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典大叫：“都闭嘴，听王爷的安排！”
等军官们不说话了，秋莱这才说：“兄弟们，有你们这份心，我秋莱够了！已经拼了这么久，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们再拼下去，又有多少兄弟和乡亲会白白送命。我也不想投降！如果能拼得赢，我一定拼下去，可是我不能再让勇州去拼。”
听了这话，有军官哭出了声音。秋莱煎熬，他们何尝不是？谁又不知道，再拼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秋莱哽咽着说：“如果你们还把我当兄弟，就听我的。”
勇州太守吴远怀说：“王爷，你是不是要去众凡城？”
秋莱说：“是！”
一个军官说：“这里守不住，众凡城能守住吗？王爷，你不管我们，你把我们当外人！你不要勇州，你却要去守众凡城！那里和你拼过命，我们也跟着你拼过！我们是一体的，你不能扔下我们不管！你不在了，我们还拼什么？”
吴远怀赶紧说：“王爷，他不是这个意思。”
秋莱说：“我知道！兄弟们，咱们不说气话。你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有，我听你们的。”
沉默，没有人有更好的办法。
过了一会，一个军官说：“王爷，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就是死，咱们兄弟也在一起。”他一说，其他人跟着响应。
秋莱说：“你们留下！等我打回来，你们再帮我，如果我没本事，你们就自便吧！”
“王爷，你是真不要我们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们看！兄弟们，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你们，真的不能！”
军官们再不争论，他们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跟着秋莱这么久，他们明白，只要出城就是死，秋莱是不想他们这样毫无意义地送死。
秋莱立刻派人去勇州各城下令。他还特地嘱咐，如果遇到鸟骑兵，直接告诉他们投降的事。
公示一出，全城崩溃！
不舍，失望，绝望，矛盾，恐慌，悲愤……不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在全城如瘟疫一般蔓延。
有人轻松，有人麻木，更有人悲愤。
是没有之前铁一般的士气，但是还有很多人要跟着秋莱拼命。他们已经决定和仁勇城共存亡，秋莱突然要投降，他们哪里受得了。
成千上万的军民涌去了太守府，秋莱早就在门口等着。
“王爷，我们不降！”
“对，我们打到底！”
“王爷，我们能守住，一定能守住！”
秋莱看着他们，更是悲凉，他多想拼到底，可是他真的不能。他们越是如此忠贞，他就越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一个老兵拉着秋莱说：“王爷，不能降啊！我们都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我们真的不怕死。你投降了，你的名声就完了！你走吧，我们留下守城，一定守住。天机国还要靠你啊！我们天机国不能亡啊！”
秋莱悲凉地说：“大哥，我的名声都是你们给的，是你们帮我拼出来的。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要什么名声？我们天机国不会亡，永远不会！可是我不能再让你们打下去，真的不能！我没用，一败再败，一退再退，我没脸再让你们再拼下去。求求你们，听我的吧！”
有人大叫：“我们还有那么多地盘，为什么一支援兵都没有？皇上为什么不派兵来，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只有王爷在拼命，其他人在干什么？如果我们齐心，天浩国肯定打不赢咱们！反正没有人帮咱们，咱们就反了！反正是死，我们也要拼一回，活得像人！”
“对，反了！反了！”
秋莱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涌了出来。这些话像雷一样，打进了他的心。是啊，他们不明白，他又怎么能明白？天机国还有那么多州，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没有援军，哪怕近在咫尺的州都帮不了一点忙。
慢慢地，没有人说话了，人人皆是绝望。
秋莱睁开眼，长叹一声说：“兄弟们，乡亲们，咱们没有败！为了家人，为了城里的女人和孩子，我们就低一次头。如果我有本事打回来，你们再帮我，如果我没本事，你们就好好过日子。没有人帮咱们，咱们自己帮自己！”
“王爷，我们跟着你去！”
“对！王爷，你带上我们，我们一定打回来！”
秋莱说：“兄弟们，你们等我，不要冲动。”
跪倒一片，哭声一片。
秋莱站在那里，恨得无魂，悲得无心。
城墙还在，这座城却垮塌了。
鸟骑兵早就盯住了仁勇城，秋莱派的人一出来，他们就抓住了。知道秋莱要投降，天浩国的人大吃一惊，赶紧带着俘虏去见风九天。
风九天已经下令暂停攻打勇州，他想再次劝降，以此拉拢人心，也是让全军休整休整。一得到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问过了俘虏，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太了解秋莱，知道秋莱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不容易，不禁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悲凉。他竟然想，如果哪一天，他落得秋莱这个地步，他又会如何选择。
知道秋莱一定会跑，知道秋莱还会打下去，风九天却没有安排围堵秋莱。在做战略规划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好了秋莱的生、死、逃。
鸟骑兵带着俘虏们立刻前往各城。各城还以为这是天浩国的诡计，等人进了城，看到了秋莱的军令，他们这才知道是真的。
一道令，全州崩溃、瓦解！
是有人不甘心，可是谁都知道，秋莱这样做是为了救整个勇州。别人投降该死，秋莱投降却赢得了勇州军民的心。
不管如何，事实已定。
秋莱走了，在军民们无声的注视下。来到城外，他下了马，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抓起一把泥土，塞进嘴里，使劲咬，使劲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天的光影，如幻如轻。
这一片天地，人人都能看得到，却有几个能看得清？
风与云争，我说在摆弄，你说在借用；日和月斗，你说如天，我说占夜。
来来去去，反反复复，都是道理，却又哪来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