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睡不着的夜里,我真的好想你。
我曾在一个路口碰到过你,想上前去叫你一声,可是,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后来,我就经常在那个地方待着。
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1 青春不需要解释
1
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写这本书,这一犹豫,就是好多年,时间悄然地逝去。当我正式动笔写这本书时,才发觉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抽空回忆了一下这几年,过得像梦一样,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在梦里,总有那么一群人陪你一起闹,一起傻,他们都在你身边,绕着你转。
青春的岁月里,我们都会感到迷茫,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一如黑暗中摸不到能让自己充满安全感的东西。
你不能因为恐惧就止步于此,你只能迈步向前。即使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青春不应该安于现状,你还有没完成的理想,或许要用你一生的时间来完成,那也值了。你可以仰天大笑,拂袖而去,因为你交上了一份自己满意的答卷。
有梦就要去追,有话就要去说。高中同学陆离整天跟我谈理想,他想做的事,总会有一万种可能。
起初,他想一步登天做个明星,虽说王宝强不会只有一个,但我绝不相信第二个会是陆离。最后,或许他自己都质疑了,索性放弃了明星梦,又打算经商,成为富翁。他的有些点子确实很好,只不过时至今日,一个都没做成。我想,如果他当初能坚持用心做一个,或许真的会成功吧!
有天,陆离找到我们,对我们说:“我以后一定要成为首富,不是国内,而是世——界——首——富——”最后的四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我大惊,问:“何出此言?”
陆离说:“我感觉自己以后会去经商,并且会非常成功!”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有很多很好的项目。”
我问他:“什么项目?说来给我们听听啊!”
陆离清了清嗓子,说:“我第一个想做食品。具体是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品牌的名字。我打算叫它‘随便’,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疑惑,问:“为什么?”
陆离说:“我发现,现在要是问别人‘你想吃什么’,得到的回复大多是‘随便’。我想,如果我这个品牌做出来的话,肯定会大火的。”
我点点头,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陆离愈说愈起劲:“我还打算出一个和‘随便’差不多的情侣饮料,就叫‘西北风’。”
大家很惊奇,这名字太有特点了,难道也有什么寓意?
陆离说:“你看,现在你去问别人要吃什么,得到的回复大多是‘随便’。以前不是有好多人说‘现在不努力,以后就得去喝西北风’嘛!如果将这两个品牌一起推向市场,肯定会大卖!”
我说:“行是行,不过你连具体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有,现在你连买零食的钱都没,怎么投资啊?”
陆离想了想,说:“对啊!还得开工厂,太麻烦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做全球经济共享!”
大家更是一头雾水:“全球经济共享?”
陆离说:“是啊!现在的人不都讲究共享嘛,什么共享单车、共享充电宝、共享雨伞……到处都是。我以后弄一个经济共享App,然后,让所有人都来注册,怎么样?”
大伙问:“那么,要怎样运作呢?”
陆离来了兴致,说:“这个全球经济共享App就是一个巨大的线上资金共享平台,如果你想创业却苦于没有资金,或者你生病了急需用钱,都可以来这个平台注册。然后,你的所有身家都要放在这个平台上面。你可以借别人的钱,别人也可以从你这拿钱。”
我质疑:“你确定这不是非法集资?”
陆离挠了挠头说:“呃……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不过,既然想要做了,绝对有变通的办法。”
我问:“要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借了钱不还,怎么办?”
陆离说:“这个我早就想到了。要知道,这可是个全球性的平台。如果借了钱逾期不还,对方就会被拉入黑名单,他的钱将花不出去,所有商店都不会卖给他东西,他买一个口香糖都会非常费劲,最后,就会被活生生饿死。”
我惊恐地说:“这会不会太惨无人道?”
陆离想了想,说:“不会啊!既然还不上,当初为什么要借?”
我说:“他要是不缺钱,会来你这儿借钱?”
陆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地说:“哦,对了!还有,如果对方借钱去经商的,一定要朴素勤俭,不能大吃大喝,请客不能超过两百块,吃的必须是白菜、豆腐、大米,并且必须吃光。”
我说:“你这个,也只能是梦想了。”
2
陆离喜欢莫北门,所有人都知道,或许,莫北门也知道。
这天晚上,陆离在莫北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我们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等着好戏上演。
莫北门和几个女生一起有说有笑慢悠悠地从教学楼往宿舍走。
陆离等待已久,看到莫北门终于出来了,心情有些激动。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之际,陆离伸出胳膊拦住莫北门,然后鼓起勇气大胆地对她表白:“莫北门,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莫北门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有些蒙,旁边几个女生跟着瞎起哄。莫北门有点恼羞成怒,生气地对陆离说:“你有病吧!”然后绕过他径直跑回宿舍。
看着莫北门的背影,陆离有些失落。我们一伙人带着垂头丧气的陆离回宿舍,落在地上的梧桐叶被众人踩得“噼里啪啦”的。
第二天,陆离找到莫北门,偷偷地问:“昨天我给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莫北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问:“昨天什么事?”
陆离说:“就是做我女朋友的事!”
莫北门恍然大悟,说:“哦……这件事啊!以后别再提了。”说完,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陆离原本打算拦住她问个清楚,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从那以后,陆离像癞皮狗一样,每天缠在莫北门身边。每天晚上,他都会写一段极其暧昧的晚安段子,例如:“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在遇见你之前,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也因你而改变。一觉之后,又是明天,崭新的一天要用崭新心态去迎接。明天,我依然是我,你依然是你,我依然爱你。晚安!”
陆离每天都在表白,却从未得到答复,并且仍乐此不疲地坚持着。当然,他每天赖着莫北门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两人的关系也随之好起来。莫北门习惯了陆离的黏人,陆离渐渐变得安静。
陆离仍旧每天都在表白,莫北门依然装作若无其事,久而久之,两人竟然习惯了这样尴尬的相处方式,尴尬成为习惯也就习以为常了。
3
高考之后,陆离名落孙山,他没有选择复读。那段时间,他很迷茫,每天都和朋友聚在一起喝酒。
后来,他不知怎么得知莫北门考上了东南大学,就毅然决然地选择去南京。
他在南京找了份工作,和莫北门一直保持着联系。
陆离依旧每天给莫北门说晚安,他的闹钟会在晚上十点准时响起,提醒他对她说晚安的时间到了。
因为时间的缘故,整个大学期间我只见了陆离他们三次。
第一次,陆离请我吃鸭血粉丝汤。我喜欢吃辣,擓了一勺辣椒放里面,辣到爆炸,辣得辣味都没了,整碗也没吃出什么味道,吃完对人生已不抱留恋。
临走的时候,我问陆离:“和莫北门的关系怎么样了?”
他羞涩地说:“能怎么样?还那样呗!”
我坐车走了。第二次来南京是一年后了。
陆离和莫北门一起请我吃豪华炒饭,加了很多我说不上来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莫北门对陆离说:“你每天都带我吃好吃的,害得我都变胖了。”
陆离说:“不会啊!你变胖不是因为心里装了一个我吗?”
两人笑成了花。
我问:“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莫北门说:“如果他不跟来南京的话,我们可能也就断了。可是,他跟来了。后来,我竟然发现有些依赖他了,再后来,我就离不开他了。”然后转过头看向陆离说,“其实,你每次表白我在心里都同意,只不过看到你那副不认真的样子,我挺不放心的。”
陆离说:“那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我的心都是你的,你可得给我放好!”
对于有情人来说,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结局。
最后一次去南京见他们是大半年后。6月1号到南京,陆离到车站接我,带着一个毛绒娃娃。
我大惊:“难道这是送我的节日礼物?”
陆离鄙夷地说:“你想多了,你都多大了,领带都打了好几年了,还以为自己是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呢?”
我很尴尬,一路没话。
车子直接停在一条小街边,莫北门早已站在路边等着了。
陆离激动地打开车门,抱着娃娃跑到莫北门跟前说:“给,这是送你的儿童节礼物!”
莫北门推开陆离手里的小熊,一脸嫌弃地说:“我都多大了?我不要过六一!”
陆离听后说:“你确定?你不要的话我送给别人了!”
莫北门看了看小熊,有些犹豫地说:“反正……我长大了!”
陆离说:“那好吧!我送给旁边的姑娘了!”
莫北门一把抢过小熊,生气地说:“不行,我又没说我不要!”
陆离摸着莫北门的头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宝宝。”我请他俩吃烧鸭干丝,吃得很撑。
4
人生可以迷茫,也可以等待,却没有太多时间让你去迷茫,等待。
你可以静静地等风来,也可以去追逐大海,但是,你要有目标。
找到目标,确立信念,不要迟疑,勇敢地放开自己,打破捆缚自己的枷锁,冲出重围,不要说你出不来,这只是你的借口。
谁的青春不迷茫?都迷茫死了!不要自暴自弃,你没有平衡车,但你还能呼吸。
我曾经说过:“如果舒服是留给死人的,那么,我愿意做一个死人!”写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活着。活着,就要活出个样子;活着,就有活着的责任。
你在为自己活着,也是为别人活着。
儿女私情,六念杂生,威力太大,大到所有人都无法掌控它,大到它掌握着所有人,并操纵着我们。
希望在孤独的深夜,有人能陪在你的身旁,寒冷的日子里,有人愿为你脱掉外套。
你要走,我无法挽留,别的,我没权命令你。如果非走不可,那么,请让我留在你身边,我陪你。
2 守一座城 等一旧人
2018年夏天,天气炎热,百无聊赖,我滋生了去海边玩的念头。
这些年辜负了太多人,辜负了太多事。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也都只是想想,却从来不曾付出行动,总把所有事都推到明天,明天永远是美好的,但这次我不想留下遗憾。
第二天一早,我就买了票,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后赶到日照。
听说日照的森林公园特别好,有大海,有森林,是避暑的好地方。于是,我又坐车到了森林公园西门。
从西门到海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没心情闲逛,一心想要到海里翻腾,便找了一辆观光车直达海边。
下午的太阳正毒,游了一会儿皮肤就晒得通红。在海边又玩了一会儿,我就上岸溜达去了。
逛着逛着,我突然想起一些事,开始加快脚步。此时,我已无心逛街,开始一家店铺挨着一家店铺地寻找。
最终,我在一家名叫“鱼之心归”的餐馆前停下脚步。整条街所有店铺都开着门,唯有这家,开业却没开门。其他餐馆为了让别人看清内部情况,都采用玻璃墙,唯有这家,老砖木门,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我轻轻推开那扇复古的漆红色木门,里面装修得古色古香,不像什么餐馆,倒有种家的感觉。最令我好奇的是,这么大一家餐馆,里面却只有两张桌子。
我进来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擦桌子。或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我擦着桌子,漫不经心地说:“小店打烊了,想吃饭的话,要么去别家,要么就得等到上班。”
我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突然心生恶念,打算调戏他一下,于是说:“这才几点你们就关门了?也太没有节操了!”
他一听,也生气了,说:“老子的店,老子想什么时候……”说着,他转过身看到我,惊讶得不得了,“我的天!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故作神气地说:“快快快!有没有鸡翅包饭?给我多来几个,老子快饿死了!”
“好嘞!”他答应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趁他做包饭的时候,我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家餐馆。五六十平方米的地方被隔为两部分,外面一半是大厅,里面一半是厨房和小厅,厨房呈“回”字形半包住了小厅。厨房是开放式的,于归在里面忙活什么我在外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于归就端了一份鸡翅包饭出来,香气扑鼻。
我咬了一口,逗趣道:“老板,你家这个鸡翅看着这么大,里面怎么有大米粒啊?你开的该不会是黑店吧?”
于归配合道:“你懂就吃,不知道就别说!没看到老子卖的是鸡翅包饭?包饭啊!哈哈哈……”
我俩笑成狗。
下午,我们一起坐在海边的楼梯上。海面一望无际,烟波浩渺,浪花拍打着沙滩,像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海边,安详又静谧。
我们喝着从店里搬来的酒,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于归是给我印象很深刻的一个人。2010年,稚气未脱的于归在班里活蹦乱跳。
有段时间,学校要查作业,我从来都不写作业,老师也从没发现过。这次学校突然要查作业,我慌了,知道躲不过去,就狂补作业。每补完一次,就模仿着老师的笔迹批改作业。至今,我还记得所有老师批改作业的手法。
于归也是个从不写作业的主儿,他见我这个方法很好用,就模仿我的法子,抓住一切时间狂补作业。
一节自习课上,于归正疯狂地补着作业,浑然忘我,就连级部主任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
杨主任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直到于归开始自己批改作业,才拍着他的头嘲讽地说:“哎哟!于老师改作业呢?”
于归抬头看了一眼杨主任,不慌不忙道:“哪能啊!杨主任!”
下课,级部主任找他谈话,班主任找他谈话,语文老师找他谈话。都谈完了,于归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在课上和于归说话被老师抓住,就对老师说:“老师,我有道题不会,所以过来请教一下于老师!”
于归又得被老师批评一顿。
一个周六,于归喊我出去玩。我们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卖鸡翅包饭的。在这之前我们都没吃过鸡翅包饭。出于好奇,我俩一人买了一个,边走边吃,没走多远就吃出了里面的米饭,看着这米多肉少的,突然有种被坑的感觉。
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决定要回去找摊主算账。
走到小摊前,于归大嚷道:“哎!你这是坑人吗?怎么这么大的鸡翅里面塞的都是米饭?真是黑心的无良商家!”
我附和道:“是啊!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也太黑了!”
摊主大怒:“你俩知道就吃,不知道就别说!没看到老子卖的是鸡翅包饭,包饭!俩憨子,给老子滚!”
我和于归吓得屁滚尿流,回去的路上满心郁闷,怎么买了东西还要被臭骂一顿?这钱花得也太不值了!
有一天,在宿舍不知怎么聊起来的,全宿舍人和于归打了一个赌,要是他能追到欣柔,我们就一人给他十块钱。
赌约立下,于归从此变成欣柔最痴心的追求者,千方百计地追欣柔。功夫不负有心人,于归最终把欣柔追到了手。舍友们惊叹于他追女生的神速,每人心服口服地掏出十块钱给他。
按说,赌赢了,于归就可以和欣柔说拜拜了,却迟迟未听到两人分手的消息。
或许是他入戏太深,竟无法自拔?
于归是真的喜欢上了欣柔。起初,他担心她知道打赌这回事,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和欣柔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全心全意地爱护她。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因为爱她,所以怕她知道打赌的事;因为怕她知道打赌的事,就越来越用心爱护她;因为爱她,所以怕她知道打赌的事……
最终,于归还是没憋住,打算把真相告诉欣柔。在梧桐的酒吧里,朋友们得知了于归的想法。于归紧张到发抖,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半杯酒。
他鼓起勇气对欣柔说:“其实,我当初追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我们宿舍的一个赌约,我若能追到你,他们每人就会给我十块钱!”
欣柔表现得出奇平静,然后问:“你赢了?”
于归低下头,答应道:“嗯。”
欣柔又问:“你的意思是现在要跟我分手?”
于归激动地说:“不是!不是!我是真的爱你,我认为我们之间不能有所隐瞒,所以才鼓起勇气将这件事告诉你。”
欣柔微微一笑,说:“傻子,你以为那十块钱是谁出的?”
于归立刻震惊!朋友们震惊!我震惊!蹲在酒吧门口的狗子震惊!
我大声问:“不对,我怎么没收到你的钱?”
欣柔说:“那天,我找到了其他所有人,就是没找到你,转念一想,其实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无所谓。”
我大哭:“你还给老子十块钱!”
所有人大笑。欣柔笑成一朵花,于归看着欣柔,笑到忘我。
2013年,欣柔要离开,没有告诉于归。
她走进酒吧,看到我和梧桐在里面,走过来说:“我要走了,于归不知道。”
梧桐和我很震惊。
她继续说:“有些我想对于归说的话,麻烦你们转达给他。”
我和梧桐保持沉默。
欣柔接着说:“我特别想去一个临海的地方,开一家私厨餐馆,想营业就营业,不想营业就关门。面朝大海,海风徐来,追逐晚霞与落日,依偎佳人等日出。听别人说,日照的森林公园是个好地方!”
等她说完,梧桐问:“非走不可吗?”
欣柔“嗯”了一声。
我说:“真的不去见于归了?”
欣柔说:“见与不见又能怎样?只能徒增无奈!”
梧桐说:“那……保重!”
我说:“保重!”
欣柔说:“再见。”
梧桐打电话给于归,简单说了几句,于归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等赶到时,欣柔已经走了很久,于归急得满城搜索。
火车站、飞机场、客运站,所有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搜了个遍,依然没找到她,之后,于归也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和于归坐在海边楼梯上,晕黄的灯光照着金黄的沙滩,海边的旋转秋千随风摇曳。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海滩上依稀还有几对恋人相互依偎。
我提起酒瓶“咕咚”喝了一口,问:“你等到欣柔了吗?”
于归看了我一眼,说:“快了,快了……”
我看了他一眼,一起举瓶,一饮而尽。之后,我们就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大海。
“哎,你们在这儿啊!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我闻声转过头,那人影虽然背着光,依然看得出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于归急忙迎上去,惊慌地说:“晕!自己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啊!我说让你在家等着,我们这就回去,你非不听,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孕妇微微一笑,说:“不是听你说吴明灿来了吗?我这才过来的。”
等那孕妇走近,我才看清原来是欣柔。我疑惑,忙问于归:“这……”
于归笑呵呵地说:“我刚才不告诉你了嘛!我说,快了,你忘了?”
我恍然大悟:“你……这……哦!原来这个意思啊!”
欣柔说:“现在能见到故人可是真不容易啊!”
我说:“是啊!”
晚上,在他们的私厨饭馆吃饭,中途有几个客人打算进来吃饭,都被于归拒之门外了。于归告诉我,他们现在过着最平淡最幸福的生活。这家店面是在这片房价很便宜的时候买的,全款付清。现在,他们想开张就开张,不想的时候即便有客人也不做。店面虽大,但每次同时最多接待两桌客人,再多就要等,等到他们心情好,愿意做。还有就是,若食客也是有故事的人,并且愿意讲出来,无论吃多少,他们全给免单。
他们每天可以一起在海边看日出,下午看夕阳。一起站在沙滩上,感受着海水慢慢偷走脚底的沙。捡起漂亮的贝壳,做成项链。玩累了,依偎在一起,感受海风吹拂脸颊。
一切始于平淡,归于平淡。我在日照逗留了几天,最终,还是要说出那句:“再见!”
3 爱情就是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1
这些年,违了这么多约,依然以为自己很守信用。这些年,辜负了很多人,仍旧自以为是个好人。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曾经的打打闹闹,到如今,都变成美好的回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初一,我转到这所学校,被安排坐到中间,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女生。她问我:“你叫什么?”
我说:“吴明灿。”
她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怎么这么拗口?”
我说:“没办法,父母给起的。你呢?”
她回答说:“秦小白!”
我一听,瞬间倍感亲切:“小白?这么巧,我家的狗也叫小白!”
她大怒,一脚踹在我坐的椅子上。
我大惊失色:“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没人性啊!”
我不喜欢接受新鲜事物,也不想去认识新的人,因为一切都要重新熟悉,很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接受得很慢。最要命的就是,还和秦小白这种一言不合就暴走的女生做同桌。那时的我思想还比较保守,认为男女有别,对异性还是有些排斥的。
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换座位,可我刚转到这所学校,人生地不熟,显得自己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的前排也是一男一女,于是就撺掇他们跟我换座,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死活没人肯跟我换。
我懊恼地转过头,突然看到秦小白在旁边用右手托着腮,正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到,她可是一直都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啊,让她去找别人换座位应该很容易。
于是,我先说了一连串的好坏利弊给她洗脑,然后抛出主题,让她主动去换座位。但秦小白依然用右手托着腮帮子,静静听我说完,然后一脸疑惑地问我:“我为什么要换?”
顿时,我的内心万马奔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第一周的星期二早晨,秦小白向我借了一支笔,中午也借了一支,到了下午又借了一支。
第二天早晨,她又借了一支。还好,我刚买了一套笔,第一周就多带了一些。虽然多,也经不起她这样消耗。当她第五次向我借笔时,我终于忍无可忍,说:“你是属小白的吧?你吃笔啊!”
秦小白一拍桌子吼道:“你借不借?”
我吓得赶紧把所有家当都拿出来:“借借借!都给你,都给你……”后来,我发现她是真的在吃笔。
她思考的时候喜欢把笔放在嘴里咬,笔的质量不怎么好,一咬“咔吧”就裂了,然后,越裂越想咬,到最后咬都不过瘾,直接把裂的部分给掰下来。至此,我的笔也寿终正寝了。
从那以后,我上学只带一支笔,恒久不变。
她考试比我多一分,所以,她是组长。
凶猛的英语老师宣布了一条规则,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必须完成一张默写,由组长提问。
她开始最先提问我。她难道不知道我是六年级才接触二十六个字母的吗?
放学了,我还没默写完,崩溃得开始疯狂地乱吼乱叫:“别的组不会默写都没事,大不了多抄几遍!你怎么就这么轴啊!丧心病狂啊!你杀了我吧!”
秦小白淡定地说:“你可以去别的组,但是在我这儿,我是组长,我说了算,就得听我的!”
“那听你的给饭吃吗?老子肚子饿啊!我要去吃饭。”说完,我一溜烟就跑去食堂了。
从那以后,我拼命学英语,小白就最后一个提问我。
但有些我仍是不会,放了学,她还是不让我去吃饭。她说:“你默写不出来,咱俩谁都别想走!”这是我当时听过最霸气的一句话。
其他同学都吃完回来了,我还没写完,又气又饿,还不敢发火,只能委屈地说:“我饿……”她从桌子里拿出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我说:“你太穷了,就给我吃这些?”小白怒了:“不吃拉倒!你不吃我吃!”我急了:“我吃!我吃!我吃……”心想,默写真好,不用去食堂,还能吃到面包。从那以后,我整个学期的下午都没去过食堂。我有一种感觉,我好像我家的那只小白,每天都在摇尾求食。
那段时间,我的英语突飞猛进。
一天,我看到秦小白在折星星,就问:“你还会折星星?”
她说:“这有什么难的!”
我问:“你为什么折星星?”
她说:“送给喜欢的人啊!”
我大惊:“你有喜欢的人了?你竟然有喜欢的人,啊哈哈哈……”
秦小白慌了,说:“你小点声,别让人知道了!”
我大笑:“秦小白有喜欢的人!哈哈哈!秦小白有喜欢的人,哈哈哈……”
砰!她一脚踹在我的板凳上,我老实了。
一学期即将结束,这天秦小白照常给我投食。
秦小白说:“吴明灿,我……我要转学了。”
我低头边扒饭边问:“今天怎么没有面包?”
秦小白说:“以后我就不能帮你默写了。”
“我还是喜欢吃面包!”
“我要走了。”
“我不喜欢吃汉堡。”
秦小白有点着急道:“你别这样,我真的要走了!”
“……别!”
“以后你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别啊!”
“我父母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学校。”
“……别啊!别啊!”
“你别哭!我不想你哭着送我。”
“……”我低头默写。
秦小白轻声说:“你会送我的,对吧?”
“……”我低头默写。
我心想,你走吧,走了就没人逼我默写单词;你走了,我就自由了,虽然以后吃不到面包;你走吧,你走后我就在家再养一只小白,天天给它念《道德经》听。
期末,秦小白还是要走。她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我的桌子上。
我问:“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这是给我准备的下学期买面包吃的钱?”秦小白没有说话。
我拿出一支胡萝卜状的笔给她。秦小白问:“这是什么?”
我说:“硅胶笔,耐咬!原本想给你买一个小白同款骨头状的,结果没找到。最后,只好买胡萝卜的了,以后多吃素。”
她说:“好……那……我就走了,以后……你不要想我。”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想,此女子好狠毒,竟然头也不回!此女子好狠毒,竟然如此绝情!此女子好狠毒,竟然不让我想你。
可是……我做不到啊!
眼泪在脸上滂沱,就是哭不出声。泪水打湿了英语作业本,英语作业本依然停留在那天。
那天,作业本上最后默写的句子是:“I don't want to let you go.”
我打开她留下的盒子,里面装满了星星和千纸鹤,泪水也打湿了折纸。
我心想,这不是小白要送给她喜欢的人的吗?走的时候怎么也没说清楚她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好转交给他。现在好了,只能由我先暂时帮她保管了。
直到高中,我的情商才突飞猛进,那盒星星一直放在抽屉里。打开盒子,里面满满登登的折纸。手机里放着刘若英的《后来》: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
如何去爱
可惜你
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泪水重新打湿了折纸,小白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渐渐明白,爱不是拥有,而是付出。
“你家的狗分明是黑色的,为什么非得叫小白?”
“我乐意!”
2
高中时,童心落突然闯进我的世界,惊得我措手不及。
那天,下着雨,我吃完晚饭撑着伞打算回教室,途中不知怎么想的,玩起了转伞看水珠。
正当我在原地玩得入迷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黄莺般的声音:“你是不是傻啊!都多大了,玩这个还能玩得这么入迷啊!”
我愕然,转头一看,是一位梳着高高马尾,穿着白色校服的女生。
我说:“怎么?玩这个还有年龄限制啊?长大就不能玩了吗?再说,你看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比我更傻?”
她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说:“我记得你!”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我毫无印象,说:“我不记得你。”
她问:“你是四班的,是不是?”
我说:“我就玩了一会儿伞,你还要告诉班主任?再说,他也管不着啊!”
“我的意思是,我叫童心落,在九班,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以后我叫你‘太阳’,好不好?”
我不解:“为什么?”
她说:“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想这样叫你。”
从那以后,她经常来找我借东西。刚开始,我对此非常反感,心想,你们班都这么穷的吗?老子这么善良又这么穷,要是碰见一个借东西不还的,非得饿死不可!
六月的天就是这么不安分,一天之内就能体验完夏天的所有症候。
早晨起来,地上湿湿的,坑洼的地方还有些积水。太阳照常升起,空气有些闷,让人有种缺氧的感觉,四肢无力,心情糟糕透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雨,我一直渴望能痛痛快快地下场大雨。
谁知这雨拖拖拉拉的,直到吃完午饭才下。吃饭的时候,外面就淅淅沥沥的,等吃完出来,已是滂沱大雨,雨滴打在身上都能感到隐隐的痛感。
餐厅门口,有很多没带伞的同学神色急切地站在门口。我在这群人中看到了童心落,她也没带伞。
我走过去嘚瑟地说:“哎哟!你也没带伞啊?那跟我一起走吧!”
她看到我,高兴地说:“好啊!”
我把她送到教室。奇怪的是,明明是我打着伞,却不知为什么我的半个身子还被雨淋湿了。
她看着我被雨浇湿的半边说:“你是不是傻啊!自己打伞也能被淋湿?”
我说:“我去,这怎么可能!”
渐渐地,每天等她来借东西竟成了我一天中最开心的事。
后来,我所有东西都备了两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个习惯,就是吃完饭总要去趟厕所,或许因为每次回班的时候总能与她擦肩而过吧!后来,无论学校开会,还是举办什么集体活动,我总会在人海中努力寻找她的身影,找不到就会心神不宁,找到就会非常开心。
大学,我们分处两座城市,她在北,我在南,每天聊天聊到半夜。
四月,就是传说中的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童心落从外地赶来,我请她吃鸡蛋。
她说:“你好穷啊!怎么请我吃鸡蛋也这么少?”
我说:“老子要有钱,也不至于吃鸡蛋!”
她说:“没钱我借你啊!”
我说:“没借钱这习惯!”
她说:“你是不是傻啊!下次你来找我,我可不想再吃鸡蛋了!”
我说:“那我请你吃粽子!”
我开始拼命攒钱,终于攒够了三千块,坐了一夜火车,来到了她的地盘。
我请她吃粽子,她说:“你怎么这么穷!请我吃粽子还这么少?”
我说:“老子有钱就要吃粽子!一直吃!”
她笑着说:“你是不是傻啊!有钱还要一直吃粽子?”她剥开一个粽子说,“我喜欢吃粽子!”然后大口大口吃得一点不剩。
这次来回一共没花到五百块,我把剩的钱存了起来,想着以后没钱吃饭的时候,用这笔钱买粽子吃。
后来,我们依然聊天到半夜。
突然有一天,童心落没有回我信息,等了一天也没回,我打了无数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当晚,我就坐车赶到她的学校,问了所有人,都说没见到她。我急得四处寻找。
晚上十一点,我终于在路灯下发现了她小小的身影。她蹲坐在马路边上。
我当时的心情五味杂陈,立刻冲了过去冲她大吼:“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童心落站起来,一把抱住我,也不知抱了多久。
我走那天,下着大雨,童心落送我到车站。我撑着伞,依然淋湿了半个身子。她把伞给了我,自己回去淋成了落汤鸡。
就这样,我们又维持了半年。半年后,童心落找到我。
那天,也是个下雨天,我去车站接她。
在车站外,我撑着伞,她匆匆忙忙找到我,对我说:“我有大事要对你说。”
我笑着说:“有什么大事这么着急?我这回请你吃大餐,我们边吃边说吧!”
童心落严肃地说:“吴明灿,我们分手吧!”
我说:“我们去吃着说吧……”
“我说真的,我们分手吧!”
伞被风吹跑了,我说:“……不要!”
“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
“……不要!不要!”
“你人这么好,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
“……不要!不要!”
“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不要!不要!”
童心落走了,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那天,我们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心想:走了正好,老子把存起来的钱全部取出来买粽子,一个人吃。老子终于不用在那些自顾不暇的日子里再牵挂你了。今天,你终于走了,老子记性可不好,你走了,我会很快就把你忘记的……
今年五月,我突然接到童心落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面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叫你‘太阳’吗?”
我莫名其妙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后来,从朋友口中得知,那天是她出国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从无所谓到死缠烂打是蜕变,现在才明白,原来从死缠烂打到佯装满不在乎才是一种蜕变。
3
在北京那段时间,忙忙碌碌,整日奔波,每天都会来回坐好几遍地铁。那时,我总向身边的朋友吹牛:“老子每天都坐上亿的车上班。”
早七点左右,地铁站内惨不忍睹。我好不容易挤上车,却一不小心踩到一位姑娘的脚。我立刻表示歉意,原以为她能谅解,可这位女生却不依不饶。
我当时也很气愤,于是就争执起来,一直到到站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我们只好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约定以后再战。
晚上回到宿舍,我看到她发来的信息:“今天,你踩到我的脚,想没想好怎么解决?”看出来了,她是想索赔,我便回复:“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要不,我赔你一点医疗费,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过了一会儿,她回过来:“我不要钱!我就是想让你知道,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这不神经病吗?我回复:“那你说怎么办?实在不行,删了你跑路,我不在这待了!”过了一会儿,她回复过来:“不用!不用!你最近有没有空?我们出来聊聊?”我看了看日期,最终和她约定三天后在一家餐厅见面。
三天后,在HUB。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儿了。我走过去坐下。
她说:“抱歉啊!前几天一直打扰你!”
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我毫无准备。原本我都做好和她再决高下的打算了,词儿都想好了,谁料她突然来这么一出,让我大吃一惊。短短几日,她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我忙说:“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先踩到你的!”
通过聊天得知,她叫沐其雨。那天,她失恋了,同时也失业了。面对人生两大挫折正苦闷得无处发泄,正好被倒霉的我赶上,才发生了地铁上尴尬的一幕。
后来,我发现我们彼此有很多共同爱好,都喜欢看书,都喜欢旅游,都喜欢养多肉植物,都喜欢写诗,都喜欢简约……
再后来,我们经常约在一起旅游,从四川沿青藏线到西藏,再从成都直冲乌鲁木齐,一路来到乔木村。晚上,村民举行篝火晚会,我玩得很疯,沐其雨在一边拿着DV录像。
我喊她一起来玩,她说:“我要记录下这美好的时刻,等以后想来来不了的时候好翻出来看!”
我大声说:“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你想来,我随时都会带你来的。”
玩了一会儿,沐其雨拉着我走了很远,找了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坐下。她指着低垂的天空对我说:“听说在这儿经常会有流星划过。”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说,“嘿,告诉你一件事,我有件事骗了你。”
我问:“什么事?”
沐其雨说:“其实,我们初识那天,我并没有失恋,而且我是故意让你踩着我脚的!”
我大惊:“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催眠大师?催眠我踩了你脚的?快说!是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
她白了我一眼,说:“还催眠大师呢!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坐地铁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你,觉得你人还行,就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心想,交朋友也没有这样的吧!
我陪她坐在那里,看着璀璨的星空。看着看着,她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一直没敢动,就一直等着流星,直到看不到星星了,也没等到流星。
第二天,她醒来后说,想一直隐居在这里。我不是头回听她这么说了,几乎每到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她都会这样说。
一年后,沐其雨被检查出胃癌晚期,之后,她就失踪了!
我当时心急如焚,放下所有事情,满世界地寻找沐其雨。她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我只想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两个月后,一个朋友给我提供了线索。最后,我在厦门鼓浪屿一座西方风格的小房子里找到了她。
我站在她面前,她先是一惊,随后怒吼:“你傻啊!”
我大笑:“我傻啊!”
她大喊:“你是不是变态啊!”
我大笑:“我变态啊!”
我宁愿陪着你一起倒计时,也不愿直接接到消息。她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我也没有问她任何事。
我们过着最清净的生活,鸟语花香。早晨,我们起得很早,呼吸着最清新的空气,时不时会听到悠扬的小提琴声;晚上,我们一起坐在海边,看着星空。
沐其雨去卫生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吃得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瘦,笑容却越来越多。
晚上,我们一起坐在海边,望着星空。
沐其雨突然问:“火花,我们在乔木村的那晚到底有没有等到流星啊?”
我说:“不知道。不过,那儿的冷水鱼挺好吃的。”
她说:“如果有机会,我真的还想再去一次,一定会等到流星的。她靠在我身上,慢慢睡着了。这一睡,却再也没能醒过来……”
DV里播放着沐其雨拍的乔木村的视频。视频中,我像个傻瓜一样活蹦乱跳。我过来喊沐其雨一起去玩,她说:“我要记录下这美好的时刻,等以后想来来不了的时候好翻出来看!”我大声说:“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你想来,我随时会带你来的。”
视频最后突然跳转到沐其雨。她在海边的一间房子里,对着摄像机说:“火花,我知道你会再看这个DV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再去乔木村看流星。”
我带着她一起来到乔木村,而她可以永远留在那儿了。
晚上,我坐在我们一起等流星的那个位置。我坐在上面,她坐在下面。那天,不知有没有流星从夜空中划过,我趴在她上面哭到昏睡过去。
沐其雨,我好羡慕你啊!你可以一直在这里等流星了!听说,这里经常会有流星划过,你一定能等到的,对吧?
我爱你爱到忘记我自己,我努力到无能为力!
4 盛开的花
1
一年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才刚刚开始,却好像又过去了一样。我努力抓住时间,它却还是从指缝间偷偷溜走。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是个多雨的四月。四月了,我在努力,努力赶在明年四月之前能看得起我自己。
于你而言,四月是怎样的呢?对我来说,四月是冗杂的,也是枯燥的,亦是萦绕人心的。它积压在我心中,担起我的拼搏,承载我的未来与希望,谈不上头悬梁锥刺股,也不敢说卧薪尝胆,有的只是一直以来的提心吊胆。所幸,这段日子里,我并未摒弃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付出与收获是否成正比?请收起你的落寞心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遗余力。
年轻就要拼命,拼命工作,拼命努力,拼命活着,然后指着老天大喊:“哼!你还弄不死老子!”因为一股执念,我,在努力。柏舟和我一样,但他比我更努力。
玩的时候,我们很放纵,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坐在电脑旁写稿子,熬夜到凌晨三点多,桌上放着咖啡和烟,尽管我一直也没学会抽烟。
柏舟起床,意味着我是时候要休息了。他要三点起床,然后骑车去做一份早点的兼职。
他的手机定了五个闹钟,两点半一个、两点四十一个、两点五十一个、两点五十五一个、三点一个。尽管如此,他还是经常睡过。每次闹钟响起的时候,他都会迷迷糊糊起来,费力睁开眼,然后很烦躁地关掉闹钟,直到五个全部关完。
后来,他因为经常迟到,被辞退了。那天,他请我吃早餐,对我说:“老子早就不想在这儿干了!”然后,要了五个包子,吃了仨,掰碎两个泡进粥里。
他辞了所有工作,说要放空一下,毕竟,自古就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说,楚霸王不还有破釜沉舟吗?
他就是这么放荡不羁。晚上,他开着他的二手“朗逸”,带着我跑到很远的一家酒吧。
在酒吧里,他大喊:“自由就是这么爽!”引得一众高呼。
我大口喝着啤酒,边喝边说:“原来,你失业是这么好玩的事!你以后一定要多失业啊!哈哈哈!”
柏舟哈哈大笑说:“今天,你买单!”
我差点被一口酒呛死:“我就知道……”
他端着一杯酒坐到旁边一个妹子身边,和妹子谈论起生命的起源。
2
柏舟有一个女朋友,叫夏殃。
第一次见夏殃是在刚认识柏舟没多久的时候。夏殃从外地赶来,柏舟激动地拉她来给我们做介绍。
节假日,我们一起去郊游,油菜花开满田,蜜蜂在其中欢呼跳跃。柳树下,坐着一行人,开心的时候大笑,不开心的时候也在微笑。
我们肆意地践踏着油菜田,追逐欢呼。油菜田中间,众人躺出一片平地。
柏舟突发奇想,薅出一根狗尾巴草,快速编出一个指环,单膝跪地,对夏殃说:“亲爱的,嫁给我吧!”
夏殃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惊呆了,沉浸在幸福当中,说:“好的!”
柏舟抖着手慢慢给夏殃戴上戒指,激动地抱着她转圈。朋友们也兴奋地在油菜地里打滚、欢呼。
夏殃决定留在这里,所有人高兴地为她准备着一切。
晚上,大家聚在酒吧狂欢。柏舟感动地牵着夏殃的手,深情地对她说:“亲爱的,我向你保证,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屎吃,就有你一口尿喝!”
所有人都惊呆了,梧桐低声自语:“怎么感觉这么恶心呢?”
夏殃邪魅地一笑,说:“没事,你吃饱就行,我饿死也不用你管!”
柏舟一本正经地嘀咕:“给你屎吃也行!”刚说完,又笑道,“开个玩笑!要不,咱俩玩个游戏吧!”
夏殃问:“什么游戏?”
柏舟说:“正好这有西瓜,我们就比吃西瓜,吃得多的有奖励!”
夏殃说:“好!”
吃西瓜比赛拉开序幕。一个西瓜被切成二十四块,摆在桌上。一声令下,夏殃拿起西瓜狂吃,柏舟在另一边慢吞吞嘬着。不一会儿,夏殃已啃了八九块,柏舟一块都没嘬完。
夏殃放下西瓜,一脸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吃啊?”
柏舟没有急着回答,问:“你吃饱了没?”
夏殃点点头道:“嗯,吃饱了。”
柏舟大笑着说:“走,今天我请客吃烤羊排和烤羊腿去!哈哈哈!”
夏殃一脸茫然。所有人都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着大叫:“烤羊排呀!走呀!来呀!哈哈哈……”
3
柏舟不乐意吃饭的时候,夏殃总会给他做一碗面条。
柏舟陪夏殃逛街的时候,碰到一个在街头画漫画肖像的,就是画得特别夸张的那种。他们决定也画一张。画家画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刚画完,柏舟就拿起画像对着夏殃比较,边看边说:“嗯,好看,挺好看的!”
夏殃没看到,着急地说:“给我看看!给我看一下!”说着,抢过肖像画,看了一眼,失望地说,“啊!这么丑!你还说好看,你是不是故意的?”
柏舟揽着夏殃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你的!”说完,他用力揽过夏殃,一把抱住她。
画肖像的大师看呆了,这一波狗粮撒得周围群众都已经看不下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柏舟开始沉迷于网络,机不离手。夏殃深感被冷落,两人开始经常吵架。
柏舟在酒吧独自喝酒,突然旁边的美女坐过来,问他要微信。柏舟瞥了她一眼,说:“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恰巧此时,夏殃从门口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气愤地走过去,质问柏舟:“你和这个女人什么关系?”
柏舟沉默了,我正准备过去给夏殃解释的时候,她却失望地跑了出去。
我走过去,无奈地看着柏舟,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柏舟无力地摇摇头说:“呵,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样的误会!”说完,他起身慢悠悠地离开酒吧,回到他租的房子,发现夏殃已把她的所有东西收拾完搬出去了。
柏舟独自失落地坐在沙发上。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来了一条信息,是夏殃发的:“我们分手吧!”柏舟如释重负地一笑:“终于,你还是说出了口。”
他走到厨房,煮沸水,拿出一把面条放进去。
我担心柏舟,到他家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吃着面条。吃着吃着,他笑着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笑着哭这么丑。
我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
他说:“没事,就是有些困了。你先走吧!我要去睡觉。”说完,他放下碗,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次日,我找到夏殃,想替柏舟解释清楚。她却说:“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没那么重要。”
我不解:“那为什么还要分手呢?”
她说:“在他沉默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了结果。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我明天早晨就要走了。”
我问:“去哪?”
她说:“我要回老家。父母在老家给我找了一份工作。”
我问:“柏舟知道吗?”
她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说:“你确定不再见他一面?”
她说:“还有必要吗?见了也不过徒增伤悲。”
我说:“既然还有不舍,为什么还要走?”
她说:“这种结局我早就料到了,不是一两天了。我和他真的不可能了。”
我问:“你真的要走?”
她点头。
我说:“那……保重!”
她说:“保重!”
最终,柏舟也不知道,我并没有告诉他。等夏殃走了之后,我去了一趟柏舟家,他坐在沙发上。我说,夏殃走了,他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一直盯着墙上被裱起来的肖像画,画中的两人都极丑,缺点被无数倍放大,五官扭曲得极其夸张。
最后没能在一起,过程再美好也是徒劳;最后能在一起,过程再艰辛也是美好的。就像一朵花,再漂亮也有凋谢的时候,塑胶花不会凋谢,却不如鲜花那么招人喜欢。
5 我和明年的自己有个约
我对未来的自己有太多期望,大多都押注在明年。为此,我付出了很多,希望能够得到回报。
我曾经无数次孤注一掷,这次是最大的一次。我从来不考虑失败的后果,因为不敢想,那就把它交给失败后的自己吧!
破釜沉舟,项羽只会想成功,他没必要再费时间去考虑失败后会如何;或许,他也想过,不过只是一闪念罢了,转瞬即逝。
我不知道明年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写这本书的那段时光,你一有空就会去想写完这本应该怎样去宣传,还硬生生造出很多奇葩的宣传语:“愿有人能一直信你,愿会有人一直等你!”“愿有人能够陪在你身旁!没有人也无所谓,那就把我留在身边,无论何时,希望我能陪着你。”“你的孤独,我能理解;你的寂寞,我能陪伴。我不是万能的,却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后来,你感觉这些都不好,还是改用一些套路的吧:带着这本书,找到你喜欢的女孩,把书送给她说:“我陪你!”女孩娇羞地接过这本书,默念书名“我陪你”。从此,一对有情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对了,友情提示:送之前,要注意,一定要把这一页给扯下来,然后仔细清理一下缺失的痕迹。切记!切记!
后来,你竟然还一直这样没羞没臊地写了很多同样的宣传语……
你每天疯疯癫癫,一直在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最后,还是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嘿!还记得吗?你当时为了买一台打印机,在朋友家蹭吃了一个多月,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偷摸地买了一台廉价的打印机。不敢声张,自己捣鼓了一夜,弄了一身墨水,终于弄明白该怎样操作,兴奋地打印出第一张照片,尽管彩色墨水并不多。
你每天面壁死撑,想着写完这本书一定要拿着稿费来一场随心游。一年过去了,你现在是在云南的大理,还是在庐山寻找李白?总不会是躺在家里看电视吧?
毕业前那段日子,你总是浑浑噩噩的,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甚至连起床的动力都没有,现在说来,当时真的很迷茫。
第一次打算正式写这本书的时候,你熬了一个通宵,却盯着屏幕费力打出的“我陪你”三个字看了一整宿。
之后几天,你接连熬夜,却丝毫没有进展,已经不再去想写什么了,而是考虑自己到底睡还是不睡,一直在鼓励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最后,中午的时候,你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夜里一点多。醒来一看,天怎么黑了?接着倒头睡,三点的时候被饿醒,起来喝了一杯水,回到床上继续睡。
我一直希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向喜欢的姑娘表白,不去考虑被拒绝或是以后结婚,以及生老病死;买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去考虑价格;走自己想走的路,即使是崎岖的羊肠小路。我愿意,我选的,就没理由去抱怨,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哟!
不去懊悔昨天,不试图规划明天,只考虑现在是不是在遵从自己的内心。
这篇文章写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无论是好是坏,在这一刻终将被尘封。一年后,我希望还是在这家自助烤肉点,蹭喝到撑死,拍着肚皮躺在沙发上,打开被封禁了一年的这一章。看看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当时的自己。初心不变,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还是我,我还是你……
——写信从不喜欢写日期 具体日期你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