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驻唱久了,陈奕雄才发现更多时候,重要的其实不是歌手唱什么,而是台上与台下间的互动。
酒吧歌手,从某种意义讲,就是需要博得观众眼球的主播。
不过陈奕雄年龄还小,就算有些顾客刁难,也不会让他为难到哪里去。
他逐渐从一个只知道理论的稚嫩菜鸟,变为不可因外表小觑的老道歌手。
流华里,每天晚上一般都是两个歌手轮换。
一人唱半小时至一小时,另一人在这时间休息,然后交替。
和陈奕雄交替的便是杨子濯。
除此之外,酒吧里还有四名歌手,两女两男,但陈奕雄也只是有所耳闻,从没见过。
每周五的时候,思灼姐都会在那隐蔽在角落、又能看清舞台全貌的专门卡座里喝着小酒。
虽说大部分时候赵语冉会在她身边,但也有她因事出去的时候。
一般这种时候,陈奕雄都是自己坐公交来市里的。
而今天,小月和语冉姐都不在酒吧,只留思灼姐一人独饮着酒。
虽说陈奕雄并不知道每月的这个时候,小月去了哪里,但每看到思灼姐那副有些许忧伤的表情,陈奕雄也不能不识趣地去揭开这被隐藏的秘密。
“唱得真好。”
刚要落座,就听到思灼姐的夸赞。
陈奕雄腼腆地笑着,挠了挠头:“是吗……”
赵思灼带着笑,微侧着身,继续看向舞台。
陈奕雄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目光始终没从赵思灼的侧脸移开。
思灼姐总是这样,看上去像是在看着舞台表演,但那游离的目光却是在叙述着无尽的愁绪。
陈奕雄不知道思灼姐在他登台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但不得不说,那像是客套的称赞,却是让陈奕雄倍感喜悦。
那摆出的羞赧也有几分真实。
就好像在喜爱的长辈面前,得到了一次来自不易的安抚。
……
流华的休息时间比其他酒吧来说要早得许多,当然,开门的时间也早上许多。
下午的流华,与其说是酒吧,还不如叫做下午茶餐厅。
不知从何时起,周末不回家已成了习惯。
陈奕雄不是个认床的人,在家也好,在酒吧也好,感觉上来说没什么区别。
有空的时候,他会提前下来,在流华里面坐坐。
就好像是主播在开播前,先要调试自己的器材设备一样——虽说陈奕雄也只是坐坐罢了。
“老规矩。”
吧台传来这样的话语。
陈奕雄好奇地、听到声音本能般地转过头去,穿着衬衫的男人坐在吧台椅上。
陈奕雄没见过他。
在这工作几个月了,他见过的熟客也不在少数,大部分客人都能叫上一个名字来。
按理来说,不应该没有没见过的熟客。
当然,也有可能是工作日里的客人,休息日不来而已。
脑海里闪过几种可能,但他又很快地甩出了脑海,做自己的事去了。
“思灼在哪?”
一句疑问。
随后是shot杯碰撞吧台的轻触声。
“思灼姐没有下来,应该在休息。”
陈奕雄再转过头去的时候,那男人已经饮完了酒,离开了座位,朝后门走去。
他这才意识到,这人和思灼姐有关系。
虽然这件事和他也没多少关系,但毕竟好奇心上来,哪有不听的道理。
他特意等了一会,再悄悄地跟了上去。
上到四楼。
房门虚掩着,屋里传来交谈声。
陈奕雄小心地推开房门,在鞋柜与门口的掩角偷听了起来。
“……来干吗?”
“小月上学的事情想过了没有?”
“你说呢?小月是我的女儿!”
陈奕雄有些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思灼姐如此严肃的声音,印象中,思灼姐都是轻柔和煦的样子。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说两句你就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
深呼吸的声音。
“好,那就说小月的事情,你不会还天真地想着你一个人照顾她上学吧?南陵这里有什么好学校?来,你自己说说看。”
“……九澄?”
“南陵的学校?和上城的学校有可比性吗?”
“比来比去的,这有什么好比的,也差不了多少嘛。”
“唉,小妹啊,你都快三十了,怎么还是这样。”
“三十怎么了!你不都五十了!!”
“……我就比你大十岁吧?”
“这是重点吗?!”
“那你还说!”
“是你先提年龄的好吗!”
深深的呼气声。
“呼……打小就和你合不来。”
“嘁,谁不是呢?”
“就是爸妈把你宠坏了!不然哪有那么多事情!”
“你好意思说!小冉刚出生时,谁最宠她的!”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然后又是幼稚极了的争吵。
陈奕雄眼角抽动,总觉得这画风有些不对。
不过,他也得到了些有意思的情报。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赵语冉和赵思灼的年纪,本来他还以为有多大呢。
等下,思灼姐三十都不到,语冉姐大学毕业,应该是二十三左右。
可思灼姐的哥哥也就三十几岁……
贵圈真乱,真乱啊……
摇了摇头,甩去复杂的关系图,陈奕雄继续听了下去。
争吵过后,两人冷静了下来。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就算你想着自己可以照顾好小月,但爸妈呢?现在这么小,就只能每月见一面,以后大了,爸妈是不是都见不着了?
爸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想着还是你和小月,你心里就算还有结,也要想想爸妈,他们多大岁数了?”
“过分…打感情牌……”
“我知道你还想着他,我也理解,但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是放下的时候了。你想开酒吧,没问题,我给你钱,在上城开,反正我也没指望着你赚钱。”
“……”
“没事,你好好想想看,我今天时间多的是,专门空出来给你。
说了这么多,渴死我了,有酒不?”
“没有,喝凉白开去!”
“……这柜子里的酒都是假的吗?”
“有也不给你喝,气死你!”
“没事,你不给我弄,我自己来。”
紧接着,陈奕雄看到男人走到酒柜前,上下看了看,拿了瓶酒,又走出了视野。
“说起来也真是神奇,明明我们三个中最讨厌喝酒的人就是你了,怎么到头来你开了家酒吧呢?
诶,那男的有这么大魅力吗?我真搞不懂。”
“不许你说他坏话!”
“我也没说什么……好好好,不说这个了。
小玉呢?二弟叫我顺便看看他在干吗,不会又在玩游戏吧?”
“你自己去看,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陈奕雄疑惑的事已经大概清楚了,便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着。
长时间半蹲着,就算有墙靠着也挺累的。
然而……
“你在这干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