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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问世篇 阿程

乐国,惠陵,禹文族领地。

惠陵作为本国王都的右邻,最大的特点是井然有序。一色的青砖二层楼阁从内城正中的经纶堂向周缘发散置列,日出之后阳光扫过全城,将层层屋顶镀上金色,从空中俯视就像黄金菊花的卷卷瓣蕊。声名远播的经纶堂单从外面看去时并不似世人想象中的威严或繁华,其外墙的颜色和形貌均与城中其余房屋无大异处,然而围院之内殿舍层密、廊亭错落,宽阔的明堂之上高悬金字铭匾,宛若城中之城。笔直的甬道从四方大门向中央汇聚交通,人们一走进去便会觉得重重幽深、叠叠相扣,不敢推测内里堂心如何构造。九族氏家的青年才俊大多曾经师从经纶堂门下,堂中弟子自小识千字、晓百义、通文墨、善射御,集大成者堪为国士。禹文族长盘章忌博学多闻、精明能干,一手兴建经纶堂盛足至今,盘氏一族更是成为乐国礼乐例法的标杆,且本族之内庶民和睦、百业昌兴、商家合度、文武皆盛行有道。

经纶堂的钟声每日分作四时敲响,分别为卯时一刻“初尘”,午时三刻“向阳”,酉时二刻“掌灯”,亥时“下夜”。这日初尘钟响之前,一纵二十余人的马队从东门返至堂中,马皆身负黑铜鞍垫和红绸挂衣,人皆身着绿玉束冠和靛色长袍。为首的男子年纪较轻,约十八九岁上下,面容神色却表现出过于成熟的沉着冷峻。此人即为盘熹,是盘章忌的长子。

随行众人皆身披扑扑风尘,面露不愤之色,一边卸装下马一边畅自议论纷纷。

一人道:“每次去往那蛮边之地,都会弄得我一身灰土。”

一人又道:“身外脏兮也就罢了,那些凶蛮之人更能扰得我头脑昏胀,几日都恢复不来。”

一人附和道:“经纶堂距离无山原也不算近,怎得每逢发生动乱时大王都要差遣咱们过去,其他几个部族养着那些闲兵闲马还有何用处?”

一人应答道:“此话差矣,你难道还不晓得堂主与勍栾人之间的恩怨么,如今对付暴民作乱这等事情,即便未曾受到王令,咱们堂中弟子也应首当承担。”

一个长脸傲慢相的人说道:“其实依我看来,房老族长年纪大了,江氏一族向来懦弱,周氏和云氏均不好相与,姚氏老匹夫又好耍奸滑,现在本国之内能够用得上的兵马中,咱们经纶堂可是数一数二的,因此才总被拿作出头之用。”

闻及此言,盘熹眼色一沉,说道:“盘冼,即便是在自己家里,也应当时刻注意慎言。”

余人即刻休止了话题,盘冼旋即转言其它,说道:“那是那是,其实咱们时常远行,也能借机长几个见识、赚几个好处。我此番再次前往勍栾,特意留心带回来了几个美貌丫头,已经送去给家里的老父及兄弟留作仆婢,可惜我本人身在堂中效力,就无福享用了呀!”

有几人像是被说到了心坎儿上,同时笑出声音来,一人接口道:“早听说栾族女子丰媚貌美,今次终于得以亲见,确是果然属实哈!只是我还没有三师兄的这个心眼儿,等下次,下次……哈哈哈。”

盘熹的面色愈加暗沉,整装的手势也愈发加重,将卸下来的鞍具和鞭子重重地扔进马槽旁边的铁箱子里,瓮声说道:“请各位师兄师弟都自行回去休整吧,稍后我自会向父亲禀复这几日的行程。”说罢径自转头离去。

稍后有人对盘冼小声耳语道:“你方才是否有些失言哪,大公子对待勍栾人的态度向来亲善,平素又与咱们堂中的那个人交好,现在大公子逐渐掌事,你这样说话岂不是会让他记怨么……”

盘冼作出一副假正经的无畏样子,傲慢地说道:“大公子年纪尚轻,经事尚少,看人难免有误,咱们几个都是堂中的老资历了,应当时常作些提点才是。大公子不知往夕,只因现在看着勍栾人被打压得厉害,心存姑息优柔才会对他们难辨善恶。咱们尽管行事照旧,用不着顾及大公子,即便他的心思再往外拐,也始终拧不过堂主的意思。至于廖绎,哼,此人如今能在堂中横来竖往的,不过是仗着四王子的面子。听说他刚又立下了一个解毒救人的功劳,还不是因为他的族人先害了咱们的族人,怎么他还能有功了,真是让我看不过眼!”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只有队伍最末的一名年纪最轻的少年怯怯地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说道:“可是……我觉得廖师兄人很好呀,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苛责他人的事情,对待我们这些资历尚浅的弟子也都很和善……”

盘冼等人一边嗤鼻一边摇头叹气,一副竖子不可教的样子。接着很快就说要各自散了,又有几人约去饮酒,几人附和赞同,最终只余下那个少年独自站在原地。

盘熹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里,侍女阿程已经备好了茶水。阿程端茶侍奉,软语探问道:“公子为何如此愁眉,是此行路上有何不顺吗?”

盘熹冷言道:“一路顺利,只是才刚回来,便又听见盘冼等人故意在我面前阴阳怪调地说话,这种憋屈我究竟还要忍耐到何时!”他怒气上头,掌面重重地拍在桌上,让七分满的茶杯震颤地溅出了几分。阿程不敢说话,不动声色地用手帕将桌面的茶渍抹去。

盘熹将口鼻内的怒气尽数呼出之后,很快悔悟自己不该迁怒于阿程,稍有歉疚地抬眼看她,阿程轻轻摇头并附上了一个温顺的微笑,示意自己全然无碍。盘熹便又问道:“怎么我听说近日堂中发生了大事?”

阿程领会地答道:“沿濮寨的中毒之事已经基本平息,多数病人已经痊愈,我昨日刚从那里回来,四王子安排了今早让几名弟子分别护送病愈之人回家,估计最迟晚间时分便都能返回堂中了。”

盘熹面露感念之色,说道:“我近日难以分身,这事能够顺利度过,我半分心力也未曾耗费,完全有赖于你们……尤其是你。”

阿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说道:“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廖师兄,若非是他愿意以己救人,即便有再多的妙手神医,也未必能够解救恶毒。我不过是揣度了公子的心思,心想如果公子在场,对于此事会如何决断。我多年常随公子身边,如若再不能知晓公子心中所想,那岂不是……岂不是白活了……”

盘熹闻言心中一动,望向她的眼睛,只觉得深深的眼眸里全是缱绻的依靠,不由得拉住她的手脱口而出道:“阿程,我不管别人,我只是时常感念,幸好我的身边有你。”

阿程脸颊微红,抽出手来,半侧过头去,重新端起茶盅,娇羞地转请公子润喉解乏。

盘熹顺意喝了几口热茶,然后重新坐正,再次愁上额眉,说道:“哎,最近几次我奉命外出,愈发觉得咱们堂中越来越多自命虚高之人,实事不愿去做,抱怨反倒不少,尤其是那几个眼里不容人的本家师兄,尽会攀高奉承、排斥异己,再这样下去迟早是末路!”

自去年起,盘章忌逐渐将堂中事务分拨交予长子处理,想要尽早历练他的承重之能。盘熹性情刚正要强,一欲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二欲获得同门的信服,三欲坚持自己追寻的目标和信守的原则。父亲那如山中老狼般的凌厉和自傲总是让他望而生畏,同时也莫名感到向往和想要效仿、追随,因而急切地希望凭己之力做出一些令人高看的成就。他正拥有年轻的、光明而激进的许多想法,对于本族权势富贵内外久存的种种疲弊和怪诞之处深恶痛绝,心中酝酿着通过新的尝试和变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且获得父亲和族人的由衷认同。

阿程柔声宽慰道:“我知道公子是一个眼明心净之人,现在只需做到问心无愧便好,等到将来公子做了主,想要怎样重整堂中上下的风气,都是来日方长的。”

盘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我的根基尚浅,凡事只能顺应他人,如何做到问心无愧呢。堂中弟子们只当我是少主,因而极少与我亲好。父亲只会交代我做这做那,更不容许我有半分违逆。几个师兄总是对我阳奉阴违,这次平乱之后我下令放走了几个勍栾平民,他们竟然在背地里把人抓回来留作仆婢!阿程,从前你说得对,如今经纶堂在无山原上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道义之限!现在回想起来,几年前璟琦兄回宫时也曾告诫于我,务必要对本门弟子严加管束、令之言行适可而止,我当时却未能在意……”

阿程的眼眶微微泛红,哽咽道:“先代的恩怨我们不问,等到新的、干净的生命重新站满大地,曾经的苦血便会永远化解了。公子,每次你奉命出行期间,我都会在家里为你祈福化怨,希望那些无辜夭亡的生命不会折损了公子的福寿。我一直知道公子是一个心善之人,等到将来公子做了主,一定会终止这些冤冤相报的苦难,到那时候我就放心了。”

盘熹再次握住阿程的手,郑重地说道:“阿程,以后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再自行其是了,我去向父亲言明,再也不去做那些损人夭寿的事情。咱们堂中人才济济,眼下许多人尚不信服于我,我日后一定会正经做成一番功业,年年拜祀祖先之时也能抬起头来,不比父亲和先辈们当年的功勋差!”

阿程这次没有抽回手,而是温柔地回视盘熹的眼睛,说道:“公子如若果真做到如此,那便是族民之福了。我与公子常伴左右,私心也能看得清楚,目前堂中总有三类人,一为进宫出仕、为国尽忠,二为习得长技、还乡耀祖,三为攀附取巧、仗势欺人,而这第三类人却是以本族盘氏弟子最多。但公子的身边也还有许多可靠之人,诸如周楚师兄、江曜师兄、十四师兄、十七师兄,都是有才干且无私心的人,还有四王子和廖师兄,你们三人自小相熟,公子秉性刚直,四王子颇有歪才,廖师兄忠实沉稳,如果能够携手互补,不愁将来什么事情做不成。”

盘熹弱弱点头,沉吟道:“璟瑞总还是老样子,凡事爱冲动,不深究、不思考、不进退,我虽然与他交好,但是对于私己长谋之事却也不敢过于推心,况且父亲自小教导我要以事君之礼对待乐氏王子,也让我不敢过分僭越。而廖绎……”他思索着念出这个名字。

“我觉得廖师兄必定是一个可靠之人。”阿程一字一字、极其确信地说道。

盘熹思索道:“我从前也的确曾经因为出身的缘故而对他存有芥蒂,但是长久以来看他与璟瑞感情甚笃,且观他行事一向端正、从无差错,便逐渐自省是否自己年少无知、错判了他,因而近几年间亦是有意与他交好,不过尚未达到收拢他成为心腹之人的程度。另外……我也一直未能揣度父亲的心意,他既然恨极了勍栾人,却为何答应将廖绎留入堂中,既然有心留他在堂中,又何必总是对他频频冷遇?”

阿程揣测道:“也许是因为堂主既爱惜廖师兄的才华,又抹不去心里积攒多年的恩怨吧?”

盘熹不置可否,继续一边思索一边自语道:“……我猜其中的关节还在于咱们大王……即便廖绎与我们在一处长大、不同于寻常勍栾人,父亲仍是自小教我对他‘礼之敬之、勿从甚密’,大王却为何任由璟瑞与他常往?若说大王心胸宽大、怜恤子民,但如此心宽怕是另有内情……据说他年轻时曾经几度只身深入勍栾领地,期间不免传出秘闻,我倒是也听人闲言说起,有好事者竟然对廖绎的身世存疑……其实存疑与否皆罢,但我究竟是否适合继续收拢他为己所用呢……”

阿程淡淡听着他似真似假的臆测,心想,他早有这般私密的心思琢磨,今日竟然当面毫不避讳地说出口了,想必是真心怜己爱己,诚然不枉她多年以来贴心实意地侍奉和陪伴,心中一时涌入丝丝温存,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恬恬浅笑。同时也想,自己今日说出口的话已经恰到好处,此时不宜再多言语,便软言称作自己愚笨不知,继续本分地奉茶添水。

目前在经纶堂上下,人人都知道盘熹待阿程绝非仅仅当她是一个婢女,人人都默认了阿程日后将会成为大公子的侍妾,因而尽皆对她颇为尊重守矩。但是阿程心中所想,比起成为侍妾,她反而更愿意永远做一个普通的婢女,毕竟婢女可以做的许多事情,对于侍妾反倒不方便了。

比如此时,盘熹去念惠阁面见父亲,阿程可以独自待在他的寝屋之内,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等候公子回来,并且可以在第一时间陪侍在他的身边。而侍妾只能规矩地待在自己屋里,静待夫君何时终于忙完了外事,才能过来看顾自己一眼。再如下夜之后,阿程可以依旧守在公子身侧为他挑灯奉茶,甚至可以整夜侍候在旁。而侍妾只能依然规矩地待在自己屋里,苦等夫君何时终于准备安寝,再回来倒头宿在已经瞌睡入眠的自己旁边。

盘熹自念惠阁禀复返回之后,抱回来了一大摞画纸和各色笔墨,告诉阿程他领受了一项新的差事,需要尽快将近期在无山原上行经的路线绘成地图,便于以后日渐完善,供未来可能御敌所用。他自回房之后便开始全心全意地忙碌此事,阿程则如常留在书房陪同,从日落傍晚至虫鸣深夜。

一壶茶喝尽,两壶茶喝尽,盘熹再让阿程去添茶时,阿程说道:“公子,夜已经深了,茶水还是少喝些为好。夏日热燥,我方才煮了绿豆甜汤,已经凉置了许久,极好助于解暑安神,公子是否愿意品尝一下?”

“也好,你去取来吧。”盘熹专心致志,不抬头地淡淡回应。

阿程用精致的白瓷碗盛汤,轻巧地置于桌案一旁。盘熹随手端起,几口喝尽,感觉神清气爽,马上重新把头埋进满卷画纸里。阿程未及说话,只得默默摇头嗔怪,心想:真是呢,人家心疼你整日辛劳,原想让你喝口汤水之后便好生安歇了,未想让你补足气力继续熬夜呀,你平日里喜好说些哄人巧语,怎得这回反倒不解我意呢。她默默旁观公子认真严肃的样子,愈加心怜心动,无奈浅笑,倩手取走碗碟,终于忍不住软语催问道:“公子,时辰不早了,不如今日便歇息吧?”

盘熹抬头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她,说道:“原来都这么晚了,阿程,你快去睡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阿程回道:“公子不歇,我也不歇。”

盘熹假作正色道:“快去!”

阿程犹豫了一下,依从道:“那行,我就睡在隔壁角屋,公子如有需要,可以随时唤我。”

次日清晨,盘熹刚从书房之内迈出脚步,就看到阿程正独自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用点心碎屑喂猫,一群平素怪躁的小野猫乖巧地围绕在她身旁,她温柔的样子仿佛给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晨风较冷,吹得她揪紧了领口和袖口,盘熹便从后面悄悄凑过去,出声关切道:“早起风凉,别在外面待久了。”

阿程恍若小惊,回身浅笑应道:“我方才起来,刚过来的。我给公子备好了茶点,这就去端来。”

盘熹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也一夜未眠。我四更时出来透气,走到你的门口转了转,看见里面还亮着灯。”

阿程双颊泛红,说道:“的确是没有睡,不想打扰你,又怕你夜里再有什么需要,我会听不见。”

盘熹怜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温柔地说道:“阿程,如果离了你,我一定半日也不得好过。”

阿程莞尔一笑,娇羞地说道:“只要公子将来不会嫌弃了我,撵我出去就行。”

盘熹笑道:“我怎么舍得。”

阿程忽而想起什么,忙道:“公子,我方才听说四王子和廖师兄回来了,便趁着煮水的时候绕过去看了看,的确北阁楼的灯正昏昏亮着呢。听说他们是昨日半夜才到的,估计现在刚歇下不久,公子晚些时间过去看看吧?”

“是么!”盘熹很是惊喜,吩咐道,“你把这些点心都收拾上,我稍后带过去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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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熹来到北阁楼外时,初尘钟声已经响过,但是天色尚未大亮。他旁观楼内寂静无声,心想还是来早了,便又独自在外彷徨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他看见院内墙角的马厩里发出影影绰绰的亮光,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慢吞吞地侍弄着马,双手轻柔地抚摸过鬃毛,被灯笼的火光染上一层朦胧而温暖的颜色。他走近之后轻声唤道:“廖师弟。”

廖绎回过身来,走出马厩与盘熹相互见礼。盘熹道:“你们昨日回来得很晚吧,今日还起得这样早。”

廖绎应道:“习惯了,听见卓尔晨鸣,不自觉便要起来。”

盘熹赞道:“廖师弟对待动物真的很有耐心。”

廖绎道:“……你是否要找乐兄,他还未起身,你去里面叫他吧。”

“要不……”盘熹略有迟疑,说道,“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廖绎道:“无妨,你进去叫他起来吧,我们今日还需得尽早见过堂主才好。”

盘熹对此表示赞同,二人一同进入屋内。盘熹看见璟瑞正与满床的寝被睡得一团糟乱,无奈地摇了摇头,果断地走过去掀被子。

璟瑞醒来,揉着脑袋迷蒙地抱怨道:“我就知道是你,廖兄可做不来这般没有人性的事情……啊我好倦呀……让我再多睡一刻吧……”

盘熹毫不心软,玩笑道:“小弟子们都起来上早课了,你这个师兄却还在赖床,不羞么。我带着早食过来看你,你还怨怪我,我不悦,可要走了。”

“哎呀呀,”璟瑞急忙裹着被子坐起来,边叫边笑道,“廖兄,你快帮我留下这个小心眼儿的人吧!”

三人同乐,璟瑞起身梳洗,盘熹问他道:“璟瑞,你们怎么回来得迟了?”

“怨他,”璟瑞含着漱口水,指向廖绎,嘟哝道,“我们约好汇合的地点,他却来迟了。”

廖绎笑了笑但是没有说话,盘熹又道:“自从上次我去无山原,咱们总有一个月未见面了,璟琦兄的大婚之喜我也未能前去恭贺,你可曾代我向他转达了心意?”

璟瑞拍着胸脯说道:“已经一字不落地向大哥说好啦,那座乌木镶玉的琴我也带给他了,他说很喜欢。”

盘熹甚是得意,笑道:“那当然,我亲自挑选的贺礼怎会有差。”

璟瑞洗漱完毕,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向盘熹絮絮叨叨地讲述路上的见闻。廖绎懒于旁听,默默走出去与马儿卓尔作伴。

突然有糟乱之声打破了清晨小院的宁静闲适,几个莽撞凶煞的经纶堂弟子闯进院里,看见廖绎即怒称要将他拿下。廖绎不知缘故,不愿反抗伤人,很快便束手就擒。卓尔眼见主人受难,高声嘶鸣,引得璟瑞和盘熹快步走出来查看。

璟瑞大怒问道:“你们这是作甚?”

“沿濮寨里发生凶案,有一个叫七巧的孀妇死了,我们奉命前来拿廖绎问罪!”

璟瑞怒气上升,责道:“此事与廖兄有何关系?”

“她昨日本应由廖绎负责送返回家,现在家人皆称未见其面,今早禺门镇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她的尸首。”

璟瑞震惊,一时结口无言。盘熹稍显不悦,以少主之威怒斥一众弟子道:“听起来此事尚未确实,哪个准许你们这样过来拿人?”

“这……现下慎省阁正由三师兄掌管,他让我们先带人过去,他自会向堂主禀明。”

“胡扯!”盘熹喝道,“对待本堂同门从未有过如此押解之法!你们回去告诉盘冼,我与璟瑞这便陪着廖师弟一同过去,如何定论,且等问清楚以后再说!”

众弟子莫敢不从,稀稀拉拉地从廖绎身周撤下。廖绎的身上半挂着绳套枷链,他看向璟瑞,面无表情地只说了一句话:“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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