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绯烟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契书无误后,随手便塞到了妙妍的里。
妙妍望着手中的契书喜极而泣,作势要向宁绯烟屈膝下跪。
“你别跪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一会出去后我再安排你往后的去处。”经历过那个讲人权的年代,宁绯烟最是讨厌跪拜之礼。
宣娘终是松下一口气,正在她指着能顺利送给这个小姑奶奶之时。
就听绯烟冲在门外看客们大喝一声:“巡城御史何在?”
“在在在,下官在此。”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一面抹汗一面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巡城御史王重。
他方才接到通报,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花楼闹事,遂带着几名差役赶来,想着看菜下蝶便是,谁曾想闹事之人竟然又是给他增加了无数工作量的绯烟郡主。
心下不由抱怨,这郡主只要人在京中,就三天两头的上街闹事,她郡主大人是不怕得罪恶人,也不怕做恶人,但他一个小小的巡城御史这是招谁惹谁了,尽被她塞些难啃的骨头。
宁绯烟无视他的一脸苦相,“你也看到了,宣娘诱拐幼女私自关押,且还滥用私刑,意图逼良为娼。把她带回去好好审审吧!”她故意咬牙加重‘审’字。
“至于今日我来此找寻舍妹之事,毕竟不太光采,你等不得记入卷宗。”
“下官明白,这就将宣娘押回衙门。”这京城中的馆子,哪个后面没有大人物撑腰,他也没打算真的把宣娘怎么着,不过是为了让郡主顺口气,走个过场而已。
不是已经讲和了么,这小郡主怎么又来了一计回马枪,宣娘顿时傻眼,浑身直哆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冤枉啊大人!”进了衙门不死也要脱层皮。
“带走,带走。”王重不耐烦地招呼手下押人,都人赃并获了还喊冤,有意思吗。
宁绯烟冲着王重微微颔首,以示赞许,这家伙跟她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随即招呼七星护卫团带着十来名幼女和妙妍一齐离开了靡音阁。
看着妙妍追随绯烟郡主离去的背影,靡音阁余下的姑娘们皆是面露艳羡之情,却只有芙蓉一脸愤恨的瞪向宁绯烟。她定要让沂王好好教训这个夜叉郡主一番。
东方彥彻提议道:“得,那咱们也走吧!”离开靡音阁之前,他还很是贴心的安抚了芙蓉姑娘几句。这才优雅迈步离去。
宁绯烟一行二十人来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甚是招摇。
“多谢郡主为我赎身,救我脱离苦海。”一出靡音阁,妙妍急不可待的向宁绯烟致谢。
“你就不敢刚脱离苦海,被被我带入深渊。”宁绯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妙妍,呃?妙妍微微发征,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我说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吗,吓唬人家弱女子有意思吗?”跟在他们身后的赵烁这时插言,他实在忍不住在吐槽一下这个满身恶趣味的女人。
废话,吓唬人当然有意思,也可是她宁绯烟的一大爱好好不好
赵烁故作潇洒的冲妙妍柔声笑道:“妙妍姑娘你且放心,她这是跟你说笑呢。”他向来最是怜香惜玉,主动上前安抚有些不知所措的妙妍。
“妙妍你以后就去霓羽坊演奏吧。往后你就是自由身,霓羽坊会给你按时发工钱。”
“是!”妙妍欣喜的应允下来,京中谁都知道霓羽坊的姑娘最是金贵,从不卖身,此便足矣!
“啧啧啧!听说妙妍虽是刚刚出道不久,但她的琴技可是不在芙蓉之下,霓羽坊这下可是曲舞双绝了。”东方彥彻不由心下赞叹,赵烁狡猾得像只狐狸,有心机有机谋,绯烟郡主则张狂得像只老虎,有地位有手腕。
这两人合伙做买卖,真是想不发达都不行。连他都想强行参一股了。
赵烁也不接茬,继续和颜悦色问道:“妙妍姑娘,宣娘方才说你在别院养病,我看你这只有外伤,并无病症,也不像是得了癔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话仿佛又勾起了美人的伤心事,妙妍双眸微垂,泪水再次溢出眼眶,眼中满是悲泣之色。
沉吟片刻后方才答道:“回公子,妙妍虽是自小被拐入青楼,也知些妇人的礼义廉耻,只盼当个清倌人,将来攒些银子能为自己赎身,清清白白的离开欢场之地。却是不想,就在数日前,宣妈妈收了那王财主的银子,要将我……将我……”说在这里,妙妍便有些说不出口。
赵烁轻咳一声,直接避开这个话题,“那为何绯烟郡主会来特意为你赎身。”
也没说听说她和宁绯烟有什么交情啊,这青楼的女人,即便是所谓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也只是待价而沽,迟早会被老鸨子逼着接客。
“昨日我乘着外出置办梳拢的物件时跳了湖,本想着一死以保清白,却是阿?护卫将我从湖中救起,而后我便被随行的龟奴给带了回去。”妙妍说着,又感激的望向阿?。
“宣妈妈知道我不肯委身于王员外,便命人将我关押起来,狠狠的教训我一番,我那时就想,不若就被他们打死倒也算解脱,没想到老天怜我,阿?护卫竟真的请来郡主,救我脱离苦海。”
但是只这么看着,她并不敢道出感激之语。不出所料,阿?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她忧记得阿?昨日救下她之后的告诫,‘不必再多言谢,我最讨厌别人啰嗦,你且等着便好。’
赵烁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想不到你看似柔弱,却是烈性得很,这点确实很对郡主的脾气。”
就在赵烁和妙妍攀谈之际,宁绯烟已然来到东方赤冽身旁,仔细的打量他脸上的伤势,暗庆幸还好只伤到了表皮。
“你看够了吗。”东方赤冽冷冷开口。
“殿下,钱袋还你,你也把赤金鞭还我呗!”宁绯烟将钱袋塞到东方赤冽的手中,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向他,发射着卖萌光波。
“不还,我准备往后带它去战场,相信它在战场上,比落在你手中有价值的多。”
“哈!”宁绯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随即仿佛想到些什么,焦急道:“你脸上这伤有碍观瞻,走,你现在跟我回家,我取些活血去淤的药膏给你敷上,保证两个时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