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山一世界
风灵山中，这段从山腰到山脊的千米悬崖，流传着种种传说，却多不靠谱，从没有一种说法，能获得多数人认可的。
比如有人说，百米一负重，层层叠加，最初百米感觉还轻松，百米之后，负重增加了2倍，再百米，变成3倍，根本就不是人可以过的；有人嗤之以鼻，说根本就不是，一路上有幻境，走着走着，就不敢走了，前方无端出现只凶残妖兽挡路，吓得屁滚尿流，跑出一段，回头一看又什么也没有？三番五次，周而复始，明知道是幻境，可还是身不由己的沉浸进去，所以才不敢走了。
也有人说，哪有这么夸张，一路上啥都没有，除了山路难行，累人点，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他就上去过多次，灵叶也采摘了不少。
……
种种说法，奇谈怪论，应有尽有。后来有高人总结说，可能是山中天然禁制，受天地灵气的变化，而随机变化，所以有些人举步维艰，而有些人一路平安。这个说法颇为在理，也引来无数阵法师亲自上山，一探究竟。
结果，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如同夜空点点繁星，排列有序，运行井然，谁都能看得见，可从没有听说，谁曾研究出过所以然出来？比如，繁星为何这样排列，这边天狼，那边北斗，规律是什么，内在联系和法则又是什么？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乾坤妙用，道法自然，岂是人力轻易可以一探究竟！
沈寒不知道自己运气如何，这千米山路，走还是不走，或者说，能走多远？小爷一诺，重于千金，百五十斤灵叶可不是闹着玩的，山腰之下，采摘估计能采摘到，但断不是一月内可以办到，龙涎灵叶大有讲究，超过五线为老叶，没什么用处，也没人采摘。四线为下叶，三线为中叶，二线为上叶，至于一线叶，有是有，非常罕见非常少，属于顶级灵叶。
和灵石价值换算率差不多，10片下叶等同1片中叶，以此类推，10片中叶等同1片上叶。至于顶级灵叶，就不是1换10了，而是1换100，甚至更多，物以稀为贵，多数时候都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
要命的是，当时为了不挨揍，写给张大小姐的保证书上，猪头三沈寒写的是品质不低于中叶；就算做错事情，要付出代价，可啥都没有看到啊，在那个月朦胧鸟朦胧之夜，被灌得晕头转向，被“哈士奇”组合三人诳去夜游“风波潭”的他，朦胧的眼睛依稀看到个白花花的朦胧影子，扯开嗓子就是一声吆喝：“何方妖怪，水中作怪，速速给我显出形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事后张大小姐那个小粉拳，那叫一个铺天盖地，其实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偷偷的看了也就看了，就算没看清楚，也没啥损失啊，要死不死的一声吆喝，这下想抵赖都无处可抵了吧。
我认错，我悔过，一条上山路，洒满伤心泪。
“那个丑八怪，你哭啥”，一个脆生生的童音，惊醒梦中人。
回过神来的沈寒，发现身前多了个小屁孩子，奶声奶气的，一脸好奇的望着他，嘴里还咬着自己的小指头。
丑八怪，我是丑八怪，深受刺激的沈寒一蹦三丈高，小爷不说玉树临风，也是一表人才好不好，这孩子，啥眼神啊？！
“嗯，自己瞅瞅”，小孩递给他面铜镜，奇怪的说：“长得丑就算了，还跑出来丢人，哎，现在的人啊，没救了！”
哇，铜镜里映照出现的猪头三尊容，把沈寒吓了一跳，照妖镜？莫非，前世今生是个猪妖不成？照妖镜之下，显现原形？
他努力地挤眉，镜子里那个猪头同步弄眼，我的妈妈啊，这是啥，这到底是啥，这就是我？不是我，绝不是我，若是猪头，毋宁死！
“别叫了”，小孩安慰他说：“我估计你是中了毒。”
“啥毒啊，好诡异”，摸着胸口的沈寒心有余悸，好奇宝宝一样，不耻下问：“能解不？俺还有救没？”
“有救，能解”，小孩点点头，说：“主人传过我一套拳，好像就是解瘴毒的，我得想想，这么久了，脑子有点乱…。”
我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直接找你主人解不就行了么，你个小屁孩子，把哥当小白鼠了啊。
“走，带我见你主人去”，拉着小孩的小手，沈寒示意他带路。
“你确定？”小孩斜着脑袋看着高出一头，还要一头的他。
“确定，肯定，非常，我确定！”沈寒很急迫。
“好吧”，小孩伸手在跨背着小包里翻弄，没多时，掏出把小刀递给他：“那你去吧。”
傻乎乎接过小刀的沈寒，云里雾里的问：“去哪啊，怎么去？”
小孩一本正经的伸手在脖子上一划：“就这样，你朝这里来一刀，就可以见主人啦。”
“原来你家主人死了啊”，沈寒欲哭无泪。
“谁说我家主人死了？我家主人在上面，”小孩一指天上。
我勒个去。大手拉小手，两人一边走，一边唠嗑。
“小孩，你谁啊，不带这么坑哥的！”
“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是真中毒了！”
“你就这么好心来救我？有啥企图？”
“别不识好人心啊，那时，我都不知道你中了毒哩。”
“那为啥？”
“你身上有股气息很熟悉，有点亲切，本来嘛，我还在睡觉，可这股气息刺激了我，让我醒来啦，所以就跑来看看。”
“我们这是去哪？”
“去我家，走吧，马上就到了。”
……
走过这座山，转过那道弯，小孩在这一线天的险峻处，掏出了胸口挂着的玉牌，轻轻一划，一道光幕闪过，波影闪烁之后，一道光门出现在虚空。
走吧，他率先走进门中，对着沈寒招手。
跨入光门，自成一界，近处有奇花异草，远处有亭台楼阁，一只小梅花鹿快步奔来，小孩轻车熟路的爬上鹿背，叮嘱道：“小花，走慢点，这有个丑八怪，不认识路。”
正在左顾右盼，暗叹新奇的沈寒闻言一个踉跄，又是丑八怪，不带这么扎心的好不好！
颇有灵性的梅花鹿倒不觉得他丑，估计动物的世界，存在即合理，猪头三又不是没见过，更丑更奇葩的都有！不过，还是放慢了脚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免得他跟丢。
不就是几步路，还能跟丢？小孩像知道他想啥似的，补充说：“这里有阵法，跟着梅花鹿脚印走，丑八怪，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走错一步，有你好受的！”
沈寒立马变得异常老实，耳听八方，眼观梅花鹿，深怕一步走错，莫名其妙中的瘴毒就是教训，在这个更加神奇的地方，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乖”，小孩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猪头，“现在看着，好像要顺眼多了！”
你顺眼了，我可不顺眼啊，沈寒抚额而叹，把我的帅气还给我！
楼阁阶前，梅花鹿停了下来，小羲一跃而下。刚在路上，小孩说他单名一个羲，没有姓氏，所以沈寒就叫他小羲。
进了屋内，沈寒压下心中十万个为什么和一肚子好奇，拉着小羲让他先解毒，这副尊容，可实在受不了。都说眼不见心不烦，可他觉得，眼不见心也烦，愁死小爷了！
没问题，小羲示意他座到椅子上，又搬来条小板凳，站了上去，比划了一下高度，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问他：“准备好没有？”
沈寒有点吃不准，这拳法怎么解毒，看样子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祖师爷在上，谁家解毒，需要挨揍解啊？哭死我算了！
“毒真要这么解吗？不揍行不”
“不行，主人说，吃得皮肉苦，瘴气去无处。”
“可打人不打脸啊。”
“没事，你脸皮厚着呢，伤不了筋骨，”小羲安慰他。
这安慰，老扎心啦，你知道不知道。“那啥，你这拳法叫啥啊，你家主人够坑的，我容易吗，我送上门挨揍。”
“乱劈材！”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阵眼花缭乱的拳头，在沈寒脸上胖揍，间杂着“四季财”啊、“五魁首”啊、“满堂红”啊的脆生生的吼声，这场面说不出的千分诡异、万分搞笑！
小羲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乱劈材”拳法必须配合拳诀使用，十句拳诀，要念完12遍，一拳一诀，一诀一拳，不可多一诀，不可少一拳！
捂着脸，生无可恋的沈寒，幽怨的看着他：“我知道了，你家主人不是四川人，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好了，好了，别装林妹妹了，一个大男人扮小可怜，恶心不恶心啊，说着扔给他面铜镜，唔，看吧，这不没事了。
镜中，看到自己恢复尊容的沈寒，喜极而泣，反复琢磨着怎么把好兄弟“哈士奇”组合拐骗来分享分享，好东西要和好兄弟分享，哼哼，就这么定了。
平白无故的，远在山外的“哈士奇”三人齐端端打了个喷嚏，三双眼睛无言交流，这阵势，怕是沈寒兄弟憋出了啥大招，给惦记上了！
楼阁中有炼丹室、炼器室、藏书阁、药材坊、器材坊等等上百房间，但无一例外，都有禁制，就连小羲也进不去，何况是他了？小羲的职责很简单，打理维护这一空间，类似于小管家的角色。至于，可能还有其他安排，则需要满足相应的条件才能激发，比如沈寒引起他好感熟悉感的气息，就是如此，至于为什么，他并不知道。有点像ai，别人叫小爱同学，他叫小羲同学。
这片空间并不算太大，方圆也就百平方公里左右，搁在大兴国，也算一方小诸侯了。可在这里，沈寒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四处都有禁制，小羲的管理权限受到种种制约，没有相应的触发，不会激活，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沉睡。
沈寒此刻有点怀念老头，若是能在老头那多学点阵法及禁制知识，也不至于此刻束手无策。他曾经尝试过一些最粗浅的禁制，难度不亚于“哥德巴赫猜想”，费力费神费尽心血几天之后，依旧毫无头绪，只好无奈放弃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老头诚不欺我，等回去是该好好补课了，沈寒暗自揣摩着。不过，他到现在基本能肯定了，小羲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阵灵，这阵法、这空间、这一界应该属于仙人手笔，不知什么原因，而遗留在了这里。
风灵山看来也远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故事，这里面的玄机应该不少，不过，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所以他决定，这里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包括老头，还有“哈士奇”。
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知道的人愈多，无意间走漏的风险就愈大，在没有能力保住秘密之前，最好的方式，就是守口如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