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落木心已顺利登上城主之位,穿扬鸣金收兵,回揽夕城向白启明复命。
走到了通明殿,穿扬十分高兴的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不但拿回了原属于我西国的领地,羽清城的新郑,豫阳,安阳三地从现在起皆是我西国的领地。”
白启明点头笑了笑,看着穿扬说道:“很好,穿扬,下去歇会儿吧,替我好好犒劳将士们。”
穿扬笑道:“是,微臣遵旨。”
穿扬走后,白启明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一切果然如他所料,扶植一个落木心当上羽清城主,这些或许比千军万马更管用。
白启明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实现历代先祖的未了遗愿,将羽清城收入囊中。
这日午后,晋阳族长和落木心坐在后园的亭子里喝茶闲聊。
晋阳族长笑了笑,提醒道:“城主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哈哈哈,是该娶妻成家啦。”
落木心愣了片刻,恍然大悟似的笑道:“唉呀,你看我这忙的,竟然忘了此事。这样,明日你便代我去渠灵城求亲。”
晋阳族长笑了会儿,忙起身行礼道:“是,在下遵命。”
闲聊了一会儿,族长忽然问道:“城主,那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落木心低下头想了想,说道:“我打算把她幽静别院,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呀,我不想杀了她。”
晋阳族长叹了叹气,连忙劝道:“城主不可有妇人之仁啊!战乱之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哪有什么道理情意可讲?”
落木心却摆了摆手,坚持道:“行了,你不必再说了。我要是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他日到了地下又有何脸面去见爹爹娘亲?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说什么了。”
晋阳族长摇了摇头,只好说道:“是,城主。”
羽清城这次内乱的消息传遍天下,一时间众人哗然,没有了落梨莺的羽清城又该走向何方?
晋阳族长一行人带着厚礼前往巫府,刚到门口,巫城主早已迎候在外,看着晋阳族长寒暄笑道:“族长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在下在此恭候多时,来来来,诸位里边请。”
巫城主兴冲冲的拉着晋阳族长一路走到前厅坐下,招呼人端茶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族长笑了笑,忙问道:“巫城主知道我等要来?”
巫城主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是啊,方才我卜了一卦,神明告诉我今日羽清城定会有人来求亲。哈哈哈,不知在下说得可准?”
晋阳族长转着眼珠想了想,连忙说道:“啊,巫城主当然是说得准了。我等此次前来,就是为城主求亲来的,不知巫城主可否满意这门婚事啊?”
巫城主大笑道:“哈哈哈,落城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他与我的女儿玉雅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早有此意,就请晋阳族长回去禀明,挑个好日子玉成此事。”
“好,巫城主果然爽快,在下这就回去禀明城主。”
巫城主起身走了走,看着族长笑道:“族长慢走,我就不送了。”
晋阳族长与巫城主走到了门外,他笑了片刻,客气道:“巫城主留步,告辞了。”
巫城主行了一礼,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渐离去。
他们走后不久,巫城主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卧房,看着羽清城主的画像得意洋洋的笑道:“你看到了吗?你那女儿落梨莺已经被她的亲弟弟赶下了城主之位。老东西,你给我睁大了眼睛在天上好好看着,羽清城是怎样被我一点一点的毁掉的?哈哈哈……跟我抢月儿,你不配,你永远不配。”
这日傍晚,巫玉雅亲自端着一碗汤羹走到巫城主的卧房,想服侍爹爹喝下,聊表孝敬之意。
她轻轻推开卧房的门,但巫城主却并不在这儿。巫玉雅把汤碗放在桌上,四处瞧了瞧,爹爹的卧房他还是头一次进来,一时好奇便多望了几眼。
里边的陈设极其简单,并不是因为没钱,想来爹爹巫城主是另有打算。
巫玉雅十分好奇的用手四处摸了摸,忽然,一不小心便触碰了暗格上的机关。墙面的一扇大门“嘭”的一声打开了,巫玉雅吓了一跳,偷偷往里边瞧了一会儿。
本想趁着被发现之前赶紧离开,但好奇心又驱使她进去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秘密。
巫玉雅不时回头看看,爹爹是否发现了她偷偷溜进来,越往前走心里越是惶恐不安。这一路走着,都有烛火之光相照,想来巫城主一定经常来这儿。
向前走了一会儿,巫玉雅惊奇的发现,竟是越往前走越宽广了。路的尽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厅,里边摆满了昙花,花丛中静静躺着一个女子,睡得十分安详。
巫玉雅十分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经不住的赞叹道:“呀,这女子长得真是好看。冰肌玉骨,玉貌花颜,人间难得一见啊!”她不自觉地感慨着,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鼻息,才惊觉她原来是个死人。
巫玉雅吓得后退了几步,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巫城主便在她身后厉声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巫玉雅急忙回过身来,行礼道:“爹爹恕罪,玉雅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暗格,墙上的门嘭的一声便开了,我一时好奇,便进来瞧了瞧。爹爹放心,女儿只是随便看看,没有碰过这里边的任何东西。”
巫玉雅低下头紧张到了极点,巫城主在这儿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被自己点破,说不准巫城主会杀人灭口。
过了好一会儿,巫城主才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笑道:“玉雅,赶紧回去吧,下次不要再随便进我的卧房,听见了吗?”
巫玉雅松了口气,急忙回道:“是,玉雅知道了。”
话刚说完,巫城主赶忙朝前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叫道:“等等。”
巫玉雅急忙停下,冒着冷汗问道:“爹爹还有何吩咐?”
巫城主看着她笑了笑,说道:“前几日,羽清城来人求亲了。我已经答允,过几日便会有人进府商议婚期,你也好好准备着出嫁吧!”
巫玉雅一听,喜上眉梢的笑道:“多谢爹爹成全。”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了许久,终于盼到了今日,巫玉雅真想日子过得快些,再快些,她马上就要成为天下第一城的女主人,一想到这儿,巫玉雅别提有多高兴了。
见她走远后,巫城主才放心的坐到公孙月的身旁,拉着她冰凉的手笑道:“月儿,园子里的昙花又开了。你看看,好看吗?”
许久未有人回应,巫城主忽然流下眼泪十分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能回答我了。可是月儿,我一点也不难过。哈哈哈,你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的那天吗?那天,你就像今日这般,穿着一件嫩黄色的衣衫,躲在花丛里低声抽泣。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金水河岸上,那个时候啊,我的双眼便跟着它遇到了你。咱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啊,我原以为咱们定能相爱相守,乘着落日余晖一辈子也不分开。”
说到这儿,巫城主不禁心疼难受,呜呜的哭起来。“后来,我回到了渠灵城,千辛万苦的坐上了城主之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把你娶走。月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咱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天爷却为何这般狠心,让你我阴阳相隔了?”
巫城主悲痛攻心,像个孩子似的趴在石沿边上大声哭着。
哭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缓缓擦干眼泪,摸着公孙月的脸笑道:“月儿,若是时光能永远停在那日的傍晚,该有多好啊!你我面对面的坐着笑着,近在咫尺。月儿,不要再对我冷冰冰的了,笑一个可好?”
夜深了,巫玉雅躺在榻上夜不能寐,她十分想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被巫城主藏在卧房里?仔细想了想,那个女子竟与自己还有些相似,爹爹巫城主更是曾亲口唤自己“月儿”。
巫玉雅私下里派人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名唤公孙月,是落木心的娘亲,十几年前生下落木心后便已亡故。联想巫城主对她这般痴情的模样,巫玉雅也猜着了大概,她摇了摇头不由得感慨道:“爹爹呀,你这又是何苦啊!”
公孙月已经死去多年,但她的尸身却还如此美好完整,想来巫城主定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能将她的尸身一直留着,保存至今。
想到这儿,巫玉雅忽然有些羡慕公孙月,闭着眼想着,若是自己也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真心相待,那她哪怕是拼上这条性命也值了。
鄂风坐在书房里喝茶看书,一脸的悠闲自在,府里的家丁婢女们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喜怒不形于色。
落木心已顺利登上城主之位,他相信自己离那个位置不远了。
贴身随从站在一旁行了一礼,笑道:“恭喜大人了,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眼下那个女人已经被囚禁在牢狱里,不知大人有何打算?要不要趁落木心立足未稳,一举拿下?”
鄂风低下头想了想,十分谨慎的说道:“不,眼下还不是时候啊!这次我非但不能借机发难,还得帮他啊!”
随从想了一会儿,很是不解的问道:“哦,这又是为何?他已经登上城主之位,大人也已经兑现了当日之约,助他当上了羽清城主,如今为何还要帮他?”
鄂风笑了笑,看着侍从说道:“你不懂,落梨莺虽然被软禁了,可她的心腹大将曲南江却不知所踪,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你说,落木心这城主之位坐得稳吗?”
随从点了点头,说道:“唉,大人说的是啊!曲南江手握重兵,无论是对您,还是那落木心,都是一个大麻烦,早日除之也好。可现在他杳无音讯,咱们又该到何处去寻他呢?”
鄂风想了会儿,连忙说道:“据我安插在落府里的探子回来禀报,他曾打探到落梨莺与曲南江曾在一处山谷里密谋练兵,有十万士兵以备将来不时之需。只可惜,未能打探到这个山谷的确切位置。唉,现在就麻烦了,曲南江一定在这个山谷里,可这个山谷到底在何处呢?”
鄂风低头冥思苦想了许久,却仍无头绪,只好亲自跑到落府,拉上落木心一同帮忙。
到了前厅,鄂风便笑吟吟的行礼道:“恭喜城主,终于得偿所愿。”
落木心大声笑了笑,客气道:“哪里,多亏了鄂风大人帮忙,我这儿正想着该如何感谢大人呢。”
“哈哈哈,城主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听闻城主不日后即将大婚,在下在此先给您道喜了。”
落木心点头笑了片刻,看着鄂风问道:“哈哈哈,多谢大人美意。对了,大人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鄂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嗯,城主算是说对了。唉,城主虽已继位,可随时会被人赶下来的。”
落木心立马变了脸色,急忙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鄂风想了想,不无担忧的说道:“不瞒城主,我曾派人打听到,你姐姐落梨莺曾在一处山谷里密谋练兵。当年,为了掩人耳目,她故意弄丢了新郑,豫阳两地。唉,曲南江已经失踪了多日,城主难道就不曾怀疑过吗?”
落木心低头想了一会儿,是有几分道理,他已经下令全城搜捕曲南江,可至今一点消息也没有,说不准真如鄂风所说的这样,他偷偷逃到了那个山谷。
鄂风看着他一脸疑虑的模样,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笑了笑,起身告辞道:“城主心里有数即可,在下告辞。”鄂风甩了甩衣袖,迈着小步渐渐走远了。
落木心正思索着这件事,低着头在屋里走来走去。
晋阳族长一脸喜气的走了进来,说道:“回禀城主,在下按城主的吩咐去巫府求了亲,巫城主也已经答应,敢问城主婚期定在哪一日?”
落木心并未回答,仍旧在想着刚才的事。
晋阳族长十分奇怪的看了他几眼,上前问道:“城主,城主?”
落木心吓了一跳,急忙抬起头来问道:“哦,你有何事?”
“哈哈哈,回禀城主,巫城主已与在下商议妥当,敢问城主婚期定在哪一日?”
落木心笑了笑,说道:“我已经让人看好了黄道吉日,就定在十五日后。”
“是,城主。”
落木心看了看他,想了一会儿便吩咐道:“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办就成了,唉,我还有一件要紧事要仰仗族长帮忙了。”
晋阳族长笑了会儿,连忙说道:“城主客气了,有何事只管吩咐。”
落木心点了点头,看着他笑道:“那便好。族长原是姐姐信赖之人,可曾听说过姐姐在羽清城密谋练兵,在一处山谷里藏着十万士兵?”
晋阳族长低下头仔细想了想,说道:“哦,在下是曾听说过此事,不过落梨莺和曲南江这二人行事谨慎,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至于说道那个山谷在何处,这恐怕只有她们二人才知道啊!”
落木心有些着急的走了几步,忽然命令道:“族长,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从姐姐嘴里给我打听到这个山谷在何处?否则,咱们全都玩完?”
晋阳族长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城主别急,我这就去。”
族长擦了把汗,赶忙带着几个人前往牢狱。
打开牢门走进去瞧了瞧,落梨莺双腿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晋阳族长笑了笑,假模假样的走上前去行礼道:“唉,在下真是佩服啊!都到如今这般田地了,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身为女子你真是可惜了。”
落梨莺并不理会他,仍旧闭着眼旁若无人。
晋阳族长大声笑了笑,又说道:“不管如何,你始终是城主的亲姐姐,是这落府里的大小姐,于情于理,我都应尊称您一声大小姐啊!”
许久之后,落梨莺仍未有何回应,晋阳族长叹了口气只好接着说道:“诶,大小姐何必这样,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煎熬度日。哈哈哈,我倒可以给大小姐指条出路啊?”
落梨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起身问道:“哈哈哈,事吗?是何出路,不妨说来听听。”
晋阳族长满脸堆笑,看着她说道:“嗯,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大小姐青春美貌,当年一笑便让满园春光夺目,何苦在此蹉跎时光?啊,这才几日不见,大小姐仍就是风采依旧啊!”
落梨莺冷笑道:“废话少说。”
“哈哈哈,好,大小姐果然痛快。只要大小姐肯说出当年藏兵的山谷在何处,便可以从这儿出去了。唉,大小姐不妨好好想想,如何?”
落梨莺看了他几眼,大声笑道:“哈哈哈,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决不告诉你。”
“诶,大小姐何必急着拒绝呢,再考虑几日如何?”
落梨莺白了他几眼,坚持说道:“我说了,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那个山谷在何处。”
晋阳族长见劝也无用,索性威胁道:“落梨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哼,不肯说是吧,好,那我便让你在这儿生不如死。”
他笑了笑,朝后喊道:“来人,将东西端上来。”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人拿着药碗走到一旁。族长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上来几个士兵狠狠的将落梨莺摁在地上。这人瞅准机会,端着药碗走过来强行给落梨莺灌下汤药。
晋阳族长看着落梨莺笑了笑,十分疯狂的说道:“哈哈哈,落梨莺,这碗汤药不会要了你的命,它只会让你浑身无力,四肢不能动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
落梨莺趴在地上摇了摇头,仍旧坚持着不肯说一个字。
晋阳族长恼羞成怒,当即命令道:“来人,拿鞭子狠狠抽她,打到她肯说为止。”
左右两个士兵得令上前,拿着鞭子各自站在一旁,使劲力气的鞭打落梨莺。
不一会儿的功夫,落梨莺浑身是血,几次疼得昏死过去。
晋阳族长摇了摇头,又气又无奈的说道:“唉,这个女人的骨头太硬了,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一连好几日,晋阳族长使尽浑身解数,将落梨莺鞭打得遍体鳞伤,但仍然无法让她开口。情急之下,晋阳族长干脆拿着匕首抵在落梨莺的脖颈上,恶狠狠的威胁道:“落梨莺,你到底说不说?我只数三声,三声之后我马上送你下去见你爹娘。一,……二,”
刚数到三时,落梨莺的脑袋沉沉的坠下。
晋阳族长愣了会儿,赶忙伸手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竟然没了一点动静。
族长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前厅禀报落木心。“城主,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女人她,她断气了。”
落木心吓得不轻,连忙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什么,她死了?”
“是啊,不过她什么也不肯说,在下费尽心机也打探不到那个山谷在何处?”
落木心气恼至极,对着晋阳族长训斥道:“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晋阳族长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下请罪道:“城主息怒,在下无能。”
落木心一把掀翻桌上的东西,指着族长大声说道:“你可知道那十万士兵意味着什么?不将其除之,不但后患无穷,你我全都跟着完蛋。赶紧派人去找,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晋阳族长浑身直冒冷汗,急忙领命去找。
“等等,多派些人去,哪怕是撅地三尺,把羽清城搜个遍,也在所不惜。哼,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是,城主,我马上带人去找。”
落木心闭着眼想了想,无奈道:“姐姐啊,你到死了都不肯帮木心一把,哈哈哈,哈哈哈,好,既然你如此绝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朝外望了望,吩咐道:“来人。”
几个士兵听见了吩咐,连忙在屋外行礼问道:“城主有何吩咐?”
“把落梨莺的尸首葬在千寒山上,你们几个亲自跑一趟,带着这封信去,寒谨城自会有人接应你们。”
“是,城主。”
这几个士兵趁着夜色悄悄装敛落梨莺的尸首,急急忙忙的抬上一辆马车,星夜兼程的赶往千寒山。
接连走了几个日夜,终于到了千寒山脚,抬眼一瞧,山脚果然有几个寒谨城的士兵正等着他们。
一个士兵将落木心的信递了过去,再向寒谨城的人行了一礼。
那几个士兵看了看,收起信纸冷冷的说道:“走吧,你们可得跟紧些,千寒山白雪茫茫,外乡人很容易在此迷路。”
“哦,多谢几位带路,你们先上前一步,我等随后就到。”
寒谨城的人看了他们几眼,转过身便朝前而去。
第一次亲临这个让天下人望而生畏的千寒山,这几个羽清城的士兵惶恐不已,它果真是名不虚传,才走到山脚便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更别说还要走入那片一望无际白雪皑皑的腹地。
他们几个拖着落梨莺的尸首往前走着,虽然特意穿上了厚厚的棉袄,但根本没多大用处。千寒山寒风凛冽,冻得他们瑟瑟发抖。
往前走了好一会儿,这几个人实在冻得受不了了,便喊道:“喂,你们等等。”
寒谨城的人迅速跑了回来,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
一个士兵不停地搓了搓手,大声道:“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往前走了。千寒山这个鬼地方变幻莫测,说不准,咱们都得为她在这儿陪葬。”
“是啊,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破地方老子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寒谨城的人相互看了看,再次问道:“你们真要将她扔在此处吗?落城主在信上说,一定要将她埋入千寒山腹地。再说了,万一她还没死呢?”
一个士兵摇了摇头,笑道:“你们看她如今这样,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即便还强撑着一口气,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再说了,这千寒山可是一个大活人都待不过三四个时辰的地方,就她这样,不是被人打死就是活活冻死啊。唉,依我看就放在这儿算了,你们也无需担心,城主那儿我们自会去说。”
寒谨城的人想了想,反正这也是羽清城的私事,若真出了何事也赖不到他们头上去。几个人笑了笑,一个跟着一个的往回走了。
他们走后不久,千寒山白雪纷纷,鹅毛般的雪花轻轻飘落,覆在落梨莺满是伤痕的躯体上。
落梨莺微微睁开双眼,十分平静的望着这片冰天雪地,她并不害怕,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这千寒山又算得了什么。
几个士兵快马加鞭的赶回落府,急忙跑到前厅禀报道:“回禀城主,我等已经按照城主的吩咐,将落梨莺的尸身葬在千寒山腹地。”
落木心点了点头,闭眼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士兵行礼告退,转过身急匆匆的走了。
落木心放下了手里的公文,起身朝前走了走,站在窗前望着碧空中的圆月几多感慨。
“千寒山这个地方刺骨严寒,就算姐姐还有一口气活着,恐怕也活不过今晚了。”泪眼迷蒙中,落木心低下了头轻声抽泣着。
他曾无数次的盼着姐姐去死,可如今她真的死了,被人活活打死或是在千寒山上冻死,都应是极其痛苦的。不知为何,落木心非但没觉得解恨,反而在心里有了一种负罪感时常折磨着他。
第二日清晨,落木心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前任城主落梨莺突发恶疾,不治身亡,依她临终之意,将其葬在千寒山上为世人祈福。
消息传遍了羽清城,人皆哀泣,百姓们自愿披麻戴孝,为她守灵三日。世人哀叹着天妒英才,祸福难料,心里十分惋惜。
落梨莺虽为女子,但她的文治武功竟是男子也难以望其项背。一向眼高于顶的幽谷先生曾由衷的钦佩赞赏,说她是个能让天下男人仰望的女人。
崇礼先生在牢狱里也听到了消息,他面朝千寒山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以答谢落梨莺的知遇之恩。心如死灰的他这几日不曾吃下一口饭,喝下一口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候死亡来临。
他笑了笑,在心里默念道:“苍天神明在上,在下愿放弃轮回转世的机会,只求神明开恩,让我的魂魄永远留在千寒山上。我不求其他,只求上苍成全在下这平生唯一痴愿。”