕品不回答前面的问,反问我:“人家真是这么想的?目的真是这一个?你是怎么摔下来的忘了?扒在墙上看那么久还没看清他们查的目的?”吕品拍拍肩膀,好像肩膀被我踩了那么久,踩得还在痛。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有点不欢而散。吕品散回他的房间呼呼大睡,我睡意全无,我慢慢收拾东西,提了提,背了背,试试我的左腿能不能承受除了身子重量外的重量,因为东西装在包里塞在箱里,就叫行囊了,行囊是有重量的。
清早,我想看吕品最后一眼,也许此生就是最后一眼了。兵当完了,早就各奔东西的,他回他的江西的。
背着提着,试着走得很轻松。下楼第一梯明显感觉到左腿比不上右腿,第二梯回头了,实在不忍心与我患难的战友不辞而别掉。
没有钥匙了,我进不去了,如果是回家,我只能在家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家人从外面也是回家来开家门了。
回家,归途,不想,真没事,管它春夏与秋冬。一想,太有事,春夏与秋冬正是我该管的。
门开时,我是低着头的,拍拍我肩膀的当然是吕品。
“这是怎么啦兄弟!?”
“回家!”
“这么突然?”
“不,不是,早就。”
“你原来心思早不在这里?早往家里飞了。”吕品这这这,这了很多个这,这出一句这个烂摊子,我来收拾?
“你也走,你也离开,摊子再烂,有人收拾。”我奉劝一样,“至于你与我老乡的恋爱,能继续继续,不能继续拉倒,女方那一半的媒不是我能做得了,你是回家还是怎么你看着办。”
我站起来提着行李了告诫吕品,记住,千万不要把自己当什么狗屁笔杆子,天下太大,什么杆子改变不了一丝一毫,改变的往往是嘴巴子,看了那么多的热闹还没看出来吗?昨晚喝酒时,你说白濠前几天晚上查证查死了几个,一个个从窗口往下面跳,都不知道下面是深水沟。才个把钟现象清理完毕,尸体拉走,火化了事,谁会负一点点责任吗?跳死的,不是怕人家嘴巴子一问二问三问吗?什么叫开会,小会大会,都是听嘴巴子在说话。
“昨晚,你说的,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正话反说,反话正说,听得我云里雾里。”
“兄弟,距离产生美。”我试试左腿,先下一梯。
“玉梅呢,她妈呢,你都没透露要走,没想打个招呼?”
“一样的一样的,都是一样的,距离产生美。”
明天第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