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与青梅在小间叙话,蕊儿和翠环在门首等候,俄尔,琴音响起,翠环慌慌张张地跑开,不知所踪。
底层火光渐起,上下群鼠骚动,蕊儿抱着一奁大黄鱼,左顾右盼,正不知所措,朱其昌突然现身,一把抓住蕊儿胳膊。
“蕊儿,快跟我走,不能呆在这里。”
“王爷,你们怎么来了?蕊儿不走,王妃还没出来。”
朱其昌今日尾随并未告知蕊儿,蕊儿猝不及防,荆轲也焦急地在一旁催促。
“王爷,火势越来越大,鼠群也有集中的趋向,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稍晚片刻,就走不脱了。”
“蕊儿,不用管她,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快走。”
桂王朱其昌不顾蕊儿反对,直接让荆轲开路,强行拉着蕊儿离开了探幽阁五层,丢下赵明一人。
青梅留下赵明,为的就是在猜谜上赢赵明一次,可赵明脑中装着谜语大全,触类旁通之下,青梅哪有可能赢,哪怕一次。
二人你来我往,激战正酣之际,头顶鸨母琴音响起,青梅盯着赵明突然话锋一转。
“赵公子,青梅认输。不知公子可有惧怕之物?”
赵明只当是闲人聊天,便以实情相告青梅。
“不怕小娘子取下笑,在下万般皆不怕,偏惧怕小小的长尾鼠儿。”
“真的?如此说来,青梅要先向公子道歉,还请公子日后勿怪罪青梅。”
青梅所言,赵明异常糊涂,不明所以,也不知话中有何玄机。
“小娘子此言何意?”
“公子稍安,顷刻之后,自见分晓。”
忽而,整个探幽阁的全部鼠儿全部红着眼,生死无畏地冲出洞窟,大部分向三层涌去,剩下几十只全部闻着气味,向赵明身上扑去。
赵明感觉身上越来越重,回头一看,后背有数只红眼老鼠在不停撕咬,赵明小时候被老鼠咬过,所以一见到啮齿动物就发怵。
“妈呀!救命啊!help!达斯开泰······”
赵明纵身一跃,跳上圆桌,左甩右抖,都甩不掉红眼老鼠,情急之下,赵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脱下外套,摆脱了老鼠。不知怎得,红眼老鼠仍旧不断涌向赵明,赵明左脚踢,右脚踹,才勉强在圆桌上站稳脚跟。
左支右绌,一不留神,赵明身形向一侧倾倒,正好将桌旁的青梅压在身下,淡淡幽香,扰人神思,双唇相接,四瓣相对,青梅瞪大眼睛与闭着眼睛的赵明相对,相互往来的气息不时轻轻地挠着二人的心肝,使人心痒难耐。
关键时刻,理智占了上风,赵明侧身一翻,从青梅身上闪到一边,青梅双颊酡红,羞赧地指着赵明。
“你······你!唉!罢······罢了!再坚持片刻,鼠群就会退散。”
言罢,青梅平复扰动的心绪,伸手隔空取出一把碧玉洞箫,一跃而起,翻上探幽阁最高处。
皓月阴翳,被乌云遮蔽,晚风习习,吹裂一池春水。
青梅步履轻盈,乘风而行,手擎碧玉洞箫,立于屋脊之上,轻纱微拂,遗世绝尘,与探幽阁鸨母迎面而立。
鸨母看见青梅,略微惊诧后,手中一直没有停下,琴声依旧,今日“杀猪宴”,是她报仇最好的机会,她不允许自己被打断,被阻止,任何人都不行。
青梅静心屏息,玉唇搭上箫管,香息微发,清净澄澈的洞箫声渐次响起,与琴声相互交织,琴音使人昏昏,箫声令人奋奋,探幽阁中鼠群一时间竟安静下来,或是匍匐在原地不动,或是四处乱窜,瞎撞,撞死撞毙者不计其数,后至者旋踵而至,络绎不绝。
青梅房中的赵明穿着中衣,战战兢兢的站在圆桌上,瞧着无数只红眼老鼠在自己的外套上徘徊穿梭,被老鼠咬过的心理阴影太过强大,赵明始终不敢靠近,随着箫声渐次起伏,鼠群的反应迟钝了不少,他心中挂着蕊儿,身着中衣就溜出小间,去寻蕊儿。
门扉只开了一半,呛人的焦烟味和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赵明趴着栏杆,捂着口鼻向探幽阁底远眺,所见俱是浓烟翻滚,火龙翻腾,无数只眼冒红光的老鼠坠下火海。
此情此景,赵明更担心蕊儿的安危,探幽阁五层遍寻不着,赵明着急上火,狠狠地拍向栏杆,跑向五层下行处,打算下至尚未被火灾波及的四层,三层,寻找蕊儿。
探幽阁顶,鸨母控制鼠群攻击荆帝朱仲仁,被青梅所干扰,愤懑无比。
“青梅,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我行事?你潜伏在探幽阁,有什么目的?说!”
鸨母手上速度丝毫不减,另一边,出言大声质问青梅,青梅盯着鸨母,一语不发,专心与洞箫之上。
经过刚才的初步较量,青梅发现,在“驭兽”一道上,她始终落于下风,无法从鸨母手中夺取鼠群的控制权。
青梅出谷而来,就是为了今天,她当然不肯就此认输。
青梅推断,鸨母此时说话,一来是为了扰乱心志,二来是为了重新夺回鼠群的完全控制权,弹琴不用口,能兼顾说话,青梅用口吹箫,只要一开口,箫声必歇。
鸨母见青梅不上当,立马怀抱古琴,凌空而起,双脚踹向青梅,青梅竟也不是等闲人,不慌不忙,轻盈地侧身闪过,转瞬呼吸之间,便飘到鸨母身后。鸨母知刚才的一击未中,借势一个后空翻,再次双足带风向青梅攻去。
二人一攻一守,你来我往,被乌云遮蔽的月光再次光辉皎洁,圆如明镜的皓月当空,晶莹剔透,大如玉盘。
玉盘之前,两道身影,一青一白,在皓月的映衬下,上下纠缠,左右纠葛,伴随着琴音与箫声,青梅无法控制鼠群,只能干扰,鸨母追不上青梅,只能继续追。
与此同时,朱仲仁所在的探幽阁三层小间中,满地的红眼老鼠,叠了一层又一层,鼠群之中,或俯或仰,扭扭斜斜地躺着几具新鲜的骷髅骨架,粘着皮肉的那种。
整个小间,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