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白启明急忙下令各地调集兵将,火速赶赴与羽清城接壤的各个边境,准备进攻羽清城攻城略地。他自己也骑着快马赶到了苍虞郡,与不远处的羽清城大军营地遥相呼应。
傍晚时分,将军们聚在白启明的营帐里高谈阔论,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些事关攻城略地的建议。
白启明笑了笑,看着众人问道:“众位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一个将军想了想,便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倒是有一妙计。您看,这是羽清城的地形,平坦开阔,没有多少山川峡谷,极有利于咱们骑兵进攻。自收服西戎部族以来,我军良驹千里,训练有素,哈哈哈,收拾羽清城,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白启明点了点头,笑道:“嗯,说得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他低下头想了想,便吩咐道:“众将军听令。”
将军们急忙起身行礼道:“微臣在。”
“明日清晨,由三万骑兵率先进攻。其余人等,各领士兵两万分三路前行。一路由赤军城出发,威胁羽清城后方;一路由上虞郡出发,往前进攻;另有一路随我在苍虞郡迎敌。都听明白了吗?”
将军们想了一会儿,连忙应道:“是,微臣遵旨。”
夜深了,落一敬待在自己的营帐里不停的擦拭宝剑,脸上挂满了笑意。
纠缠了姨娘落梨莺许久,终于得到了落梨莺的同意,明日可以随军作战。初上战场的他,对于沙场上的一切都好奇不已。
落梨莺轻轻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看着他笑道:“敬儿,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落一敬连忙转过身来笑了笑,跑过来拉着落梨莺说道:“唉,姨娘不也是还没睡吗?敬儿是晚辈,怎能比姨娘先歇息?”
落梨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指着他打趣道:“你这个混帐小子啊,何时学会的花言巧语了?”
“哈哈哈,让姨娘见笑了。唉,明日便要上阵杀敌了,我这心里既紧张又欢喜啊!”
落梨莺却摇了摇头,有些无语的说道:“傻孩子,上战场那是以命相搏,说不准就有命去没命回来了,你还欢喜什么?”
落一敬憨憨的笑了几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姨娘放心,敬儿绝不辜负姨娘的期望。”
这日清晨,西国军队几路人马同时发起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出击。
羽清城的军队奋力迎敌,虽然暂时制住了敌军,但西国攻势凌厉,又有骑兵助阵,随时有可能趁机搬回一局,进而取胜。各地纷纷告急,也传来了不少的坏消息。
几个将军待在落梨莺的营帐里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将军看了看落梨莺,十分着急的问道:“夫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落梨莺看了几封奏报,又盯着地图冥思苦想起来,闭着眼静下心来,揣测白启明到底是何意图。
渠灵城的守将派人送来消息,说是西国军队一路攻城略地,几乎将渠灵城侵占了大半。羽清城的驻军伤亡惨重,早已无力防守,请示落梨莺该去该留?
落梨莺看着地图想了想,已经预料到了,白启明一定会利用渠灵城与赤军城连成一片,从而胁迫于她。西国的另外两路大军从不同的方向进攻,使她首尾不顾,眼看着便有全军覆没之忧。
战机稍纵即逝,落梨莺便决定果断放弃渠灵城,撤回宣城加强防守。
渠灵城的主将接到落梨莺的指令后,立即下令士兵们弃守渠灵城,赶往宣城驻守。
西国的军队进驻渠灵城后,还没喘口气,又迅速集结兵力进攻晋阳。
宣城几个守将瞅准了机会,迅速领兵突袭,与晋阳的守军前后夹击,迫使西国军队不得不撤回渠灵城与赤军城一带防守。
收到了前方传来的消息,说是西国军队与羽清城的军队,在羽清城的后方已成胶着状态,目前来看,并无大的忧患。
白启明看着地图微微一笑,心想道:“唉,是时候了。”他连忙起身拿上自己的剑,跑到帐外骑着马疾驰而去,领着士兵们朝苍虞郡进攻。
士兵们高兴不已,不仅是因为即将收复丢失的土地,也因为还有可能占领羽清城更多的土地。在骑兵的开道下,西国的将士们畅通无阻,一路拼杀,直到威胁了羽清城大军营地,才遭遇了顽强抵抗,迟滞不前。
双方连续几个日夜的厮杀对阵,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十几次。虽然各有胜负,但西国还是凭借其优势,逐渐占领了羽清城的新政,豫阳,安阳,渔阳四地,还夺回了苍虞郡。
这边情势危急,璐茵城那边也不容乐观。西国军队分别从上虞郡,盱阳城,寒谨城三地同时进攻,似有铁壁合围,然后寻机歼灭的意味。
落一敬急于解围,不顾身旁多人劝阻,骑上马亲自领兵迎敌。
此举,正中西国军队下怀。一个将军笑了笑,便使了招欲擒故纵之计,一边与落一敬交战,一边把和士兵们往一个山谷狭窄之地引诱。
向前追击了一会儿,落一敬渐渐有些发觉不对劲了,想了一会儿,连忙下令士兵们留在原地停止追击。
眼看着计谋露出破绽,这个西国将军极不甘心的想了片刻,又连忙下令手下的一部分士兵迂回出击,绕到羽清城军队的后方进攻,想方设法的要将他们赶进山谷。
落一敬带着将士们全力还击,但面对几倍于他的西国军队,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一个士兵眼瞧着形势危急,急忙骑着马飞奔回羽清城大军营地报信。
他急急忙忙的跑进落梨莺的营帐,行礼道:“启禀夫人,公子亲自领兵迎敌,却中了西国的奸计。眼下正被西国的一路大军合围在一处山谷的入口处,难以脱身。请夫人赶紧想个办法救救公子吧!”
落梨莺想了想,急忙问道:“敬儿是怎么被西国军队合围的?”
“回禀夫人,公子急于摆脱西国军队的纠缠,故主动迎敌。可没想到,西国的那几个将军老奸巨猾,使计引诱公子追击,公子一时大意,这才轻敌中计了。”
落梨莺起身走了走,忍不住的责备道:“唉,敬儿这孩子怎么如此冲动,做事毛毛躁躁的?我平日里总跟他说,万事三思而后行,这个混帐小子啊,全当耳旁风了。常言道,兵不厌诈,你自己看不破别人有何阴谋诡计,就算是败了,死了,也怨不着旁人。”
曲南江低下头想了想,急忙说道:“夫人息怒啊,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救出敬儿呀!”
落梨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着曲南江嘱咐道:“南江,由你领兵前去营救敬儿,你意下如何?”
曲南江微微一笑,连忙行礼道:“是,夫人,南江一定不辱使命,拼尽全力救出敬儿。”
落梨莺点了点头,说道:“你只管放心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安排。”“是,夫人。”
曲南江上前行了一礼,转过身正要离去。落梨莺想了想,忽然喊道:“南江,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曲南江笑了会儿,低下头想了片刻,奋不顾身的领兵疾驰而去。
曲南江走后,落梨莺低下头思索了一番,为了配合曲南江顺利救出落一敬,她只得改变了策略。
羽清城的大军营地抽调四分之一的军力,赶往琅嬛城援救,从侧翼托住西国的一路大军,但愿能为曲南江的这支救援军队赢得一些时机。
羽清城这边乍然少了四分之一的军力,令西国兴奋不已。
这日傍晚,黄昏时分,西国军队又在全力进攻,逼得羽清城大军营地后撤了几十里。直至撤回了快要挨近宣城的地方,两军合并一处发起反攻,才让西国军队又回到原来占领之地。
曲南江昼夜疾驰的赶了几个日夜的路,终于到了落一敬被困的地方。
此时,落一敬和将士们已是进退维谷,被西国歼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曲南江想了想,急忙下令士兵们分几路进攻,自己则趁乱冲进阵中,把落一敬救出来。
身旁的一个亲信看了看他,连忙劝阻道:“将军,还是让我去吧,这太危险了。”
曲南江笑了笑,说道:“不了,还是我去吧!”他骑着马奋勇向前,手里握着剑迅速冲了过去,朝落一敬大声喊道:“敬儿,敬儿……”
落一敬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连忙回过头看了看。彼时,曲南江领着士兵们朝前拼杀,已经越来越接近他了。
落一敬十分高兴的笑了笑,看到自己的南江叔叔相伴左右,顿时信心倍增,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冲出去。
羽清城的军队拼死顽抗,才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形势反而对西国越来越不利。西国的一个将军看在眼里焦急不已,他想了会儿,连忙骑着马冲上前去,与落一敬拼尽全力的厮杀搏斗。
落一敬到底年纪尚轻,论剑法,还是敌不过这个身经百战的西国将军。不要多久,就被这个西国将军刺中了几刀,人也被他推下了马。
曲南江侧身一看,吓得愣在原地。他连忙冲过来解救,拿着剑将落一敬护在身后。
落一敬被人刺了几刀疼得不行,他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剑又接着拼杀。
转眼间,几个西国士兵拿着剑朝他围拢而来,险些刺中落一敬的要害。
曲南江连忙拿剑替他挡了一会儿,十分艰难的应付那几个西国士兵。
这个西国将军瞅准了机会,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一个箭步的冲上前来,毫不手软的一剑刺入曲南江的心口。
曲南江重重的咳了几声,往前喷出几大口鲜血,捏着剑拼尽全力的一转身,也刺入这个西国将军的心窝。
西国将军没有防备,极为痛苦的望了望前方,吐出几大口鲜血后便缓缓倒在地上。
落一敬赶忙跑了过来,扶着曲南江十分着急的问道:“南江叔叔,您没事吧?”
曲南江忍着剧痛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敬儿,快走。”
落一敬点了点头,连忙跑到一旁骑上马,拽着曲南江拼了命的往前跑。
西国的军队连忙追击,可无奈剩下来的羽清城士兵将他们死死的托住,停在原地也无法前进一步。
最后,西国军队虽然全歼了这伙援兵,但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落一敬和曲南江二人骑马离去。
二人赶到了羽清城大军营地,已是夜深时分,众人围着曲南江焦急不已。
大夫匆匆走了进来,上前搭脉,半晌后,摇了摇头无奈道:“唉,将军恐怕是,恐怕是命不久矣。”
众人听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纷纷看着曲南江愣在原地。
落梨莺闭着眼叹了叹气,转过身看着众人吩咐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将军们相互看了看,连忙行礼道:“是,夫人,我等告退。”
众人都走后,落梨莺便走过来看着曲南江问道:“南江啊,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或是有何未了遗愿,你尽管说吧,我尽力而为。”
曲南江睁开双眼笑了笑,望着落一敬喊道:“敬儿。”
落一敬伤心不已,连忙俯下身来握着他的手,笑道:“南江叔叔,我在,我在呢。”
曲南江轻声叹了叹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敬儿,征战沙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一个不小心,便随时可能命丧敌手。你啊,性子鲁莽冲动,以后可要戒骄戒躁,不可再率性而为,知道了吗?”
落一敬擦了擦眼角的泪,点了点头笑道:“南江叔叔放心,敬儿知道了。”
“嗯,那我便放心了。敬儿,日后带兵打仗,务必记着万事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啊!”
话音刚落,曲南江极为难受的挣扎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合上了双眼。
落一敬难以置信的看着曲南江,伏在他的尸首上失声痛哭,捏着拳头叫喊道:“南江叔叔,南江叔叔……”
落梨莺望着曲南江抽噎了一会儿,却有些高兴的说道:“南江,这回好了,你终于甩了这一世的包袱,可以在那边和你的妻子上官无心团聚了。一路走好啊,曲南江。”
几日后,落梨莺率兵撤回了城中。丢了近三分之一的领地,众人哀叹不已,但落梨莺却淡定自若,似乎并不在意,仍旧该干嘛便干嘛,还特意叮嘱了士兵们加紧操练。按理说,此次惨败而归,就算不严惩一些打了败仗的将军,也会在校兵场训诫一番,让士兵们雪耻泄恨。可这一次却毫无动静,众人相互议论着诧异不已。
自回了落府,落梨莺便带着落一敬来到祠堂里跪下请罪。
落一敬捏着拳头跪在地上,心里久久难以平静,每每想到曲南江因他而死便痛哭流涕,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
落梨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低着头似在想着什么。忽然,她睁开了双眼问道:“敬儿,你很想为你南江叔叔报仇雪恨是吗?”
落一敬点了点头,抽噎了一会儿便说道:“是啊,若不是因为我,南江叔叔就不会死了。姨娘放心,敬儿日后一定加紧操练兵法武艺,待有来日,一定杀了那个西国南帝的心腹大将,为我羽清城这次死难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落梨莺笑了笑,摇了摇头,并不赞同的说道:“不,姨娘不要你为了替你南江叔叔报仇雪恨,而上阵杀敌。敬儿啊,我八岁那年,曾今眼睁睁的看着你外祖父被盱阳城的士兵们乱剑刺死,倒在了血泊之中。那时,我也如你这般,只想着报仇雪恨,眼里心里再也装不下其它的东西。直到那一日,曲伯父把我揪来了祠堂,让我跪在地上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身为一城之主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不该想些什么和做些什么。跪在地上慢慢想了想,我才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身为城主,不能光想着如何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如何发泄自己的一己私怨?唉,你若是痛快了,那羽清城可就惨了。”
落一敬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这么说,难道姨娘就真的可以与自己的仇敌握手言欢吗?”
落梨莺笑道:“有何不可呢?他们向我羽清城进攻,也不过是因利而来,我与他们把酒言欢,也不过是因利而去。各取所需,公平合理啊!”
落一敬低下头来仔细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姨娘。”
“嗯,你能明白就好,也算不负你南江叔叔临终时的嘱托了。”
卢雪萍站在不远处望了望,看着落一敬还跪在地上,顿时心焦不已。她想了一会儿,便走进祠堂劝道:“姨娘,夫君身上的伤并未痊愈,您就让他先起来吧!更何况,夫君初上战场没有经验,这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雪萍相信,夫君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的。求姨娘开恩,快让夫君起来吧!”
落梨莺扭头望了她几眼,又低着头说道:“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还怕什么受伤?唉,能保住这条性命就是万幸的了。他若是再不长长记性,日后怕是有命去没命回来了。你啊,就是对他太偏爱了,舍不得让他吃一点苦头呀。哈哈哈,你放心好了,敬儿他没事的。”
卢雪萍叹了口气,望着落梨莺行了一礼,便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落一敬朝她笑了笑,嘱咐道:“天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别担心,我没事的。”
卢雪萍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看了落一敬几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次大战后,西国不但大胜而归,凯旋归朝,更是得到了绵延千里的肥沃之地,西国下次征战又多了几个粮仓。
白启明在揽夕城里大摆宴席,与朝臣和将军们庆贺了三日,酒宴欢歌,酣畅淋漓。众人心里乐开了花,仿佛看见了西国即将一统天下的曙光。
上官城主召集几个亲信聚在一处,想了想便看着他们问道:“接下来,咱们该去何处?你们可有何好的建议?”
一个随从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十分高兴的说道:“回禀城主,咱们可以去投奔北羌部族的殊曼首领啊!据我所知,这个北羌部族的首领并不甘心臣服于西国,随时等着机会起兵叛乱,与咱们可谓是志同道合啊!唉,眼下咱们势单力薄,若能依仗北羌部族的提携帮助,定能让咱们收复寒谨城。”
众人低下头想了想,也纷纷赞成道:“嗯,此计是不错呀,我看可行。”
上官城主十分谨慎的想了想,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便问道:“可是,咱们眼下没有一个筹码,拿什么去跟北羌首领谈判,说服他收留帮助咱们呢?”
贴身随从笑了笑,上前说道:“城主难道忘了吗?咱们私下里藏了几百万两黄金,就在寒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
上官城主想了片刻,忽然笑道:“对啊,唉,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哈哈哈,只要有了这些金子做筹码,就不怕北羌首领不答应咱们了。”
自成婚以来,太子妃陈瑞儿便一直闷闷不乐。
出嫁前的那个夜晚,爹爹陈大人便看着她问道:“瑞儿,你告诉爹爹,你喜欢太子殿下吗?”
陈瑞儿点了点头,一脸欢喜的说道:“嗯,瑞儿不敢欺瞒爹爹,瑞儿自那次在王宫里与殿下见过一面,便对殿下动了心。”
陈大人轻叹一声,别有深意的说道:“瑞儿,爹爹知道你是个要强的性子。不过,爹爹还要告诉你,你的夫君心里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女子,想得到夫君的爱,是不可能的了。”
陈瑞儿敷衍着点了点头,行礼道:“爹爹放心,女儿会注意分寸的。”
陈大人深吸了口气,最后望了女儿几眼便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陈瑞儿却十分疑惑。她不明白,爹爹为何如此不相信自己?就算白承谦已经心有所属,可人这一生长着呢,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移情别恋?再说了,自己还没有努力的去赢得夫君的心,难道就要如此干认输了吗?
好强的陈瑞儿笑了笑,在心里默念道:“哼,不管如何,我总要为自己争取一回。”
与白承谦成婚后,陈瑞儿便使劲了浑身解数讨好白承谦。每日里亲自端茶倒水,服侍夫君更衣洗漱,夜深了也不忘过来劝道:“太晚了,殿下快放下书本歇息去吧!”
白承谦微微一笑,看着她十分客气的说道:“哦,有劳太子妃挂念,我已经习惯了晚睡早起,你若是累了就先去歇息吧!”
陈瑞儿忍着悲伤笑了笑,温和道:“我是殿下的妻子,殿下,殿下难道不能唤我一声瑞儿吗?”
白承谦轻蔑一笑,有些嘲讽的说道:“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太子妃的名分?”
陈瑞儿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好行礼告退,从白承谦的书房灰溜溜的逃了。
几日后,陈瑞儿还在房中午睡,刚起身便看见贴身侍女跑了进来,行礼道:“小姐,王宫里来人传话,说是王后请您入宫一趟。”
陈瑞儿答应了一声,连忙下榻换了身衣服,坐上马车急匆匆的赶往王宫。到了募月铃的寝殿,陈瑞儿连忙行礼道:“拜见王后。”
募月铃微微一笑,走过去扶她起来说道:“好啦,快坐下吧!哈哈哈,你也不必紧张,咱们今日只当是女人间的闲聊。”
陈瑞儿点了点头,面带笑意的说道:“嗯,王后有何指教,瑞儿一定铭记于心。”
“哈哈哈,好,不愧是陈大人的女儿,果然是快言快语。”
募月铃低下头想了会儿,便看着她问道:“瑞儿,我啊听说,你最近为了讨好谦儿,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瞧了。可即便如此,你不仅得不到谦儿的心,得不到谦儿的爱,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你客气有礼,冷漠疏离。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瑞儿一脸疑惑的看着募月铃,开口说道:“瑞儿愚钝,还请王后指教。”
募月铃笑道:“瑞儿,你真是太年轻了,不谙世事呀!唉,你以为,想要在夫君的心里有自己的位置,只会一门心思的对他好就行了吗?哼,可是我不这样认为呀!”
“哦,那王后以为如何?”
“若是心里有他,就要去了解自己的夫君,他要做何事,有何烦恼忧愁?就拿我来说吧,作为一国之王后,我用不着与自己夫君身边的女人们争风吃醋。”
“是吗?王后真的能毫不在意吗?”
“哼,这么多年了,我相信自己的夫君,相信他是个雄才大略的明君,为了统一天下的宏图伟业,我相信他不会爱上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不会让感情成为自己的阻碍。”
陈瑞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王后就从未想过得到夫君的心,得到夫君的爱吗?”
募月铃冷哼一声,十分平静的说道:“常言道,女人会对那个在自己孤独无助时雪中送炭的男人念念不忘,可男人也一样啊,对那个在自己落难时帮了自己的女人会心存感动。男人们看似坚强,其实,心底却是十分脆弱。要想在夫君的心里有一席之地,你不能着急呀,得慢慢的来,想他所想,急他所急,让他们的心慢慢接受我们。从此以后,也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取代你在夫君心里的位置了。”
“哦,我明白了,多谢王后开导。”
募月铃看了她几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瑞儿,我今日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你的夫君,我的儿子,将来要做执掌天下的帝王。而身为他的妻子,未来的西国王后,你得学会为自己的夫君做些什么,你真的明白吗?”
陈瑞儿拼命点了点头,与募月铃闲聊了几句,才从寝殿里匆匆离去。
与侍女刚走到殿外,总算松了口气,不巧又撞上了陈大人。
陈大人想了想,连忙问道:“瑞儿,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陈瑞儿微微一笑,说道:“爹爹,是王后叫女儿来的。”
“哦,那王后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唉,王后就告诉了女儿一些为人妻的道理。例如如何抓住夫君的心,如何了解自己的夫君。女儿愚钝,经王后如此点拨,顿觉豁然开朗。爹爹放心,瑞儿今后一定以王后为榜样,做个贤妻,让自己的夫君从心里喜欢自己。”
陈大人听完女儿的话,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唉,在爹爹看来,王后未必真的了解陛下心里的所思所想啊!”
“这是为何?王后可是被天下人赞誉为贤良淑德,连陛下也说她是贤妻。这,难道还不是了解自己的夫君了吗?”
“哈哈哈,瑞儿,你还是不懂其中之奥妙呀!心里对那个人有情,便可称之为情人,所谓男女之情便是如此。而妻子,因为婚姻嫁娶,却是人伦之情。作为一代帝王,身边有着众多的女人,却只有王后才能称作妻子。你的夫君将来是我西国的帝王,做他心里的情人嘛不切实际,如此一来,就只能做一个贤妻了。说起这个,爹爹也真是钦佩王后啊!她不奢求能做陛下心里的情人,也就不会去嫉妒陛下身边的其它女子。王后是理智清醒之人,可你,唉,既想做夫君心里的情人,也要做他的贤妻,瑞儿,世上哪有如此两全齐美的好事儿?更何况,爹爹始终觉得,王后于陛下而言,只是一个贤妻而已。而在陛下的心里,肯定有一个女人如同知己,比陛下自己更了解自己。这世上或许也只有她,才能在陛下的心里,一生也无法忘记。”
这日傍晚,白启明撇开一众随从,只带着穿扬前往白月梨。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内侍便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与一个侍卫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又看看四周,转过身迅速离去。
内侍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瞟了眼四周也快步离去。
不到一会儿,二人骑着马赶到白月梨。刚一下马,穿扬便问道:“陛下每年都要来此祭拜她吗?”
白启明点了点头,望着这些梨花树颇为忧伤的说道:“穿扬,今日是她的生辰,我和她一年也就这一天的时光团聚了。”
穿扬叹了口气,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白启明推开白月梨的木门,径直往河边走去。这条小河清澈无比,映着对岸的崇山峻岭和天边夕阳,更是美不胜收。
白启明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只折好的纸船,放在手里说道:“小白,今日是你的生辰啊!依照你们羽清城的习俗,我今日也给你折了这只纸船祈福。你看见了吗,这只纸船我可是比你折得好看多了。”
他在河边慢慢蹲下身来,准备把纸船放进水里。
忽然,一个黑衣人拿着剑朝他杀过来。
白启明迅速转身,拔出身旁的剑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我是送你下地狱的人。”
话音刚落,二人便打了起来。
穿扬在不远处听见了动静,连忙冲过来与黑衣人厮杀。不到一会儿,白启明便在黑衣人的要害刺了几剑,穿扬立马上前,拿着剑抵住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不敢动弹,双腿慢慢跪在地上。
白启明抽噎了一会儿,右手不由自主的放下剑,转过身去望着夕阳,面带悲伤的说道:“小白,为什么呀,为什么他们连这片最后的净土也不肯留给我们了?”
他捏着拳头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望着这个黑衣人大声咆哮道:“穿扬,把他拖出去,碎尸万段,扔进山林里喂狗。”
穿扬答应了一声,架着黑衣人往外边走去。
白启明闭着眼睛想了想,失魂落魄似的四处看了看。刚才情况危机,为了躲避黑衣人的袭击,纸船也不知丢在了何处。
忽然,他眼前一亮,在一个满是污垢的小泥塘找到了。白启明十分高兴的笑了笑,赶忙跑了过去,如获至宝的捧在手心里。看着好好的一个纸船变得污浊不堪,白启明十分心疼,伸出衣袖仔仔细细的擦试着。
他真不明白,为何如此多的人想要自己的性命?到了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呀?想到这儿,白启明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抛弃自己的落梨莺。
凉风吹过,白启明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落。
他慢慢直起身子,一个人走到小河里,把纸船放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看着它随波浮沉,渐渐离自己远去。
夕阳余晖倾泻在白启明身上,偌大的天地间,只有一个背影茕茕孑立。
今日他才明白了,只要回到这个地方,他就不是那个理智冷漠的西国帝王。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孩子,一个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却永远也找不回来的可怜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