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破落纵横的小院，灰沉沉的瓦片，荒草长在院子边一人多高。
黄昏的阳光照不进这里，暮气沉沉，青色弥漫，像是片荒芜已久的墓地。突然，一对男女，穿着一身红色的婚服从十字路口走了进来。女的紧紧勾着男人的手指，男人却拘谨得很，步态僵直。令人奇怪的是，二人都各自遮掩着脸。
“快来看啊！这个荡妇又勾搭回一个男人了！”一个瘦猴子油条破声喊道，不知从哪里窜出，也不知窜到哪里去。
奸笑声过，一个个腐朽的门都开了，走出来的面色发黑的，像是长长毛的鬼。
“让我瞧瞧，原来是个丑男人呐！嘿嘿！也只有丑男人会被这个荡货勾引！”大炮脸的胖老女人嘲讽道，使劲拍着身旁无动于衷的只顾着吸旱烟锅子的老汉。
“呸！”一个寡妇狠狠啐了一口，瞧着新郎的腰包，嘀咕道：“腰杆倒是挺直，怕是有几个钱。”
……
女人卷着父母留给自己的结婚钱跑了，要债的龙老大带着小弟找上门，这娃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受不住恐吓，竟然答应要拿祖上的房子抵。
明天，这娃就得搬走。
院落的人都看见了，却各自躲在屋子里。讨债的人走了，也没有人出来。
李婶从窗户边上移开，扯着床上睡觉的老汉耳朵说道：“死老鬼，你听说了吗？咱院子的王婶趁着傍晚去安慰铁娃子，走的时候顺走了好多宝贝唉！”
李老汉一听，眼睛冒出精光，掀开被子起身道：“哼！人心都是肉长得，谁会不知谁心里都想着些啥，咱们也去表示对侄子的关怀！”
……
“侄子！好侄子，叔和你婶婶来看你了！”老汉老婆子俩敲开铁娃的门，反手帮忙关上。
“娃子，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大伙儿听说了你的事，心里都不好受啊！来，这是四个蒸熟的土鸡蛋！”李婶递给铁娃子一个瓷碗。
“啊！是李叔！李婶！你们能来看我就是最好的了！”铁娃子心头一热，热泪夺眶而出。
李婶看状将铁娃抱在怀里，任其哭喊。
哭了一会儿，李老汉见状说：“铁娃子，要看开一点啊，就当是捡了个教训！往后还有许多路要走嘞！”
李婶掐了老汉一把，笑着对铁娃子说：“铁娃子，有件事想跟你说，虽然现在不是时候。就是明天你就要搬走了，这屋子里的东西不如送给你叔和婶吧？我们也不贪心，就是想要你奶奶的那个陶瓷碗。”
铁娃子怔住，久久不言。另一边，李婶脸上还是堆着笑，李叔陪着。
“好。你们自己拿吧，我去外面拉尿。”铁娃子走了。
……
李老汉家拿走了铁娃子家所有的碗，包括用来上香的。
赵老汉带走了院落最稀罕的老酒茅台。
孙老汉，钱婶婶，吴奶奶……
……
“铁娃子死了，喝农药死了，死的时候还上了吊……”瘦猴子油条不知从哪里窜出，又窜到哪里去了。
“什么！这酒会不会被下了毒？”赵老汉正和老婆子品着酒。
……
铁娃子死了，烧的葬品正是一件件被人拿走的东西，烧，烧掉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