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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僵硬的笑容

人在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委屈,在这个时候,也许很多人都会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网络小说中的主人公那样,强势打脸,彻底扬眉吐气。

赵红旗自然不例外。

但是与此同时,赵红旗却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自己还没有实力,如果贸然地去动手,虽然他会得到一时的爽快,但是在以后的生活中会有很多的麻烦,所以他选择退让。

这可以称之为圆滑,也可以理解为成熟。毕竟成熟和圆滑似乎并么有什么明确的分界线。

但是,无论是赵红旗圆滑也好,成熟也罢,他对李家富说的那一番话,都不影响他这一为王主任开脱的事实,当他,他整个人,很大程度上在王主任的心中也留下了一个十分美好的印象。

当然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赵红旗的善意很快便得到了积极的回应。

但见王主任立刻大手一挥,对着站在一旁的民兵队长赵福顺说道:“把他抓起来!竟然敢诬告,再劳教三个月!”

孙金粮闻言,那张尖嘴猴腮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要知道,他本来就因为前段时间去首都做投机倒把的生意而被劳教三个月,如今,眼看着这三个月就要到期了,没想到竟是又多了三个月!

“呵呵,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苦来哉?”

赵红旗见到孙金粮那张垮掉的脸,心中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可没有打算就这样放了他。

“福顺大爷等一下!”

就在民兵队长赵福顺就要押着孙金粮走的时候,赵红旗突然开口,然后又对着王主任说道:“王主任,那啥,你看啊,我爸没事的时候不是也好抽口烟嘛,你看孙赖子的那个眼袋锅子……”

是的,赵红旗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那个烟锅子!

王主任闻言,虽然有些好奇,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大手一挥道:“把他的烟锅子拿过来给赵……”

王主任本想说给赵有田,可是却忘了他的名字,只好指了指赵有田,改口道:“把烟锅子给他!就算是他赔礼道歉了!”

说完,赵福顺麻溜的从孙金粮的手中将烟锅子抢了过来,然后扔给了赵有田。

“谢谢王主任!”

赵红旗忍着内心的激动,连连道谢,王主任自然是哈哈一笑,毕竟在他的眼中,那个烟锅子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了也就给了,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个……王主任,我们李校长找您有点事,要不你俩谈谈?”

赵红旗见到宝贝已经到手,粮食的问题也完美解决,便想到了自己的入学的事情。

李家富刚才一直都在注意着赵红旗,特别是见到他对烟锅子的好像很感兴趣之后,这让他不由得更加好奇了,原本他还打算去问一下赵红旗,不过赵红旗的话,却提醒了他今天的正事。

他接过赵红旗的话之后,立刻说道:“王主任,实不相瞒,我今天来赵大庄,其实是为了赵红旗这个孩子的入学事情,你看咱公社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劳驾你给帮忙开一个入学推荐信呢?”

王主任见到赵红旗和李家富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可是当他么说完之后,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情,当下就打包票道:“放心吧!我回去之后就给你们办,下午的时候,我找人把推荐信给你们送回来!”

听到这话,赵红旗连道感谢,并说自己去取就好,不用这么麻烦,不过被王主任拒绝了。

一场闹剧,以孙金粮的嫉妒而始,却以赵红旗的全胜而终,虽算不上善始,却完全可以说得上善终。

……

待到众人都纷纷散去,赵有田夫妇似乎还都未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他们而言,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躲过这一次的劳教之灾就已是万幸,可是让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孩子还能够上学!

“我的娘啊!家里面这是要出秀才啊!”

赵有田看着赵红旗和李家富站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的喃喃自语道。

至于王秀莲,则是激动的止不住的抹着眼泪。

赵红旗见状,心中也是十分开怀,他哈哈一笑,对着想要离去的李家富说道:“李校长,您先留步,有个事儿恐怕还要您帮忙。”

李家富闻言,不由得一愣,赵红旗小声说道:“那个烟锅子是个老物件,您给帮忙找一下买家?”

李家富闻言,不禁一愣!

赵红旗走到父亲的身边,在父亲一脸不解的注视下,从他的手中将烟锅子拿了过来,走到李家富的身边,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

“嘶——这是真的?!”

李家富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结果烟锅子,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交给了赵红旗说道:“红旗,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不出两天,我就带着人过来!”

这下轮到赵红旗愣住了,李家富神秘一笑道:“正好我的一个朋友喜欢收藏这玩意儿。”

说完,他便坚决辞谢了赵红旗一家的吃晚饭的挽留,骑着自行车离去了。

……

次日清晨,赵红旗陪着父母先到了大队请了假,带着钱和大早上蒸好的白面馒头,向着公社医院走去。

“终于能够见到妹妹了!”

在路上的时候,赵红旗想到马上就能够和妹妹重逢,即便是他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冷静的人,但是现在,他依旧难掩兴奋。

当然,兴奋地肯定不止他一人,就连赵有田夫妇一个个的也是满脸兴奋,不过在他们兴奋的脸上,还时不时流露出几分忐忑。因为他们毕竟是做了件错事,哪怕他们是为了整个家庭。

兰香今年已经七岁,早已不是他们刚送走的时候的断奶的孩子了,他们很担心,自己的女儿时候是否还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

怀揣着这种忐忑与兴奋,三人在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来到了公社医院。

这个时期的医院,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它的破败与脏乱,还好现在是晚秋,空气渐凉,遮掩住了许多难闻的气味,可是即便是这样,当三人踏入公社医院大门的一瞬间,一种刺鼻的酒精和污秽交合的气味,依旧让赵红旗难以适应。

赵有田和王秀莲倒是脸色平常,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哎!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太差劲了啊!”

见到这一幕,赵红旗在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口,然后便打定主意道:“如果妹妹病的严重的话,必须要转院,要不然就算没病的人在这待几天也会待病!”

“铁蛋,你想啥呢?走了!”

见到赵红旗站在公社医院的大门口,看着一堆废弃的针管和垃圾怔怔出神,赵有田连忙喊了一声道。

“诶,来了!”

赵红旗回过神来,连忙跟上父母的脚步,向着面前的平房走去。

七八十年代的医院,与当代的医院自然不同,在那个时代,公社的医院大多都是平房,水岗乡的自然也不例外。

“看来爹娘一直都在关注着妹妹啊!”

跟着父母熟悉地来到一间普通的病房之后,赵红旗看着父母的神色,就知道这间病房应该就是妹妹兰香所住的房间。

“爹,娘,妹妹就在这里面吗?”

虽然在心中赵红旗已经猜到,但是他依旧忍不住的问道。

赵有田夫妇此时都有些紧张,在听到赵红旗的话之后,二人的身体都明显有些颤抖,赵有田干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点了点头道:“铁蛋,你先进去看看,里面那个小女孩儿就是你妹妹。”

王秀莲也是忍不住点头附和道:“对,铁蛋,你到里面之后先不要跟兰香说她的身世,再看一下兰香的养父在不在里面,要是在的话,你让他出来,我和你爹和人家商量商量,看看愿意不愿意把兰香送回来。”

赵红旗闻言,又看了看父母脸上明显有些紧张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了娘。”

说完,他便推开了病房的隔离门。

随着一道刺耳的“吱呀”声响,赵红旗见到了病房的样子。

整个病房大约20个平房的大小,里面并不拥挤地放着两张床,说实在的,这样充裕的病床设置,是后世所不能比的。

除此之外,在两张病床中间,泛着一个破旧的柜子,每张病床的旁边,立着一根用来吊针的木棍,其中一根木棍上放着一个吊瓶,吊瓶的一端,连着一只枯黄的手。

整个病房只有一个人。

赵红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病床上表情木讷的女孩。

女孩儿面色枯黄,约莫有披肩长度的头发因为许久没有清洗的缘故,显得十分的脏乱。

这个名叫兰香的女孩儿,猛然间听到有门声响起,眼前突然一亮,不过很快,当他见到们口中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大哥哥之后,眼中的色彩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依旧是木讷。

赵红旗见状,鼻子瞬间就是一酸!

在这一刻,他的眼框甚至都有些泛红。

“这就是我的妹妹吗?”

当赵红旗察觉到眼泪就要涌出的时候,他使劲握了握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情感爆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脸上尽可能的露出一个自然的表情,面带僵硬笑容的向着里面走去。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去伪装笑意,但是他并不知道但是,就在他脸上露出笑容的那一瞬间,兰花已就已经本能地把赵红旗当做了坏人。

没办法,委实是赵红旗脸上的笑容太……不像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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