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关系,特别是新闻宣传之缘,认识与交往的校长少而言之,当以百计。他们修养不同,个性各异,有的器识非凡,有的谈吐不俗,有的行动宏阔,有的励精图治,有时闭上眼睛,也常浮现出很多张生动而鲜活的面孔。而其中真正让人感到亲切而又敬重的,则是苏玉兄。
岁月倥偬,恍然已26年了。回望1992年8月下旬,我被分配到母校教书。首次教工会上有个特殊议程,即欢送时任教务主任的苏玉兄调任到一所平原乡镇初中工作。兄生于农村,长我数岁,既属同乡,又毕业于同一师范。特别是我与其二弟还是初中同学,时听兄弟之念,故初一相逢,倍感亲切。而当时,能在师长环立的母校担任此职者,无论教学能力还是为人处世,自然要赢得大家公认。而能从我们这个缺编山区乡镇调走者,倘若没有其他特殊因素,那么肯定是其能力突出,表现出众。故此后好长一段时间,苏玉兄之为人为学为教,在我等教学之余,仍是乐于品谈的主题。这种无意之中的榜样力量,也一直激励着我勉力全行,以至今日。
人之相处,贵在神交。我与苏玉兄的相处,有时几年都未曾联系,有时一天数个电话相谈。但无论时隔多久,无论疏密散频,都一见如故,通话如晤。阳店镇一别后数年,苏玉兄调至当时县城最有名气的实验中学工作。稍后,又被选调到灵宝市二中,然后阳店镇一中、阳店镇中心学校、城关镇中心学校、灵宝市二高、灵宝市二中等一路走来,步履铿锵,意气风发。而细察其履历,则先后两次由普通教师提任教务主任、副校长,再由城区初中政教副主任、政教主任到副校长,后由初中校长到中心学校校长、普通高中校长——尽管经历曲折,回环往复,但每到一地,他都精神抖擞,全神投入,不屈不挠,柳暗花明。特别是肩负校长之职后,他潜心治教,静心治学,夙兴夜寐,兴之所至,无论晨昏。我之好学,仅为虚名,且总外焦内生,不得真昧,处世为人都显僵直呆板,不合时宜;而兄之学习,乃从实践中汲取真知,萃取精华,融会贯通,化为己用,隐于无形——其之游刃有余、举重若轻,颇有方家风范。
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于平静中起波澜,于无声处听惊雷:一个原本质量落后的平原乡镇,在他治理下很快转变,在当地质量评估中翻转正数第二;一个本科也未能考中的普通高中,在他带领下,三年后即拥有40个本科、180个专科——群众眼中的薄弱学校,经其手仿佛化腐朽为神奇,均固本强基,培根壮元,以致初显起色,次添亮色,再显特色,终致传奇。苏玉兄来自山村,深知稼穑辛苦,年景不易,虽家境殷实,但家教谨严,很早养成了节衣缩食的习惯。任校长后,他艰苦朴素,一如既往;克勤克俭,仍秉旧习。而其到任的多个单位,恰缘各由负债颇高。他束身自好,克己奉公,精打细算,勤于操持,开源节流,低调内敛,如同缀网劳蛛,衔泥成巢,聚沙成塔,方才渐度难关。而如此腾挪延捱,个中艰涩困窘,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诚如每一位教师都是潜在的校长,但并不是所有教师都有领导力;同样,每一位校长都有领导力,但并不是所有的领导力都是增值力。但在我看来,苏玉兄足堪称“增值校长”,而且毋宁说名副其实。不管世界如何浮躁,无论教育怎样喧嚣,他都始终心静如玉,凝神屏气,夜以继日,宛若参禅。学习、钻研、提升、创新,对他来说,是每天得以自足的食粮,当然也是他每天牵念的功课。摆在面前的集子,正是他在岁岁年年中思考的沉淀,也是他在日日月月中凝结的陈香,又如那乡间的父辈们几乎天天晌晌侍弄的果园。而那一篇篇文字,其实又何尝不是那伸展开来的枝枝叶叶、花花果果,于精神中透着茁壮、晃动着梦想?
十年一觉崤函梦。在我,从乡村初中,到县级教育部门,再到市级教育机关,在这生命最美的年华,我有十个年头一心做着新闻,后又十余年兼顾公文新闻,劳形于文字,伏案于桌前,近三十年的时光,就在这看似三个台阶的跨越中悄悄流逝了。苏玉兄则步履稳健,行走之中,一路风景。特别是经过多岗位历练,不仅成为师生们乐于接纳,倍受家长信赖的校长,也已成长为教育圈中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当然,也成为我们乡间百姓们茶余饭后引以为荣的谈资了。对比兄长数十年来执着不懈的态度、耕耘不辍的作为、累累如珠的收成,于束教管闻之我,实在是引以为愧的。然而,之所以仍胆敢浅陋草成此文,既是祝贺,也是致敬;既是纪念,也是回忆;既是热望,更是追随……
杨仲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