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90年2月3日,农历己酉年,腊月二十,立春。此时的北京城尚在一片冰封之中。也许是为了给新年添些喜气,薄冰覆盖的内河急着开化,半冻的土地急着松动,路旁柳枝更急着冒出新芽,湛蓝天空上的骄阳已经爬到制高点,它格外努力地散发着光和热,好让所有造物赶紧醒过来,庆祝春天。
紫禁城外理藩院,两位校正汉文官(翻译)也正急着办一件差事,半点不敢分心。其中一位把去年的日志从档案架上请下来,翻到一页,用一根手指头卡住;另一位把日志右侧的装线剪开,把线抻出来。二人配合极为默契。日志松散后,前一位把那页拽出来,随手扔进旁边火盆里,纸入了炭火立即焦黑化为灰烬。后一位把桌子上另一张写着“今日无事”的纸放到被撤走的位置。然后,他们把书页齐整,缝好装线。这本乾隆五十三年理藩院日志,便似原封不动地又被请回了档案架。
年纪轻些的那位文官,见四下无人,便和年长的同伴说:“大人,咱这差事算是办完了吧?”
年长者赶紧提了口气,挺直上身,扁了下嘴,又吐出那口气,俯下身,把手停在胸前,手掌朝下摁了摁:“千万不能声张,保全脑袋啊。”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那张被烧毁在炭火里的日志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