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二班的同学们下意识站起身,他们振臂高呼。以最热烈的欢呼声迎接从球场上得胜而归的“英雄”。
带着全班期望奋力拼搏到最后一刻,最终拿下二班集体活动第一个首胜的他们,此刻就是二班同学们眼中的英雄。
几个人适才走近看台,前排的同学纷纷迎上前,递水的递水,递毛巾的递毛巾。
陈晋州落在最后,眼见着女生们涌上来将林非凡几个人围住,他垂着眼默默出了人群。
一个人在看台最后一排坐下,低着头,发梢的汗水顺势滴落在脚下的水泥石阶上,眨眼便蒸发不见。
又热又累,不同于旁人的兴奋和喜悦,此刻的他,瞧着左脚上因鞋胶脱落而开了缝的鞋,心里想的是回去之后,姑姑又会如何数落他。
这双运动鞋还是上高三的表哥换了新的运动鞋才给他的,早已经用胶水粘了好几次了,现在应该是彻底坏了。
嗓子干得仿佛冒烟,心里五味杂陈,耳边有脚步声靠近,他却不敢抬头。
直到雪白的毛巾被递到他眼下,女孩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擦一擦吧,毛巾我打湿了。”
目光在白得刺眼的毛巾上凝滞,折射了明亮阳光的白色仿佛刺到了他心里。
陈晋州缓缓抬头,目光从毛巾上一点点移到女孩子纤细皓腕上,在阳光暴晒之下,腕上的皮肤几近透明,好似能看到脉搏细微的弧度。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惊得回神,一把将毛巾接过按到脸上,闭着眼胡乱擦了一通。灼人的热意,在冰凉的毛巾里偃旗息鼓。
看他接过了毛巾,萧筱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矿泉水搁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远的她,突然想起什么,驻足回头,撞见一双略带不解的眼,萧筱温柔地与之相望,缓缓开口说了句,“辛苦了。”话音未落,她看见男孩子慌乱垂下了眼。
这一幕,令她恍惚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面对别人的关心,惶惶不安,又隐隐期盼。
轻叹一口气,萧筱转身离开。
陈晋州没想到就这么一句稀疏平常的话,竟会让他浑身震动,仓皇失措。
有些远在天边的温柔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翩然而至,将他牢牢困住了……
萧筱低头走了几步,余光突然捕捉到一大片阴影,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往边上让了让,正要抬头,忽听到一道轻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在她耳畔响起。
“你在这啊。”
萧筱抬头,看见林非凡站在她右前方,朝她这边微微侧头,一双眼却看着前方,仿佛与什么人对视一般。
她想要回头去看,林非凡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她的肩。
萧筱僵住,不再动作。
林非凡这才慢悠悠收回视线,偏头看向一脸莫名的萧筱,竭力压下心底翻腾的酸意,却依旧忍不住语气生硬地问道,“怎么?你们很熟?”
听出他语气不对劲,却仍在状况外的萧筱,脑中一团浆糊,“什么?”说完,她又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陈晋州吗?”
话音刚落,萧筱便感觉到按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掌的力度重了几分,她不解地看着林非凡,又轻轻往旁边侧了下肩。
却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会惹得本就醋意大发的某人更加不快。
萧筱发觉几乎是同一时间,林非凡沉下了脸并且用力捏住了她的肩。
“?”她瞪圆了一双眼,与之对视,清晰地瞧见了他眼里的阴霾。
她听到他嘴里发出一声轻嘲,而后声音低下去,冷冷问她,“你对谁都这么好?”
他这话问得实在莫名其妙,她仰着头,目光在他眉眼间略过,涣散在他身后西斜的余晖里,沉默不语。
两人僵持了片刻,林非凡在她无动于衷的神色里松开了她的肩,而后倒退一步,转身离开了。
......
明亮却又空荡的客厅里,萧筱几次夹起一块排骨,又重新搁回碗中。
心烦意乱令她毫无胃口,勉强扒拉了几口饭,将米饭吃掉,她才起身收拾碗筷。
从厨房出来,她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挂钟,“7:40分。”倒也还早,明早考试,现在应该去复习的她,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出门下楼。
小区里纳凉闲聊的人不少,跑来跑去玩闹的孩子们在大人此起彼伏的呵斥下,仍然乐此不疲。
真热闹啊,可这样的热闹,却从不属于萧筱。
驻足停留了一会,萧筱往小区外走去,沿着右手边的人行道,一路往前,在下一个十字路口转身,接着沿人行道往前走,不多远就看了灯火通明的夜市街。
这里才是真的热闹。
来来往往的人,成群结队,他们有说有笑,手里吃的喝的拿了不少。
有穿着汉服玩滑板的女孩子,她们长裙广袖,裙袂翻飞,潇洒又好看。有女孩子从她身旁经过,留下一连串的笑声。
萧筱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情好了些。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陈橙打电话。
“嗯,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到。”那边,陈橙很爽快答应赴约,萧筱便走到一旁的花坛边坐下了。
不多时,手机响起来,是陈橙到了,“萧筱你在哪?我从前门过来了。”
萧筱举起手机站起身,环顾四周,正好看到牵着许魏安也在左顾右盼的陈橙。
她便笑了起来,“我看到你们了……”说着她迎着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突然怔住,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令她今晚心情不佳的“罪魁祸首”。
而陈橙也在此刻找到了她,“萧宝!”她挣开许魏安的手,兴冲冲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